“方迈尔警官！有任务给你。”
听到自己的名字，正靠在囚车旁喘气的老虎猛地站直身子，转身就看见霍格巴顿队长站在几步开外的雪地里。
“去吧，”搭档德尔加托“哐当”一声把囚车后门甩上，里面关着刚铐起来的林克斯利一家，“这边有我们盯着，放心走。”
方迈尔扫了眼德尔加托那边，确认囚车已经锁好，才点头应下，转身挤过围在林克斯利豪宅门口的记者和急救人员。雪粒子粘在他的警服上，走两步就化成了水渍。
“队长，什么事？”他走到近前，抬手拍掉肩头的积雪。
野猪队长没回头，只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看。方迈尔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正好看见 Wilde 和霍普斯警官正陪着蛇和海狸两位证人，帮他们对接急救人员的后续安排。
“霍普斯警官已经过了医护的检查，可以回家了，”霍格巴顿挠了挠脖子上粗糙的鬃毛，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愧疚，“我要你送他们俩安全到家，躲开这些烦人的记者。今天折腾一天，他们够累了。”
“那……逮捕令应该撤了吧？”方迈尔追问了一句。毕竟就在两小时前，队长还下令要把 Wilde 扔进拘留室。
“早撤了。本来就不该有这玩意儿。”野猪队长叹了口气，回头又看了眼那对搭档，“这事我也有责任。”
方迈尔也跟着回头望过去。那两人正想躲在急救车后面说句悄悄话，可记者们还是举着话筒往他们脸跟前凑。他俩的毛乱糟糟的，沾着冰碴子和尘土，衣服扯得破破烂烂，眼睛下面全是乌青。
霍格巴顿说得没错，他俩确实快累垮了。
方迈尔看着看着，心里也有点不是滋味。就在几天前，他还跟着警局里那帮人一起嘲笑这俩新人，觉得明明破了午夜嚎叫大案的搭档，怎么就变得这么水火不容，出个任务都能吵翻天。
可现在呢？他俩又破了一桩大案。一只油滑的狐狸，一只死心眼的兔子——这俩到底是怎么凑到一块儿，还办成了这么大的事？
他清了清嗓子，压下满肚子的好奇，挺直腰板：“交给我吧队长。”
“谢了。”霍格巴顿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朝囚车走去。方迈尔听见她小声嘀咕：“博戈局长还算走运，住院躲清净了，要是听见今天的事，非气得中风不可……”
等队长走远，方迈尔才抬脚朝那对焦点搭档挤过去。他块头大，记者们见了都下意识地往两边让，没一会儿就挤到了跟前。
“霍普斯警官？Wilde？”
两人猛地回头，都被他吓了一跳。
“什么事？”霍普斯先开口，方迈尔注意到 Wilde 下意识往她身前挡了挡，那副护犊子的架势再明显不过。
他赶紧抬手做了个安抚的手势，指了指停在不远处的警车：“我奉命送你们安全回家，请跟我来吧。”
“别是又想把我和朱迪抓回局子里吧？玉米片警官。”狐狸斜着眼调侃。
“尼克——”
方迈尔挥了挥爪子打断他们：“逮捕令已经撤了，不用担心。”
兔子和狐狸对视了一眼，没说话，就用眼神你来我往地交流着什么。那气氛好像越来越剑拔弩张，方迈尔看得一头雾水。
直到他俩的爪子不小心碰到一起，方迈尔才尴尬地咳嗽了一声。
“呃……跟我来吧。”他赶紧转过身，假装没看见刚才那一幕。
身后传来踩在雪地上的“咯吱”声，看来他俩跟上了。方迈尔没敢回头，生怕脸上那副困惑的表情被看见。
他没说话，拉开警车后座的门，把两人让了进去，又“咔哒”一声关好门。等他坐进驾驶座，那点按捺不住的好奇又冒了出来，忍不住把后视镜往下调了调，比正常角度低了不少。
他偷瞄了一眼，看见霍普斯没坐靠窗的位置，反而挤到了中间，挨得 Wilde 特别近，胳膊都贴在一起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地址？”他清了清嗓子，发动了车子。
“麻烦先去 Gym Trunks 公寓，再去大穿山甲公寓。”霍普斯回答。
她居然知道他的地址？方迈尔心里嘀咕着，一边把地址输入 Zoogle 地图。
“路上顺便停一下麦克当铺。我快饿死了……”狐狸在后面插了一句。
“尼克，他是警队护送，不是网约车司机。”
方迈尔把车开离了人群，碾过路边的雪堆，车身颠簸了两下。车里安静了几分钟，他又开始忍不住琢磨——他俩不是说关系很差吗？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轻呼，吓得他手一抖，车子都歪了一下。他赶紧看后视镜，只见霍普斯正盯着 Wilde 的右爪，一把抓了过去，凑到眼前仔细看。
“这是什么？！”她的声音带着点急。
“哎呀！胡萝卜头你轻点——” Wilde 想把爪子抽回来，却被她攥得死死的，“没什么……”
“这是爪印！尼克，谁弄的？什么时候的事？”
“就刚才伸手去垃圾处理器里找勺子……”
“尼克。”
狐狸叹了口气，放弃了挣扎，任由她抓着爪子。霍普斯还在不停抚摸那些爪印，声音里全是担心。
“行了行了，是老林克斯利抓的，算是给我留个纪念。就几道小口子，没事的……”
“血痂都裂开了，又在流血！你怎么不早说？刚才医护人员也该给你检查一下的。”
“没事啦朱迪。我又没像你今天被注射两次危险药剂。”
“那你还差点从十层楼摔下去呢！”
方迈尔握着方向盘的手都紧了。被抓伤？被注射药剂？这俩人今天遭的罪比他想象的还多。
“要不要送你们去诊所？”他硬着头皮问了一句，有点不好意思承认自己一直在偷听。
“要——”“不用——”两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得了吧胡萝卜头，我虽然喜欢医院的免费零食和漂亮护士，但这点小伤犯不着。”
霍普斯叹了口气：“行吧，但你得跟我回我家，我那儿有急救箱。”她往前探了探身子，用没抓着爪子的手指了指导航屏幕，“不用去 Gym Trunks 公寓了，直接去大穿山甲公寓就行。”
方迈尔点点头，调整了导航路线。他尽量不去想这话意味着什么——难不成他俩要一起过夜？
别瞎想，方迈尔警官。他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要保持专业，他的任务只是送他们安全到家而已。
方迈尔盯着后视镜，明明知道不该看，眼睛却像是粘在了后座那对搭档身上挪不开。
兔子朱迪正小心翼翼地托着尼克的爪子，用手帕按住爪痕止血。狐狸疼得闷哼一声，她立刻凑过去小声哄着，指尖还轻轻顺着他的毛，像是在安抚炸毛的小猫。
两人几乎是窝在一起了——朱迪整个身子都贴在尼克身侧，脑袋枕着他的肩膀。尼克则把下巴搁在她头顶，鼻尖蹭了蹭她的耳朵，长长地舒了口气。
方迈尔猛地一哆嗦，差点把方向盘抓错。
他抬头的时候正好撞上尼克的视线，那狐狸正透过后视镜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哥们儿，绿灯了。”
方迈尔暗骂一声，才发现自己在红绿灯前傻坐了不知道多久。他猛地踩下油门，警车往前一窜，差点追尾前面的车。
车厢里又安静下来。车往市中心开去，落在挡风玻璃上的雪花渐渐融化，傍晚的霞光洒在水珠上，像碎钻似的闪着光。
离目的地只剩几分钟了，方迈尔突然听见后座传来均匀的呼吸声，还夹杂着几声细细的、带着鼻音的呼噜。
他又忍不住瞥了眼后视镜。
尼克已经睡得人事不知，整个人瘫在后座上，脑袋完全靠在朱迪怀里。兔子还醒着，一只爪子依旧按着尼克受伤的爪子，另一只手轻轻顺着他赤褐色的毛。她半眯着眼，眼神软得能掐出水来，那模样除了“宠溺”，方迈尔找不到别的词形容。
“已到达目的地。”手机导航的机械音突然响起，方迈尔猛地回神，把车开进了公寓停车场。
他挂了手刹，转过身对着后座喊：“到了。”
看着还睡得死沉的狐狸，他又补充了一句：“需要帮忙吗，霍普斯警官？”
“不用，我来就行。”
朱迪用胳膊肘轻轻撞了撞尼克，又捏了捏他的胳膊：“喂，醒醒啊油嘴滑舌鬼，你口水都流到人家真皮座椅上了。”
尼克发出一声含糊的抗议，身子扭了扭，眼皮半天都没掀开：“这不是罪犯坐的位置吗……没事……”
朱迪低笑一声，又推了他一把：“快起来，尼克。不然我就要祭出‘我是你这辈子最大的幸运，所以你得听我的’这张王牌了。”
尼克一下子坐直了，眼神里带着点怨念：“你就不能忘了那天的事？”
“谁让你自己说的。要是我带了胡萝卜录音笔，这话可就全被录下来了。”
方迈尔看着他俩拌嘴，觉得再等下去天都要亮了。他推开车门绕到后座，一把拉开了车门，帮着朱迪把迷迷糊糊的尼克扶下来。
哪怕尼克脚刚沾地，朱迪的爪子都没松开他的手。
“谢谢你，方迈尔警官。”朱迪转过身，突然绷起脸敬了个标准的礼，活像刚才那个黏着狐狸的小女人不是她。
方迈尔在心里吐槽，这变脸速度比翻书还快。
“我们会等总局的下一步指令，不过我明天会去警局跟进加里·德斯内克的案子，还要提交林克斯利一家的报告。”
方迈尔点点头，看着两人并肩走进公寓楼。尼克还没完全醒，整个人都靠在朱迪身上，脚步虚浮得像踩在棉花上，却还不忘扶着朱迪的腰，生怕把她带倒。
他们的声音渐渐远了，方迈尔还能听见两人时不时笑成一团的声音，直到公寓门“咔嗒”一声关上，才彻底没了动静。
他站在原地愣了会儿，脑子里乱哄哄的全是问号。
这俩家伙昨天还是搞砸了游行、被全城通缉的菜鸟警察，怎么一夜之间就成了揭开百年秘密的英雄？
更别说他们之间那点小心思，就算是瞎眼的鼹鼠都能看出来绝对不只是搭档。
方迈尔叹了口气，忍不住笑了。他转身往车边走，已经开始脑补明天把这事说给同事听时，那群家伙震惊的表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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