崂山县衙门口,陶醉在外面徘徊许久,不知道是在等人还是想要进去。
他握着折扇的手紧了又紧,思量半晌后,终是暗暗叹了口气。
罢了,都等了二十几年了,何须在意这一时半会。
无论如何,那人是跑不了,就让他多活几天又有何妨。
正要转身离开,蓦地迎面对上了几个五大三粗的壮汉,上来就要推开他,却被陶醉一把钳制住。
“你好大的狗胆,敢动我们县令爷熊大人的公子?”
那大汉话一出口,陶醉的手愣了一下,很快让对方挣脱了钳制。
陶醉却没有在意,只是将目光锁定在那一身华服的肥胖青年身上。
“你是…熊雄的儿子?”
“放肆,我爹的名讳也是你能直呼的吗?来人,给我掌嘴!”
那肥胖青年不仅身材臃肿,五官也长的十分幽默,加之县令公子的身份光环,更是嚣张跋扈,目空一切。
陶醉自是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几个大汉气势汹汹的向他冲过来,他只是轻巧躲过,便让他们摔得乱七八糟。
“没用,养你们还不如养一条狗,对付个白面书生都这么费劲,看我的!”
那县令公子扭动着肥胖的身躯,撸起袖子就要对着陶醉打下去,忽然就被人叫了一声“定”!
他便什么都动不了了,伸出的手就好像被静止了一样。
“熊大成,你又在这乱欺负人了!”
陶醉诧异的回头,便看见昨天那位身穿乞丐装的小姑娘,义正言辞的向他走来。
“又是姑娘你?”
朱七七不在意的朝陶醉点了点头,随后两手叉腰,对着熊大成语重心长的训了起来。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莫仗着你爹是县令,就随意欺负人,你不要以为所有人都怕你,要不是看在你爹的份上,你早被人打死八百回了,为自己积点德吧大胖子!”
她边说着,边伸手拍了拍熊大成那满脸肥肉,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惋惜。
而熊大成嘴巴张张合合的,却完全吐不出一个字,只因为那定身咒的原因。
不过这样也好,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反正也没一句是她爱听的。
“你就这样在这待两个时辰吧,我们先走了。”
朱七七无视那张“狰狞”的肥脸,自顾自的拉着陶醉就要离开。
看到那几个大汉敢怒不敢言的样子,不禁怼了一句:“怎么,不服气啊,要不把你们也定一定?”
“不不不…不要啊…”还没等朱七七反应,几个大汉便一溜烟跑的没影了。
“哼,欺软怕硬的家伙,吓不死你们!”
朱七七一脸傲娇的抱起双手,笑得异常灿烂。
“姑娘,多谢你为我解围,但是,你这么做就不怕他们以后报复你?”
陶醉虽然并不需要她的帮助,但对于热心肠的人,他还是给予一定的礼貌。
朱七七却不屑笑道:“你放心,虽然我的武功不怎么样,但是对付那大胖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说着还伸出自己的拳头,在熊大成眼前晃了又晃,吓得他连忙闭上眼睛。
“既然如此,那我就祝姑娘以后一切顺心如意,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陶醉深深看了一眼熊大成,眼里蕴含着太多意味不明的东西,却依旧拔腿就走。
“唉,你等等,我还不知道你的大名呢?”
朱七七见陶醉走了,也来不及警告熊大成什么了,下意识就追了上去。
陶醉站定脚步,眼里闪过一丝犹豫,但在触到朱七七那明媚的笑容后,还是忍不住脱口而出,“在下陶醉,未请教姑娘的芳名?”
“我叫朱七七,是个学道之人,如果你以后有这方面的烦恼,我会免费为你…呸呸呸,看我这乌鸦嘴,你别介意哈。”
朱七七轻轻拍了下自己那张嘴,暗自懊恼了一下。
哪有刚认识就说人家会被妖邪缠身呢,太不应该了。
陶醉无意识的扯了扯唇角,“无妨,以后若真遇到这方面的难处,一定请朱姑娘帮忙。”
朱七七想起自己那时灵时不灵的法术,瞬间有些心虚起来。
她低下头,小声嘀咕道:“算了,其实…我的道行实在不怎么样,真要遇到这方面的问题,还是请我师父要好些。”
“你师父?就是那位…喜欢喝酒的老人家?”
陶醉话语顿了一下,不太好把疯疯癫癫挂在嘴边,尽量说的委婉一些。
“我师父他是很厉害的,你别看他嘴里没一句正经,他那双眼睛最是灵敏,是人是妖,他一眼就能认出来的。”
朱七七虽然平常很嫌弃师父,可打心眼是敬重他老人家,更不容别人质疑师父的能力。
原来那老道士昨天是真认出自己了?好在他当时真的喝醉了,否则真要动起手来,还指不定谁输谁赢!
陶醉在心里暗自捏了把汗,看来以后,要对他多加提防了。
“朱姑娘,陶某有句话想求解一下,不知该不该问?”
似是想起来什么,陶醉忽然沉声问道。
“陶公子不必客气,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自古以来,天地就孕有万物,而万物有灵者比比皆是,稍有慧根的能飞身成仙,资质普通的就只能成为妖怪或者精灵。
这些精怪们凭借自己的能力生活在它们的领域,为什么你们非要将它们一一消灭,容不得人类以外的异物生存,这对它们公平吗?”
朱七七从未听过这种言论,她十分不解的盯着他,认真道:“可是它们伤害了人类啊,也许你没见过妖精,所以并不清楚真正的妖精,对于人类造成了什么样的危害。”
“哦?可我就只听过人心险恶,有时候我觉得人类相比妖精,会更加可怕。”
陶醉的话语忽然变得低沉,甚至带着几分悲痛。
“不,你不会明白妖精的可怕之处,它们完全没有理智,发起狂来见人就吃,见人就咬。
也许你不相信,我的父母,就是在我小时候,被妖精吃了。”
听着异常平静的话语,陶醉忽然看向她,眼底带着不可置信。
“是我十岁那年,亲眼目睹的。”
像是怕他不愿相信,朱七七又加了一句,眼里含着笑意,只是那笑容里带着点点泪光。
这泪光代表着过去了且又过不去的某种无奈。
“对不起!”良久,陶醉只能慢慢道了句。
“已经很久的事了,没关系的。”这句话似在说给他听,亦或是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