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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渊烽起

平芜记

玄尽云海被染成了一片暗紫如凝血的浊色。那不是祥瑞的霞光,是魔界魔火燎烧天际的焰色,是六界灵力碰撞迸溅的余芒,是从九幽魔渊腾起的、能焚尽一切生机的戾气。

这场席卷天界、魔界、花界的天魔大战,主战场便落在了魔界最凶险的核心之地——九幽魔渊。

此地是魔祖诞生的根源,深不见底的渊底魔气冲天,黑沉沉的雾气翻涌如墨,能侵蚀修士道心,能瓦解仙者灵力。渊中遍布心魔幻境,稍有不慎便会被勾起心底最深处的执念,堕入万劫不复之地;更有上古大战残留的凶戾怨气盘旋不散,那些怨气凝成实质,化作张牙舞爪的虚影,日夜在魔渊上空嘶吼。魔渊周遭没有半分草木生机,只有嶙峋的黑石如恶鬼獠牙般刺破云层,地面沟壑中流淌着暗紫色的魔血,血珠滴落,便能将坚硬的岩石蚀出一个个深坑。空气中弥漫的腥气混合着蚀骨的魔气。

而天枢盟台立下的六界盟约碑,就矗立在魔渊边缘的断魂崖上。那石碑由九天玄石铸就,历经万年风霜,碑身上刻着六界各族的图腾,曾是六界和平的见证。可此刻,盟约碑却被魔尊的魔焰灼烧得裂痕遍布,碑身上的图腾黯淡无光,一道道黑红色的纹路如毒蛇般攀附其上,仿佛下一刻,这尊象征和平的石碑便会轰然碎裂。

大战只持续了三日,却像是碾过了六界千年的时光,将所有的温柔与缱绻,都碾成了漫天飞散的尘埃。

起初,只是魔界边境的小股魔兵越界滋扰,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天界的巡天仙将几番围剿,却总能让那些魔兵逃脱,仿佛背后有人刻意指引。谁也没料到,这竟是魔尊布下的陷阱——他借着六界灵力潮汐紊乱的契机,暗中集结十万魔军,以边境滋扰为幌子,引开天界主力,而后亲自率领精锐,直扑断魂崖。

半日之间,魔军便破了盟约碑外的三道结界,兵锋直指断魂崖。

消息传回凌霄殿时,玉阶上的朝露还未散去,冰冷的雾气沾湿了仙官的朝服,也沾湿了天界储君宫怀瑾的袍角。

宫怀瑾是天帝宫苍玄与天后瑶姬的嫡长子,身负上古应龙血脉,生来便风华绝代,威仪天成。他端坐于凌霄殿侧的文华殿中,批览着六界奏章,宫怀瑾腰间的玉昙龙印是应龙血脉的庇护,也是他身为储君的象征。听闻魔军破界的消息,他手中的狼毫笔猛地一顿,墨汁溅落在明黄的奏章上,晕开一片浓重的黑。

“儿臣请命,率领众天兵讨伐魔族,护我六界安宁!”

宫怀瑾起身,月白流云战袍无风自动,他跪在凌霄殿的玉阶上,脊背挺直如松,眼底翻涌着凛然战意。

天帝宫苍玄看着自己的儿子,眼中满是欣慰,却也藏着一丝担忧。他抬手,将一枚刻着应龙图腾的镇界玉印递到宫怀瑾手中:“吾儿此去,务必守住断魂崖,护六界苍生。”

宫怀瑾接过玉印,指尖触到玉印的微凉,心中涌起一股沉甸甸的责任。他叩首:“儿臣遵旨。”

转身离去时,他却在凌霄殿的门口,对上了一缕飘然而至的浅粉色流光。

是云裳容。

她是花界先花神之女,生来便带着百花灵韵,指尖凝露能催开万年铁树,袖中风起可抚平三界戾气。她穿着一身浅粉裙裳,裙摆上绣着细碎的昙花纹样,乌发如瀑,眉眼弯弯,笑起来的时候,像是春日里最暖的光,能驱散所有的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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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万年前,宫怀瑾误入了花界深处的昙月涧。

这昙月涧是花界的一方净土,涧中遍植昙花,月华倾泻而下,将莹白的花苞镀上一层柔光。云裳容正蹲在花丛旁,穿着一身粉昙烟罗裙,裙摆沾了细碎的花瓣,乌发松松挽着,簪着一朵半开的昙花。她指尖凝着莹白的花露,正小心翼翼地拂去花苞上的薄尘,听见脚步声,便回头望来。

四目相对的刹那,宫怀瑾周身翻涌的戾气竟倏然平复。他看着眼前的少女,眉眼弯弯,笑起来时像极了昙花初绽时的温柔模样。

云裳容歪头,声音软乎乎的,“你身上的戾气好重,要不要闻闻昙花香?能安神呢。”

她起身时,裙摆轻晃,惊起几只彩蝶。宫怀瑾颔首,鬼使神差地接过她递来的一朵昙花。花香清冽,丝丝缕缕沁入心脾,压下了他的燥意。

自那以后,宫怀瑾便常常寻借口来昙月涧。有时是处理完奏章后的闲暇,有时是练完应龙戟的黄昏。他会坐在昙花丛旁,看云裳容侍弄花草,听她讲花界的趣闻——说朝颜花晨起暮落,说忘忧草能解尘愁,说昙花虽短,却能开得最是尽兴。

而云裳容也喜欢听他讲天界的事,讲凌霄殿的玉阶,讲九重天的云海,讲应龙血脉守护六界的使命。他素来沉稳寡言,唯独在她面前,会卸下储君的威仪,眉眼间染上柔和。

一日,月色皎洁,昙月涧的昙花尽数绽放,莹白的花瓣在月下舒展,美得如梦似幻。云裳容踮脚,将一朵盛放的昙花别在宫怀瑾的发间,轻声道:“神君,昙花的花期虽短,可我想陪你看遍岁岁年年的昙花。”

宫怀瑾心头一颤,抬手握住她的手腕,瞳中映着漫天月色与她的身影,郑重道:“阿裳,不止岁岁年年。”

他抬手召来天河之水,凝成一枚形似昙花的银铃,又以应龙精血为引,在银铃上刻下一道咒印。“此印牵我三生血脉,”他将银铃放入她掌心,声音低沉而温柔,“此生,来世,永生永世,我宫怀瑾,只与你云裳容相守。”

昙花的香气萦绕在两人周身,月光洒落,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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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瑾。”云裳容眼中满是担忧,“我随你去。九幽魔渊的魔气虽烈,我的花灵能净化戾气。”

宫怀瑾的心猛地一紧。他知道,花灵属至纯至柔之物,最忌魔渊的凶戾之气。魔火能焚尽百花,魔气能侵蚀花魂,云裳容若去了魔渊,无异于以身犯险。

他抬手,指腹轻轻擦过她鬓边被风吹乱的碎发,腰间应龙的龙纹虚影一闪而逝——玉昙龙印形态是细巧的玉色应龙,龙身缠满霜色云纹,龙尾轻绕腰侧一寸,平时淡如月色隐于肌肤,只有渡灵力或动情时,才会泛起浅浅的莹光,像贴身的玉饰。是天帝以瑶池玉髓为引,烙下的护心印记,不彰杀伐,只守本源。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魔渊凶险,魔火克花灵,你暂且待在花界,三日之后我来寻你。”

云裳容却摇摇头,从袖中取出一朵含苞的昙花。那昙花花苞莹白如雪,花瓣紧紧包裹着,仿佛藏着世间最珍贵的秘密。她踮起脚尖,轻轻将昙花别在他的战盔旁,指尖拂过战盔上的冰冷纹路,眼中满是执着:“花界的根,扎在六界的风里,你守六界,我便守你。这昙花,我以花灵咒封了,它开一日,我便在你身边一日;它若不败,我便护你一日。”

宫怀瑾喉间发紧,想说的话堵在胸口,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知道,云裳容的花灵咒,是以自身灵力为引,以花魂为媒,咒在花上,魂便与花牵。花若不谢,她便要耗着本源灵力维系;可若花毁,她的花魂便会受到重创,甚至……魂飞魄散。

应龙血脉翻涌的戾气,竟被她这一句软语抚平了大半。他终究是拗不过她。

三日后,他会带着胜利归来,亲手摘下这朵昙花,护她一世安稳。

第一日,断魂崖的防线尚稳。

宫怀瑾执应龙戟立于阵前,月白流云战袍在风中猎猎作响,金色的龙气从他周身盘旋而出,化作一条张牙舞爪的应龙虚影,咆哮着冲向魔军。应龙戟是上古神兵,戟尖泛着寒光,每一次挥戟,都能带起一片血雨,数十名魔兵在戟下灰飞烟灭。

云裳容便守在他身后,立于断魂崖的石碑旁。她不擅杀伐,却以自身花灵为引,布下层层粉色结界。那结界如琉璃般剔透,将魔火与蚀骨魔气尽数隔绝在外。结界之上,百花虚影飞舞,淡淡的花香飘散开来,竟能稍稍抚平魔渊的凶戾怨气。

魔兵的嘶吼震耳欲聋,魔将的斧钺劈开云层,却始终无法突破那层粉色的结界。

宫怀瑾回头望去,便看见云裳容站在结界中,眉眼含笑地望着他。阳光透过云层,落在她的发梢,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边,美得像一场不真实的梦。

那一刻,他觉得,纵使此战凶险万分,只要她在身后,他便有了一往无前的勇气。

“怀瑾,小心左侧!”云裳容的声音突然响起。

宫怀瑾猛地回神,便见一名魔将手持巨斧,从左侧的黑雾中冲出,斧刃裹挟着浓烈的魔气,直劈他的左肩。他抬手挥戟,应龙戟与巨斧相撞,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魔气与龙气激荡,震得他手臂发麻。

那魔将实力不俗,竟是魔界的四大魔将之一——血屠罗。宫怀瑾与他缠斗数十回合,渐渐占了上风。他瞅准时机,应龙戟横扫而出,正中血屠罗胸口。化作一团黑烟,消散在空气中。

没想到的是,这只是血屠罗的分身。

宫怀瑾喘了口气,回头看向云裳容。却见她的脸色微微发白,粉色的结界也黯淡了几分。

“你怎么样?”他流光般到她身边,伸手扶住她的肩。

云裳容摇摇头,指尖凝聚出一缕花灵,轻轻覆在他的肩头,驱散了残留的魔气:“我没事,只是耗了些灵力。”

她的指尖温软,带着淡淡的花香,宫怀瑾心中一暖,却也多了几分担忧。

第一日的黄昏,魔军暂时退去。断魂崖下,尸横遍野,魔气弥漫。宫怀瑾与云裳容坐在石碑旁,看着夕阳缓缓沉入魔渊,将天边的云彩染成一片血色。

“怀瑾,”云裳容靠在他的肩头,声音轻柔,“等这次大战结束,我们就去人间好不好?我听说,人间有好多好玩的和好吃的。”

宫怀瑾握紧她的手,眼中满是温柔:“好。”

他会陪她去人间,陪她游历六界,陪她度过岁岁年年。

第二日,魔将之手玄煞尊亲自上阵。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魔袍,袍角绣着血色的图腾,面容俊美却带着几分邪戾。他手中握着一柄魔焰刀,刀身燃烧着黑红色的魔火,那是魔渊千万年积攒的本源之火,能焚尽一切仙力。

玄煞尊出手,便祭出魔焰刀,一刀劈开了天界三位上仙的灵力屏障。三位天兵惨叫着倒飞出去,口吐鲜血,身受重伤。

断魂崖的防线,瞬间被撕开一道缺口。

魔兵如潮水般涌入,嘶吼着冲向断魂崖。

宫怀瑾瞳孔骤缩,手持应龙戟,迎向魔尊。应龙戟与魔焰刀相撞,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金色的龙气与黑红色的魔火激荡,震得整座断魂崖都在震颤。魔渊深处传来上古魔物的嘶吼,怨气与魔气交织成风暴,席卷着战场的每一个角落。

“宫怀瑾,”玄煞尊的声音带着几分嘲讽,“你以为,就凭你,就能守住这断魂崖吗?今日,我便要毁了这盟约碑,让六界沦为魔界的疆土!”

宫怀瑾冷哼一声,应龙血脉沸腾,金色的龙鳞爬满他的手臂:“痴心妄想!”

两人缠斗于魔渊上空,招招致命。应龙戟的龙气凌厉,魔焰刀的魔火霸道,每一次碰撞,都能激起漫天的灵力巨浪。

宫怀瑾的余光,却瞥见了一个让他心胆俱裂的场景。

一名魔徒借着风暴的掩护,绕到了断魂崖的后方,挥刀直劈石碑旁的云裳容。那魔徒的刀上,淬满了魔渊的剧毒,一旦命中,便是大罗金仙也难逃一死。

云裳容正专注地维系着结界,未曾察觉身后的危险。

“阿裳,小心!”宫怀瑾嘶吼出声。

他想回身去救她,可玄煞尊的魔焰刀却如影随形,死死缠住了他。

千钧一发之际,云裳容猛地回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慌。她来不及躲闪,只能凝聚全身的花灵,在身前布下一道薄薄的结界。

魔将的刀,狠狠劈在了结界上。

结界碎裂,云裳容被震得倒飞出去,重重摔在石碑旁。一口浅粉色的花灵血,从她的唇齿中吐出,滴落在断魂崖的黑石上,瞬间被魔气灼成了一缕青烟。

“阿裳!”宫怀瑾目眦欲裂,应龙血脉彻底失控,金色的龙瞳中翻涌着滔天怒意。他拼着受魔尊一击,挥戟斩向那名魔徒。应龙戟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那魔徒化为了一缕黑烟。

他顾不得肩头传来的剧痛,顾不得蚩尤夜的魔焰刀在他背后留下的灼伤,飞升到云裳容身边。

“你怎么样?”他的声音颤抖,指尖触到她冰凉的脸颊,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疼得无法呼吸。

云裳容抬手,用带血的指尖替他擦去唇角的血珠,笑眼弯弯,依旧是那般温柔:“我的储君,自是要与你并肩。”她掌心凝出一缕纯净的花灵,轻轻覆在他被魔气侵蚀的肩头,那处的灼痛感顿时消散,“你看,我的花灵,本就该用来驱散这魔渊的戾气。”

宫怀瑾抱着她,他知道,她是为了护他,才会受伤。

第二日的深夜,魔军再次退去。断魂崖上,伤痕累累的天兵、仙君们靠着石碑休息,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宫怀瑾坐在云裳容的身边,为她渡入灵力。金色的灵力缓缓流入她的体内,滋养着她受损的花魂。

云裳容靠在他的怀里,轻声道:“怀瑾,我有点累了。”

“睡吧。”宫怀瑾轻轻拍着她的背,“我守着你。”

云裳容闭上眼睛,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很快便沉沉睡去。

宫怀瑾看着她苍白的面容,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他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流逝。

第三日,便是终局。

玄煞尊像是疯了一般,将魔渊千万年积攒的怨气尽数吸入体内。他的身形暴涨数丈,周身的魔气浓郁如墨,手中的魔焰刀也暴涨数丈,黑红色的火焰照亮了整个魔渊。

“宫怀瑾!今日,便是你的死期!”玄煞尊的声音如惊雷般炸响,震得云层都在颤抖。

他举起魔焰刀,刀身上的魔火疯狂燃烧,裹挟着无尽的戾气,直逼宫怀瑾的后心。

彼时,宫怀瑾正以镇界玉印镇压魔军的聚魂阵。聚魂阵是魔界的邪阵,能将战死魔兵的魂魄凝聚起来,化作更强大的魔物。他周身的灵力尽数灌入玉印,阵眼处的魔气疯狂反扑,他分身乏术,回身已是不及。

他甚至能感受到魔火灼烧龙鳞的剧痛,能听到血脉中应龙的嘶吼,能嗅到魔渊深处传来的死亡气息。

六界的盟约,花界的她,他都要守不住了。

可预想的剧痛,却并未落下。

一道瘦弱的身影,比流云更快地扑到了他的身后。

是云裳容!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扑到了他的身后,用自己的身体,迎上了那柄裹挟着魔渊本源怨气的魔焰刀。

魔焰刀穿透了她的身体,黑红色的魔火瞬间吞噬了她的花灵结界,浅粉的裙裾在焰中化作飞灰。百花灵韵如潮水般从她体内溃散,像是被狂风卷走的花瓣,散入漫天战火与魔气之中。她体内的花灵与魔渊的戾气激烈碰撞,发出细碎的微光,那些微光所过之处,魔焰竟短暂地熄灭了几分。

“阿裳!!”

宫怀瑾的声音裂了,像是被生生撕碎。他猛地回头,伸手去抓她,可指尖只触到一片冰凉的花魂碎片。

百花灵韵如潮水般从她体内溃散,化作一缕柔婉的粉色烟霞,被狂风卷着,散入漫天战火与魔气之中。她体内的花灵与魔渊的戾气激烈碰撞,烟霞中泛起细碎的微光,那些微光所过之处,魔焰竟短暂地熄灭了几分。

云裳容彻底化作了漫天的粉色花瓣,被魔渊的风卷着,一部分落在断魂崖的黑石上,竟催生出点点青草;另一部分则飘向了花界的方向,消失在云层深处。

“阿裳!阿裳!!”

宫怀瑾跪在云海中,疯狂地伸手去抓那些花瓣,可那些花瓣却像是有了生命一般,从他的指尖溜走。他的怀里空空如也,只有残留的淡淡花香,提醒着他,她曾来过。

应龙血脉彻底失控。

金色的龙鳞爬上他的颈部,金色的龙瞳在眼眶中翻涌,镇界玉印从他掌心飞出,爆发出震碎天地的灵力。那灵力如海啸般席卷而出,将周遭的魔兵魔将尽数震成齑粉。玄煞尊也被这股力量掀飞,魔焰刀脱手而出,坠入魔渊深处,激起万千魔气巨浪。

玄煞尊看着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惊惧,转身化作一道黑烟,遁入魔渊深处,不知所踪。

魔军溃散,作鸟兽散。

可宫怀瑾顾不上这些了。

他跪在魔渊边缘,怀里空空如也,只有那朵别在战盔旁的昙花,在魔火与灵力的余波中,竟缓缓绽放了。

花瓣莹白如雪,层层叠叠,像是云裳容温柔的笑颜。花瓣上凝着一滴晶莹的露,像是她未干的泪,任凭魔渊的戾气如何侵蚀,都始终莹白如初——那是她最后为他留下的,永不凋谢的念想。

九幽魔渊的战火,渐渐平息。

断魂崖上的盟约碑,终究是留下了无法弥补的裂痕,就像宫怀瑾心中的空缺,再也无法填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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