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迪踩着人行道上的地砖线蹦蹦跳跳,耳朵还在回味妈妈下午的唠叨。
“天越来越短了,太阳落得早,放学赶紧回家,别在外头瞎晃。”
她撇撇嘴,心里却不服气。街上有警察巡逻呢,能出什么事?再说她可是未来的警察,总得提前熟悉熟悉抓坏人的环境。
她顺着小山坡往上蹦,穿过几盏昏黄的路灯拐进后街,一眼就盯上了那条黑黢黢的小巷。简直是模拟抓犯人的完美场地!
朱迪猛地拐过巷口,举起爪子假装握着电击枪,尖着嗓子大喝:“不许动,坏蛋!”她对着空气滋滋滋地“放电”,见“犯人”还不投降,又蹦到墙角假装钻进警车,嘴里模仿着警笛声:“呜哇——呜哇——”
她踮着脚沿着巷子往前冲,仿佛真的在追捕逃犯:“你跑不掉了!”
眼看就要到巷子尽头的死路,她又举起爪子当 tranquilizer 枪,对着空气砰砰射击。就在这时,一阵细微的呜咽声突然钻进她的耳朵,又细又尖,在空荡的黑夜里格外清晰。
朱迪的耳朵唰地竖起来,眼睛瞪得溜圆。她慢慢放下爪子,试探着喊:“有人吗?”
呜咽声又弱又虚,像是从垃圾桶后面传出来的。
朱迪抽了抽鼻子,耳朵转了一圈锁定方向,目光扫过墙角堆着的纸箱和旁边的大垃圾桶。“你还好吗?是不是受伤了?”
呜咽声突然停了。朱迪挺了挺胸膛,声音更坚定了些:“我能帮你!”
她绕着纸箱飞快地转了一圈,又跑到垃圾桶另一边。刚探出头,就看见后门台阶上缩着一团毛茸茸的东西。
朱迪的心猛地一揪,耳朵耷拉下来。她深吸一口气,慢慢往前蹦:“别害怕,我来了。”
那团东西抬起了头。
朱迪的动作瞬间僵在原地。
那是只狐狸,嘴上套着个铁制的口笼,把下巴紧紧锁住,两只大大的绿眼睛湿漉漉的,像是刚哭过。
朱迪下意识地摸了摸脸颊——那里的抓伤还没完全好,是几天前被吉迪恩·格雷挠的。
见她不动,那只狐狸又把脸转了回去,拼命扭动脑袋,想把口笼蹭下来。
朱迪猛地摇了摇头。警察才不管对方是狐狸还是兔子,只分需要帮助的人和不需要帮助的人。她大步走过去,语气稳得像真的警官:“我帮你。”
狐狸又转回头,眼里还带着水汽,脸被口笼挤得变了形。他往后缩了缩,却没躲开。
“我是警察——以后会是。”朱迪举起爪子,示意自己没有恶意。
狐狸的眼睛扫了扫四周,又抹了把脸,轻轻摇了摇头。
“这东西扣得太紧了。”朱迪蹲下来,仔细打量着口笼的锁扣,“让我来。”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爪子,摸到口笼背后的小挂锁。锁扣卡得死死的,朱迪咬着牙使劲拽,爪子都有点发麻了才把锁扣掰松了一点。
“别乱动,我帮你把它扯下来。”
说“扯”都是客气的,她其实是攥着口笼的带子往两边拽,想把开口撑大了套过狐狸的脑袋。指节都捏得发白了,她也没吭声——这点疼算什么,当警察哪有不辛苦的。
朱迪往后仰着身子,使出全身力气一扯。
“嗷呜!”口笼终于被扯了下来,她自己也没稳住重心,一屁股坐在了尾巴上。
狐狸揉着下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朱迪举着那该死的口笼,得意地挥了挥:“搞定!这玩意儿真难弄。”
狐狸抬起头,目光落在她手里的口笼上。他一把夺过来,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盯着口笼看了两秒,突然低吼一声,猛地把它砸在墙上。
“哐当”一声,口笼撞在墙上,滚进了黑暗里。
狐狸大口喘着气,胸口一起一伏,像是压抑了很久的情绪终于爆发了。
朱迪眨了眨眼,从地上爬起来,皱着眉问:“你没事吧?”
“别管我。”狐狸吸了吸鼻子,转身就要走,顿了顿又补了一句,“……谢了。”那语气别扭得像是被逼着说的。
“不客气!”朱迪甩了甩耳朵,往前蹦了一步,一本正经地说,“保护和服务市民,这是我的职责——以后会是。”
狐狸的肩膀垮了下来,敷衍地应了句:“那挺好。”
“你叫什么名字?”见他要走,朱迪赶紧跟了上去。
“尼克。”他的回答简短又冷淡。
“我叫朱迪!”她盯着他的侧脸,仔细打量着。
尼克皱起眉,转过头看她:“按理说该说很高兴认识你……但现在实在不是什么好时候。”
朱迪的耳朵耷拉下来,气鼓鼓地说:“是谁对你做这种事?我们应该把他们抓起来!”
尼克摇了摇头,踢开脚边的一个空罐子:“不行。我妈不能知道这件事,她为了这个攒了好久的钱。”他猛地扯下脖子上的红围巾,声音里带着哭腔。
“求你了,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朱迪的声音软了下来。
尼克的肩膀开始发抖,声音带着哭腔,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我只是想当少年童子军。我只是想当童子军……”他重复了一遍又一遍,声音越来越哽咽,最后几乎听不清了。
朱迪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笨拙地安慰:“你可以的,你肯定能当上童子军!任何人都能成为任何想成为的样子——这是我的座右铭。”
“现在不行了,小兔子。”尼克又把她的话挡了回去,拐了个弯,往朱迪家相反的方向走。朱迪还是跟了上去。
“我保证,是真的!”她小声说,“我要当警察,我都能做到,你也可以的。”
尼克摇了摇头,盯着地面,眼神里满是绝望:“猎物就是猎物,捕食者就是捕食者,永远都变不了。”
朱迪伸手想去拉他的爪子:“你不能这么想!”
尼克慢慢转过头,眼睛圆溜溜的,带着一丝恐惧。
“不然我们一起去当童子军吧?”朱迪突然提议,“反正他们本来也不让女生进,大不了我们一起闯进去!”
尼克紧绷的脸终于松了一点,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我不知道……当童子军有好多规矩的。”
“我最爱规矩了!”朱迪兴奋地蹦了起来。
她陪着尼克往家走,他脸上的口笼印子还没消,但已经不再对她的靠近感到害怕,朱迪也不再下意识地盯着他的爪子。
尼克开始跟她聊起童子军的训练项目,约定等他们长大以后,一起去动物城——那里说好了任何人都能成为任何想成为的样子。
后来整整一年,动物城的居民都在议论他们的友谊。
“一只狐狸和一只兔子?”
“你见过这么离谱的组合吗?”
“他们的爸妈肯定气死了吧?”
可没人能阻止他们。至少,朱迪和尼克没让任何人阻止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