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恩刚踏进家门就抓乱了头发，烦躁得想原地转圈。
他之前从本森口中听到了那个家族誓言，直觉事情不对劲，连外套都没来得及脱就扑到书桌前，用占卜术疯狂搜刮相关信息。
这一熬就是好几个小时，眼皮子打架也不敢合眼，就怕漏了什么关键细节。阿罗德斯倒是挺给力，他问什么答什么，把能挖出来的内情抖了个干净。
克莱恩瘫在椅子上，声音低得像蚊子叫：“这居然是真的……我的决定真能影响所有人的死活。”
他现在最头疼的不是当伯爵——虽然这破头衔打乱了他所有计划，还麻烦得要死，但以他的能力倒也不是办不到。
真正的问题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回原来的世界。
要是哪天他不得不走呢？离开这片领地，离开这个世界呢？
那个誓言要等莫雷蒂家彻底断子绝孙才会失效，可克莱恩哪是说死就能死的？
更何况他早就给自己定下了任务，必须确保凯尔·亨德和崔韩能顺顺利利走上英雄之路。要是被伯爵的身份困在办公室里，他还怎么盯着那俩货？
他又不会分身术，现在才序列九的占卜家，离序列五的木偶大师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等等……
木偶大师？
克莱恩猛地拍了下额头，他怎么把那只虫子忘了！昨天怎么就没想到用这招？是潜意识里觉得危险吗？占卜家的本能不该让他忘了这么重要的东西才对。看来是他的意识在拼命逃避风险。
“得向愚者先生祈祷了……好久没这么干了。”克莱恩自嘲地笑了笑，居然有点怀念——毕竟祈祷的对象其实就是他自己。
他从魔法袋里摸出那只虫子，开始举行向愚者的仪式。说穿了，这又是在玩命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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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克莱恩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凯尔扫了他一眼，语气凉飕飕的：“你看起来像个死人。”
今天本该是他们确认隐藏炸弹位置的最后一天，可克莱恩·莫雷蒂脸色白得像张纸，连路都快走不动了。
“差不多吧，我明天可能就得死。”
克莱恩接过凯尔点的酒，连杯子都懒得用，直接对着瓶口灌了下去。
奥恩、洪还有那只小龙立刻炸了锅，叽叽喳喳地数落他不该在小孩面前说这种晦气话。克莱恩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挠了挠头：“抱歉抱歉，我今天状态不太好。你们先去忙吧，我歇会儿。”
“好的，克莱恩少爷，您好好休息。需要我送您回家吗？”崔韩关切地问。
“不用了，我待会儿就赶过去跟你们汇合。”
等崔韩、罗莎琳还有三个孩子都走了，凯尔才皱着眉开口：“你到底搞了什么鬼？”
“你猜？”克莱恩挑了挑眉，“我昨天干了件大事，来试试你这观察力行不行，金若秀。”
“我才不需要你认可。”
“切，真没趣。”
凯尔懒得理他，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完全没兴趣打探别人的麻烦。直到他和阿尔弗·克罗斯曼见完面回来，才发现克莱恩居然还缩在沙发上，连晚饭都没吃，更别说跟孩子们一起玩了。
直到他们要出发去排查炸弹，克莱恩才慢悠悠地从房间里走出来，嘴里还念叨着：“算了，伯爵就伯爵吧。”
“怎么？跟阿尔弗吵输了？”
“他还没开口我就输了。”
克莱恩想起王子递给他的那封信，忍不住笑了起来：“跟你说话的其实是我的分身。”
“啥？”
凯尔一脸茫然地盯着他，克莱恩才慢悠悠地抬起头，苍白的脸上挂着显眼的笑容，看得凯尔心里直发毛。
“分身啊，没听过吗？不过还不够完美，所以我看起来才这么虚。我的本体还在房间里，但通过这具分身能看能听，跟本人没差。”
“挺好用啊，怎么弄的？”
“剧情光环。”
看见凯尔瞬间黑下来的脸，克莱恩笑得更欢了。这红头发的家伙明明动不动就炸毛，居然还有人说他“沉稳成熟”？怕不是眼瞎了。
“你靠穿书带来的知识在这里活命，我就靠这玩意儿省点事，差不多一个意思。”
克莱恩不确定凯尔能不能听懂他的玩笑，反正愚者的存在绝对不能暴露。他之前倒是跟凯尔提过自己懂点神秘学，但也只敢说自己见识广，哪敢说自己是个神啊。
再说了，凯尔也没把那五本小说的内容全抖出来吧？那家伙到底藏了多少信息？说不定根本没什么有用的东西，净是些没用的八卦。
“你能弄几个分身？”
“目前就一个，等我恢复全部力量才能弄好几个。”
克莱恩其实不知道自己的分身上限在哪，毕竟从来没试过，但他敢肯定数量绝对多到离谱——说不定能凭空造出一整座城的分身。
能通过向愚者祈祷造出分身，说明他留在源堡的那具分身还能接到他的祷告。可惜还是没法回去。
不过这样也挺好，克莱恩本来就不急着回去，有了分身这个大杀器，在这儿过日子能省不少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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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莱恩刚换好礼服，就注意到奥恩今天格外安静，连早餐都没怎么说话。
今天是罗恩王国国王的生日宴，也是那个秘密组织发动恐怖袭击的日子。按照凯尔的说法，原本这场袭击要同时炸死几百人。
不过今天，他们绝对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奥恩，你没事吧？”
“我没事，就是有点紧张。”
“紧张很正常啊，毕竟是这么大的任务。”
克莱恩轻轻拍了拍奥恩的背，看着洪和小龙正狼吞虎咽地啃着早餐，忍不住笑了。凯尔靠在窗边看表，崔韩和罗莎琳在一旁低声商量着什么，气氛还算轻松。
“别担心，就算待会儿计划出了岔子，你们按原定任务来就行。我和凯尔会搞定一切的。”
“你和凯尔也要小心！你们离那个疯魔法师最近，打不过就赶紧把凯尔拽到安全地方！”
听着小不点一本正经的叮嘱，凯尔嗤了一声，克莱恩却笑得直不起腰——这语气活像老妈子叮嘱出门的孩子，也太可爱了。
“放心吧，咱们帅气的小少爷交给我，保管一根头发都不会少！”
“闭嘴。先顾好你自己再说。你在我面前晕过去多少次了？”
“嘿嘿，谁让小少爷您往那儿一站，我腿都软了呢。好想扑进您怀里啊，我亲爱的堂哥~”
“克莱恩·莫雷蒂……”
“好好好，我不说了还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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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勒少爷，看到您恢复如初，我真是打心底里高兴。”
“多谢你了，克莱恩少爷。要不是有卡尔少爷帮忙，我根本没机会和那位殿下谈成交易。”
刚被人夸了一句的卡尔没接话，只是沉默地望着广场上攒动的人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今天大家脸上都带着笑，看着看着，突然就想起咱们罗恩王国那悠长的历史了。”泰勒说起这话时，活像个讲了几十年课的老教授。
克莱恩在心里吐槽，要是历史老师都像泰勒这样，那教室里估计得坐满人——毕竟没人能拒绝听帅哥讲故事。
“卡尔少爷，克莱恩少爷，你们知道咱们罗恩王国最有名的英雄是谁吗？”
堂兄弟俩齐齐摇头。克莱恩是压根没看过什么古代英雄的资料，卡尔则是根本猜不透泰勒说的到底是哪一位。
见两人一脸茫然，泰勒温和地笑了笑。
“有人叫他‘超级磐石’。传说他的身体坚硬如石，没人能轻易伤他分毫。他凭一己之力守护过这片土地，更是咱们王国的开国元勋之一。他死得壮烈，事迹传遍四方，凡是听过他故事的人，没有不赞一声英雄的。”
卡尔还是头一次听说这个名字，忍不住开口搭话：“泰勒少爷，你看起来不像会信这种传说的人。”
“我信啊。只是不信现在这个时代，还会有这样的人存在。不问回报地去守护……”
“太不现实了。”卡尔接下了后半句。没错，在这个时代，这种事根本不可能发生。
为了保护家人挺身而出，那是人之常情，但他实在想不通，一个“超级磐石”要怎么做到不顾自己，去守护所有人。
谁不想要个圆满结局？连自己都不能陪在想守护的人身边，又谈何快乐？
“至少大家都记得他为这个世界付出了多少。他受人尊敬，被人爱戴，哪怕只是个传说……要是他知道自己的故事流传至今，应该也会开心吧？”
克莱恩没再开玩笑，学着卡尔的样子看向广场上的人群。
是啊……
至少“超级磐石”被很多人记在心里。正是他的牺牲，才换来了罗恩王国今日的安定。
没有牺牲是白费的。
结局或许苦涩，但总好过没人记得他的付出，更没人会为他掉一滴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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