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殿联盟，北境荒原

十二岁的苏墨走在雪地上，脚下的积雪发出干巴巴的嘎吱声。他的脸色有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那是灵魂力过度消耗的征兆。身为灵魂圣殿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通灵者」，他能看见空气中漂浮的灰色死气——那是战争留下的疮痍

「小祭祀大人，前面就是战俘营了」带队的骑士队长李刚沉声道，眼底掠过一抹不屑，「那里关着的都是魔族的杂碎，真不明白殿主大人为何要让您来这里进行『灵魂洗礼』」

苏墨停下脚步，清澈的双眼望向远方那座散发着恶臭与血腥味的营地

「李队长，」苏墨的声音轻柔却透着一股凉意，「在灵魂的视野里，并没有杂碎与高贵之分，受苦的灵魂，都是平等的」

李刚撇了撇嘴，没敢顶撞。这位小祭祀身份特殊，据说是预言中能与「神印王座」沟通的关键人物，但他那套「众生平等」的说法，在这种人吃人的年代，实在像个笑话

「杀了他！打死这个怪物！」

「魔族的孽种，连血都是黑的吧！」

一阵刺耳的喧哗声从营地中央传来

苏墨眉头微蹙，加快了脚步，推开围观的人群，他看到了一个直击灵魂的画面

在那里，一个约莫八九岁的孩子被粗大的锁链贯穿了琵琶骨，赤裸的身体上布满了鞭痕、烫伤，甚至还有被刀刃割下的碎肉。最让人心惊的是，孩子那头凌乱的黑发中，顶着两只尚未发育完全的暗金色短角

那是魔神皇族，逆天魔龙的特征

尽管被打得奄奄一息，那孩子却没有哭，也没有求饶。他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小狼，用那双璀璨却冰冷的金眸，死死地盯着周围每一个人

「住手」苏墨拨开人群走上前

一名正举着烙铁的士兵愣住了，看清苏墨的长袍后，赶紧行礼：「大人，这小畜生凶得很，刚才还咬断了我们一个兄弟的手指！他体内流着魔皇的血，留着也是祸害。」

苏墨没有理会士兵，他慢慢蹲下身子

随着他的靠近，那孩子眼中的凶光更甚，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威吓声，像是在警告：再靠近一步，我就撕碎你

苏墨却做了一个让所有人大惊失色的动作——他解开了自己的祭祀长袍，轻轻披在那个满身污秽的孩子身上，然后，他伸出了手

「嘶！」

那孩子猛地弹起，一口死死地咬在了苏墨的虎口上

鲜血瞬间涌出，滴落在雪地上，像一朵盛开的红梅

「大人！」骑士们纷纷拔剑

「退后。」苏墨忍着剧痛，声音依旧平稳，他用另一只手，温柔地抚摸着孩子因愤怒而颤抖的脊背

他在那一刻，闭上了眼，发动了灵魂感应

在孩子的识海里，苏墨看到的不是杀戮，而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夜。那个小小的灵魂缩在角落里，身边全是冰冷的锁链和烧焦的土地

「原来……你一直在黑暗里啊」苏墨在心底轻声叹息

感受到那股如春风般和煦的精神力，孩子咬合的力量慢慢减小了。他有些迷茫地抬起头，金色的竖瞳里第一次倒映出一个人的身影

面前的大哥哥，长得真好看，身上还有淡淡的草药香，不像其他人那样臭烘烘的

苏墨从怀里取出一根一直束在手腕上的红绳。那是他觉醒灵力时，老师送他的护身符，象征着「生命之源」

他动作轻柔地将红绳系在了孩子那根沾满血迹的龙角上

「燕赤」苏墨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道，「这是你的名字，从今往后，这根红绳就是你的枷锁，也是你的护身符」

「燕……赤？」孩子艰难地发出干涩的音节，那是他学会的第一个人类词汇

「对，燕赤」苏墨笑了，那是荒原上唯一的暖色「你是燕，是能飞出黑暗的鸟；你是赤，是永不熄灭的赤子心。」

苏墨转过头，看向面露难色的李队长，语气平静却强硬：

「这个孩子，我要带走。所有的罪责与后果，由我苏墨一人承担」

那一天的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瘦弱的小祭祀牵着那个长角的孩子，一步步走出了血腥的战俘营，走向了未知的风暴

那是后来震撼三界、平定动乱的两位至强者，跨越百年的第一次牵手

第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