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恩看到自己向愚者祈祷后新生成的分身，长长地松了口气。
这次的分身堪称完美，没有任何瑕疵，性格也和本体的克莱恩·莫雷蒂一模一样。
说到底，这就是他自己啊。
好心情几乎要从嘴角溢出来，克莱恩借口今晚需要独处，把凯尔和孩子们打发回房间休息，自己则径直走到桌前，摊开纸笔开始处理积压的事务。
第一件要梳理的，是他如何打破部分枷锁，成功晋升序列六。那具用来献祭的分身死亡时，绑定的枷锁也随之碎裂——这让他隐隐摸到了规律：如果通过超负荷工作加速消化魔药，就能打乱体内的平衡，让枷锁变得脆弱，再也无法牢牢锁住他的力量。
毕竟，克莱恩·莫雷蒂是个神。
就算是同阶的神灵，也没那么容易将他的力量彻底封禁。
第二件事，是他对源堡的感应清晰了不少。克莱恩笃定，想要重返源堡，关键在于找出是谁布下了阻拦他的屏障。
到底是哪个闲得发慌的神灵，非要来搅乱他在这里的日子……
不过这事急不得，总能慢慢查出来。
第三件……
“哟，瞧瞧这英俊的我。”
克莱恩忽然站起身，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自己的分身。
在这个宇宙里，他是位贵族少年，身形挺拔干净，周身带着远超年龄的威严气度，和记忆里那个灰扑扑的自己判若两人。
“别死太早。”他对着分身叮嘱。
“知道了。”分身的语气和他如出一辙。
“替我照看好莫雷蒂领地的所有人，赢得他们的信任，坐稳伯爵的位置。”
“啧，这种事还用你说？我们本就是同一个人，目标当然一致。”
话音刚落，克莱恩忽然想起亚当曾给人偶注入“人性”，让格尔曼·斯帕罗拥有了和自己相悖的欲望。他猛地甩了甩头，把那糟糕的回忆压下去。
这次不一样。眼前的不是人偶，是他身体的一部分，分身的所有感知他都能同步共享，两人的意识本就是一体的。
而且在这个宇宙里，没人能对他的分身动手脚。
“总之领地的事就交给你了，我要跟着凯尔他们恢复力量。”
“你也别死太快，我的力量始终比你弱一阶。”
“我尽量。”
克莱恩轻拍了下分身的肩膀，抬手抹了把脸，换下了原本的贵族容貌。
从这一刻起，他终于不用被伯爵的身份束缚，可以真正踏上旅途了。
——
“凯尔少爷，一切都准备妥当了，随时可以出发。”
红猫、橙猫和小金龙立刻围了上去，对着拎着早餐的汉斯叽叽喳喳地问：“克莱恩少爷醒了吗？”
“醒了，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回领地。”
凯尔长长地叹了口气，瘫在床上不想动弹。虽说客房的配置和皇宫不差什么，但这张床也太舒服了点，就算躺上一整天，骨头都不会觉得酸。
“乌巴尔家族那边已经回信了，说会隆重招待我们。”汉斯又补充道。
“知道了。我先换衣服，你去叫克莱恩过来一趟。”
“少爷您找克莱恩少爷有什么事吗？”
凯尔的嘴角抽了抽。汉斯这该死的好奇心能不能收一收？换个贵族家，他早被拖下去杖责八百了。“让你去就去，哪来那么多废话。”
“可是……克莱恩少爷已经来了啊。”
“嗯？”凯尔疑惑地抬头，就见眼前的“汉斯”抬手揉了揉脸，露出了克莱恩那张带着坏笑的脸。
“克莱恩？！”
“哇！你是怎么做到的喵？”
“我就说刚才递早餐的时候汉斯怎么没尖叫，果然不对劲！是魔法吗？可我没感觉到魔力流动啊！”
克莱恩笑着揉了揉三只小家伙的脑袋，没急着解释，先看向自己的表弟凯尔。
他有很多事想和凯尔说，但此刻只挑最关键的讲：“我来兑现承诺了——既是作为克莱恩·莫雷蒂，也是作为欠了亨里埃塔家族恩情的人。我造了个新分身，会留在领地当伯爵处理事务，而我本人，以后就跟着你了，凯尔·亨里埃塔少爷。”
“没必要吧？你明明可以不用跟着我，也能慢慢还清恩情。”
“我知道。但我需要自由，根本没法被困在一个地方老老实实当伯爵。”
如果不是太想早点回到自己的星球，克莱恩说不定会选另一条路——安安稳稳当个体面的伯爵，去做那些从前没时间做的事：旅行、社交、交几个朋友，甚至找个伴儿好好生活。
可他不能。
他是神，必须回去拯救自己的星球。
他是克莱恩·莫雷蒂，必须让在乎的人能在故乡安稳长久地活下去。
那片星空才是他真正的家。当年他没能护住自己的世界，如今有了力量，绝不能再让另一个世界的人承受同样的痛苦。
“好了小家伙，看看这张脸怎么样？”
克莱恩又抬手变了个模样，这次是他曾经用过的身份——愚者天使，序列二奇迹师梅林·赫尔墨斯。
及肩的长发被阳台吹进来的风掀起，衬得他气质温和又神秘。
“看起来是个好人喵！”
“孩子们肯定会喜欢你喵！”
“本事这么大，脸却长得太普通啦。”小金龙晃着尾巴吐槽。
克莱恩哈哈大笑，一点也不介意：“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越不起眼，越容易被人忽略。”
橙猫轻轻拍了下他的腿，仰着脑袋眼巴巴地看着他。
“怎么了？”克莱恩低头问道。
“你为什么要让我们忘了你？不是说好要一起走的吗？克莱恩，你要留下来和我们一起的，对不对？”
这个问题答案很简单，可说出口却比登天还难。
克莱恩确实打算之后帮一下凯亚和崔翰，但这不代表他要像崔翰那样，一直黏在凯亚身边。
想要守护一个人，有时候反而需要主动离开。
他得赶紧去和死神沟通，问问那个光存在就让他烦躁的平衡之神到底想干什么。神明之间的破事，不该牵扯到已经被自己的生活折腾得够呛的凡人。
他待在凯亚身边，只会给其他穿越者徒增麻烦。
“我确实答应过要辅佐海尼图斯家族，但是……我不能天天跟着你们。还有些棘手的事得先处理完，才能安心享受安稳日子。”
“克莱恩……你要走？”
“嗯。等时机到了，我们肯定还会再见面的。”
克莱恩站起身，掏出提前准备好的纸，随手扔给了正沉默看着他的凯亚。
“一点小礼物。要是执行任务时需要我帮忙，就去莫雷蒂的据点找我的分身，我会知道你要什么的。”
凯亚短促地点了下头，转身走到床头柜边，拿起一个装着金币和几样实用小东西的布包，扔了过来。
克莱恩随手接住，脸上立刻绽开灿烂的笑：“这是给我的酬劳？”
“嗯。活着回来。”
“我会常给你写信的。”
“随便你。”
“喂，你这反应也太冷淡了吧！我感觉自己站在雪山之巅，浑身都冻僵了！”
奥恩、洪还有那条小龙立刻围了过来，各自用自己的方式道别。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非要一个人走，但既然你说会回来，那我们就等你！”
“等你把那些麻烦事解决了，可别忘了回家！”
“我会保护这个弱不禁风的人类的，毕竟我是条强大的龙。不过克莱恩你和他一样弱，真的没问题吗？”
克莱恩自信地点头。他怎么可能有事？就算凯亚有两种上古力量，也不代表他打不过对方。
“放心吧，我没事的。”
又和众人道别了一句，克莱恩准备从阳台离开。太阳已经升起来了，真正的汉斯很快就要到这个房间，他还有一大堆事要做。
“对了凯亚，我会帮你留意上古力量和它副作用的消息。你收敛点，别疯了似的到处收集那玩意儿。”
贪心的人通常都没好下场。克莱恩不太清楚凯亚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但从他收集的力量来看，这小子应该只是想攒点能保命的本事。他成不了法师，又懒得练武器，也就只能靠上古力量撑场面了。
“等我们下次见面，别忘了替我保守真实身份的秘密，行吗？我先走了。”
话音刚落，克莱恩纵身跃下阳台，将奢华房间里的温暖彻底抛在了身后。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凯亚和那三个孩子，但他相信这一天不会太远。
他得先搞清楚，自己的存在会不会给其他人带来危险。
如果答案是肯定的，他就想办法回塞菲拉城堡，在那里远程帮凯亚，省得见面添麻烦。
这种事他又不是第一次做了。哪次不是这样？刚习惯了周明瑞的安稳日子，就成了天尊的棋子，变成了克莱恩·莫雷蒂。
好不容易靠非凡者的俸禄让莫雷蒂家过上了好日子，他却死了，再也回不去和弟妹们团聚。
以夏洛克·莫里亚蒂的身份，他离开了那间清冷却温馨的出租屋。
为了不拖累别人，他又抛下了格尔曼·斯帕罗时期的一切。
后来成了杜维恩·但丁，他连豪宅都弃之不顾，因为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去做。
是啊，总有些事，比他自己舒不舒服重要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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