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
离镜在客院的床上醒来时，觉得浑身不对劲。
先是枕头，昨晚睡前明明柔软蓬松，现在却硬得像石头。
他坐起身一看，枕头里不知何时被人塞满了小石子。
接着是外袍，搭在屏风上的月白长袍，袖口处被系了十几个死结，解了一炷香时间才解开。
最后是鞋子，左脚那只怎么也找不到了。
离镜在房间里转了三圈，终于在窗外的桃树枝上看到了自己的鞋子，晃晃悠悠地挂在那里，像面投降的小旗。
“……”
翼族二皇子站在窗前，看着那只迎风摇摆的鞋，陷入了沉默。
他好歹是翼族皇子，修为不低，竟然有人能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做这么多手脚？
除非……
离镜想起了昨天那个抱着小狐狸、板着脸的奶娃娃。
十六弟子，陆辰。
“真是有趣。”
离镜轻笑一声，抬手隔空取回鞋子。
穿戴整齐后，他推门而出，准备去见墨渊。
然后——
“啪叽。”
刚迈出第一步，左脚就牢牢黏在了地上。
低头一看，客院门口的地面上，不知何时长出了一片茂盛的、闪着诡异黏光的黑色小草。
离镜运起灵力，才勉强把脚拔起来，鞋底却已经粘满了草叶。
“黏黏草？”
他认出了这种仙草，眉头微皱。
黏黏草并不罕见，但生长这么快、黏性这么强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而且，谁会在客院门口种这个？
离镜抬头，看向回廊尽头。
一个小小的青色身影一闪而过。
果然。
离镜嘴角抽了抽，用法术清理掉鞋底的草，继续往前走。
同一时间，回廊拐角处。
陆辰蹲在柱子后面，怀里抱着白浅，透过栏杆缝隙偷看离镜的窘态。
“嘤？”
白浅歪头，不明白师兄在做什么。
陆辰竖起食指在嘴边。
“嘘……师兄在帮坏人体验昆仑虚的特色服务。”
昨晚他连夜又兑换了10颗黏黏草种子，还咬牙花了5积分买了加速生长粉，撒在离镜可能经过的各个地方。
现在看来效果不错。
“走，去下一个地点。”
陆辰抱着白浅，猫着腰溜走了。
辰时三刻，墨渊在主殿接见离镜。
陆辰作为“年纪最小但灵智最高”的弟子，被特许在一旁侍奉茶水。
当然主要是墨渊想让他多接触外界，长长见识。
离镜走进殿时，已经恢复了翼族皇子该有的风度。
月白长袍一尘不染，发髻纹丝不乱，除了走路时偶尔会下意识低头看地面外，一切如常。
“翼族离镜，拜见墨渊上神。”
他拱手行礼。
墨渊微微颔首：“不必多礼。翼君近来可好？”
“父君安好，特命我前来，商议两族边界之事……”
陆辰端着茶盘站在一旁，看似专注听讲，实际上在系统商城里疯狂翻找。
【恶作剧粉，30积分……买不起】
【幻形符，50积分……更买不起】
【痒痒花粉，15积分……这个可以！】
陆辰咬咬牙，买了痒痒花粉。
【叮！购买成功，消耗15积分，剩余-25积分】
【警告：负债已达-25，请尽快完成任务偿还，否则将收取利息】
陆辰无视警告，悄悄取出一个小纸包。
这时，谈话告一段落，墨渊示意陆辰上茶。
陆辰端着茶盘走上前，先给墨渊奉茶，然后转向离镜。
“离镜殿下，请用茶。”
离镜接过茶杯，看了陆辰一眼，突然开口：“这位便是十六弟子陆辰吧？昨日我们见过。”
陆辰面不改色：“是，殿下记性真好。”
“昨日那只小狐狸……”
“是我十七师弟，司音。”
陆辰截住话头。
“他今日身体不适，在房中休息。”
离镜点点头，没再追问，低头准备喝茶。
就在茶杯即将触到唇边时，陆辰“不小心”绊了一下，手一抖，“哗！”
半包痒痒花粉精准地撒进了离镜的茶杯里。
陆辰连忙道歉。
“哎呀，对不起，弟子手滑了。”
离镜看着杯中漂浮的淡黄色粉末，沉默两秒，放下茶杯：“无妨，我不渴。”
啧，没上当。
陆辰心中遗憾，面上却乖巧地退到一旁。
接下来的会谈，离镜明显谨慎了许多。
茶杯不碰，点心不吃，甚至连坐姿都保持着随时可以起身的姿势。
墨渊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但并未点破。
午时，会谈结束。
离镜告辞离开，陆辰奉命送客。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回廊上。
“陆辰师弟，”
离镜突然开口。
“昆仑虚的待客之道，很特别。”
陆辰眨眨眼：“殿下何出此言？”
离镜停下脚步，转身看他：“客院门口的黏黏草，枕头里的小石子，窗外的鞋子，这些难道不是昆仑虚的‘特色’？”
“呀，”
陆辰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来殿下遇到这些了？真不好意思，最近昆仑虚在……嗯，防鼠。”
“防鼠？”
离镜挑眉。
陆辰一脸认真。
“对啊，后山最近闹鼠患，师父让我们各处撒些防鼠的东西。可能是不小心撒到客院那边了，回头我就让人清理。”
离镜看着眼前这个一脸无辜的奶娃娃，突然笑了：“那我的枕头和鞋子呢？也是老鼠搬的？”
陆辰歪头。
“这个嘛，可能是哪个师兄恶作剧吧，殿下也知道，昆仑虚弟子多，难免有些调皮的。”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
离镜盯着陆辰看了半晌，最后摇摇头：“罢了。不过陆辰师弟……”
他弯下腰，与陆辰平视，眼中带着探究：“你似乎对我有些……敌意？”
陆辰心里一紧，但面上依旧淡定：“殿下误会了，弟子只是尽地主之谊，提醒殿下小心些。毕竟昆仑虚山路崎岖，万一殿下摔着碰着，我们不好向翼君交代。”
两人对视片刻。
最后离镜直起身，轻笑一声：“有意思。罢了，我明日便离开，不劳师弟费心了。”
说完，他转身离去。
陆辰看着他的背影，松了口气。
明天就走？
那再好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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