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宁黑着脸在街心公园的花坛边啃完了包子,一天的徒劳无功让她有些烦躁。就在她拍拍手准备回那家“干净宾馆”再从长计议时,一阵极其轻微的、不同于寻常晚风的寒意像蛛丝般拂过她的后颈。
这感觉转瞬即逝,却让棠宁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那不是温度的变化,更像是一种……阴冷的“视线”扫过。
“有门儿!”她非但没怕,反而精神一振,直觉告诉她这绝非寻常。
她立刻集中精神,循着那丝若有若无的寒意,小心翼翼地摸进了旁边一条路灯昏暗、更加偏僻的死胡同。
越往里走,空气越发阴冷,还夹杂着一股淡淡的、像是东西腐烂的甜腥气。棠宁屏住呼吸,贴着墙边,悄悄探出头去。
胡同深处的景象让她瞳孔骤缩!
几个穿着统一黑红色斗篷、行动迅捷如风的人,正在围攻一个面目狰狞、脸上覆盖着扭曲鬼脸面具的怪物!那怪物的动作快得几乎带出残影,口中发出“嗬嗬”的怪响。
而更让棠宁震惊的,是那些黑衣人的战斗方式。那个扎着高马尾、身手矫健的女孩,手中一杆红缨枪竟缠绕着肉眼可见的赤红气流,每一次刺击都带着非同凡响的威力。另一个队员挥手间,地面便涌出墨色阴影,束缚怪物的行动。
“……祈墨,右边封堵!”耳机里不断传来吴湘南冷静清晰的指挥。
“副队,这玩意儿比上次的结实啊!”
“红缨,左翼压制,它要突围!”
禁墟!
棠宁的心脏狂跳起来。这就是她苦苦寻找的、这个世界的超自然力量!
她死死盯着他们的每一个动作,试图理解那种力量的运行方式,感觉那似乎是一种对某种特定“能量”或“规则”的引动和操控。
战斗很快结束,鬼面人在默契的配合下被红缨一枪击溃。突然有一个神色冷峻男人走过来,目光锐利地扫视战场,棠宁在他视线扫过来前就缩回头,全力收敛气息,心跳如鼓。
万幸,对方并未发现她。
听着胡同里传来清理现场的细微声响,棠宁不敢久留,趁着夜色和巷道的复杂地形,悄无声息地退走了。
直到跑出老远,回到相对明亮的街道,她才靠着一根电线杆大口喘气。
兴奋和后怕交织,但更多的是一种豁然开朗:“原来力量是这样使用的……引动,操控……我身体里,是不是也有类似的东西?”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再也无法遏制。她必须找个绝对安全的地方验证一下!
沧南市近郊,一片废弃的砖厂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荒凉。棠宁确认四周无人后,钻进了一处半塌的厂房里。
她学着记忆中红缨调动力量时的专注模样,闭上眼睛,努力沉静下来,将意念集中于双手。她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做,只是凭着一种本能,去感受体内可能存在的“不同寻常”。
起初,只有一片沉寂和夜风的凉意。
她并不放弃,继续凝神感知,想象着能量,回忆着刚才战斗中感受到的气息……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她精神有些涣散时,一股微弱的、但截然不同的寒意,突然从她身体深处,更确切地说,是从她摊开的掌心下悄然弥漫开来!
棠宁猛地睁开眼,震惊地看到自己掌心周围的空气似乎微微扭曲,温度明显下降,甚至凝结出了几颗极其细小的、须臾便融化的水珠!
“这……这是?”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一种奇妙的联系感在她与这突如其来的寒意之间建立。她心念一动,尝试着“推”动这股寒意。
嗡……
一声轻微的、几乎不可闻的颤鸣。她面前的地面上,一小片灰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霜!虽然范围只有碗口大小,持续时间也不过几秒,但那清晰的低温痕迹却毋庸置疑!
“我……我也能做到?”棠宁又惊又喜,但随之而来的是一阵轻微的头晕,像是精力被消耗了一部分。她明白了,使用这种力量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强烈的探索欲驱使着她,忘记疲惫,开始了一次次的尝试。
她发现,集中注意力时,她能让指尖变得冰凉,能让一小块手帕变得硬邦邦的,甚至能勉强在断墙上留下一小片冰痕。
但控制极不稳定,时强时弱,而且非常耗费精神。
她完全沉浸在这种新奇的体验中,就像一个刚得到新玩具的孩子,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它的边界。
她并不知道这能力叫什么,只知道它与“冰”和“冷”有关,是独属于她的、不容于常理的力量。
“必须藏好……”练习间隙,棠宁看着掌心渐渐消退的寒气,脑海中闪过136小队的身影,“在他们眼里,我这种‘野生’的,恐怕也是需要‘清扫’或者‘管理’的对象吧?”
月光下,她眼神坚定起来。找到了方向,也有了初步自保的资本,哪怕还很微弱,接下来的路,似乎清晰了一些。
她需要更熟练地掌握这力量,同时,更谨慎地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行走下去。
直到天快亮时,精神近乎耗尽的棠宁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停了下来。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多次尝试调动能力时,一丝微弱却极其精纯的寒意,曾悄然弥漫,远非普通“禁墟”所能比拟。
悄无声息地,她离开了废弃砖厂,如同来时一样,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只有地面上几处不自然的霜痕,在晨光中悄然融化,诉说着昨夜发生于此的秘密。
而属于棠宁的,在这个陌生世界的冒险,才刚刚揭开序幕。
她的到来,如同蝴蝶扇动了翅膀,命运的轨迹,正在悄然偏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