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卷着雪粒子,狠狠砸在雁门关的城楼上。锦禾一身玄甲未卸,甲缝里凝结的冰霜随着她握拳的动作簌簌掉落,掌心却攥着半枚带血的箭镞——那是方才崔今晏射偏的一箭,箭尾刻着苍梧军独有的云纹。
“将军,苍梧军退了三里,是否要追?”副将的声音带着雀跃,眼底映着关外雪地上散落的苍梧军旗。
锦禾却抬眼望向远方的雪雾,玄铁长枪在她手中轻轻一顿,枪尖挑开落在城垛上的积雪:“崔今晏从不吃败仗就乱阵脚,他退,必是等着我们追。”话音刚落,远处雪雾里果然传来马蹄声,不是追兵,竟是苍梧军派来的信使,手里举着一面无字的白旗。
信使跪在城下,双手奉上一个木盒。锦禾让人取来,打开时却见里面是一块断裂的枪头,枪身上刻着的“锦”字虽染了血,却依旧清晰——那是上个月她与崔今晏交手时,被他挑断的枪头。
“我家将军说,”信使的声音在风雪里发颤,“锦将军的枪,该配完整的枪头。下次战场相见,他要接你一整杆枪的力道,而非残兵。”
锦禾捏着那块枪头,指腹蹭过冰凉的铁面,忽然笑了。她转身吩咐亲兵取来自己的备用长枪,将枪头卸下,连同那半枚箭镞一起放进木盒:“回去告诉崔将军,我等着他用新箭头,换我这杆枪的力道。另外,转告他,雁回关的雪,埋得住败兵,埋不住像样的对手。”
信使走后,副将不解地看着她:“将军,您这是……”
“战场之上没有朋友,”锦禾抬手将玄甲上的雪拍落,目光重新落向远方的苍梧军营,“但总得有个配让你全力以赴的对手。崔今晏,就是那个对手。”
风雪又紧了些,城楼上的凤临军旗猎猎作响,而远方苍梧军营的旗帜,也在雪雾里隐约可见。两个站在各自国土边界上的勇士,用断裂的枪头与未射中的箭镞,悄悄定下了下一次交锋的约定——无关私交,只关胜负,只关彼此都不愿辜负的“对手”二字。
夜露凝在玄甲上,冷得像碎冰。锦禾刚冲出营帐,就被一阵兵刃交击的脆响撞入耳膜——营地西侧的火光已舔舐着夜空,几个穿着凤临军服的人影正与她的亲兵缠斗,刀光里裹着的却不是锦禾军常用的劈砍招式。
“将军!您没受惊吧?”副将浑身是汗地奔过来,甲胄上还沾着几处新鲜的刀痕,“这些人看着是自己人,下手却比苍梧军还狠,已经伤了咱们十几个弟兄!”
锦禾的目光扫过那些人的靴底——锦禾军制式靴底缝着三道防滑线,而眼前这些人,靴底只有两道。她握着枪杆的手紧了紧,嘴角却勾起一抹冷冽的笑:“看来朝中有些人,是真怕我在雁门关站稳脚跟。”
话音未落,一个蒙面人突然从暗处扑来,长刀直刺她的后心。锦禾侧身避开,玄铁枪反手一挑,直接挑飞了对方的刀,枪尖抵住那人咽喉时,她分明看见对方眼底闪过的惊惧——那是从未上过战场的人,才会有的慌乱。
“想取我性命,却连像样的功夫都没有。”锦禾的声音在夜里透着寒意,“回去告诉派你们来的人,我锦禾的命,要么丧在战场上,要么丧在敌军的手上,轮不到旁人来偷。”
蒙面人脸色惨白,却还想挣扎,锦禾已收了枪,翻身上马。她勒住缰绳,回头对副将沉声道:“看好营地,紧闭辕门,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别出来。他们的目标是我,我引他们走。”
黑马长嘶一声,四蹄踏碎夜的寂静。锦禾脊背挺直如枪,玄甲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身后那群假凤临军果然不敢恋战,纷纷翻身上马追了上去。马蹄声渐远,只留下副将站在原地,望着那道绝尘而去的背影,握紧了手中的刀——他知道,他家将军从来说一不二,“去去就回”这四个字,从不是说说。
朔风卷着枯叶在山道间狂舞,锦禾停下脚步时,玄色披风还在身后猎猎作响。她转过身,望着追得气喘吁吁的黑衣人,唇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声音慢得像淬了冰:“好了,就在这。杀你们,正正好。”
为首的黑衣人缓缓踏前一步,玄铁面具下的声音带着几分讥诮:“果然是锦大将军,不过是请您回南宫城一趟,竟惊动了宫里那位,要我们带您的尸首回去复命。”
“南宫国主让我死,我就得死?”锦禾猛地抬眼,眸中寒芒乍现,一声冷哼震得周遭落叶微颤,“他算什么东西?嗯?”
尾音未落,首领突然抬手。三十余名黑衣人如饿狼般扑来,刀锋在暮色里划出刺眼的寒光。锦禾手腕一转,银枪在掌心旋出个利落的弧,枪尖刺破空气的锐响瞬间压过风声。她不退反进,枪身横扫时带起残影,三名黑衣人还未近身,便被挑中肩甲,惨叫着滚下斜坡。
不过瞬息,十余人已倒在血泊中。锦禾持枪立在尸身之间,银枪上的血珠顺着枪尖滴落,在青石上砸出细碎的声响。首领见状,终于亲自出鞘,长刀直劈她面门。锦禾抬枪格挡,“当”的一声脆响,两人各自震退三步。
就在这僵持的刹那,斜后方突然掠过一道冷光。锦禾心头一紧,想侧身已迟——羽箭穿透衣甲的闷响传来,尖锐的箭簇从她后背刺入,径直穿破胸膛。
剧痛让她眼前发黑,却仍凭着本能旋身,枪尖精准刺穿射箭者的咽喉。可还未站稳,首领的靴尖已狠狠踹在她心口。锦禾借着这股力道向后急退,银枪在地上划出长长的火花,最终“咔”地卡在石缝里,硬生生止住她下坠的趋势。
她半跪在悬崖边,一手死死攥着枪杆,一手按在流血的胸膛,指缝间的暗红不断渗出来,染红了身下的枯草。抬眼时,首领带着剩余的黑衣人已围了上来,刀锋的寒光,正对着她的眉心。
锦禾望着眼前虎视眈眈的众人,指尖因用力而泛白,踉跄着撑着岩壁站起身,声音里淬着血与不甘:“南宫国主竟真能如此绝情?我为凤临征战十载,胸口挡过的刀剑能堆成山,如今却要夺我兵权?”
她抬眼扫过那些曾同袍过的兵士,字字如铁:“回去告诉你们国主,这锦禾军是我拿命换来的,兵符在我在,想拿?除非我死!”
话音未落,锦禾忽然展开双臂,像一只折翼却不肯低头的鹰,抱着手中那杆染透硝烟的长枪,直直向后倒去,坠入了身后云雾翻涌的悬崖,只留风声在崖边呜咽,惊得崖上众人一时僵在原地。
崖底的腐叶混着雨水积成泥泞,锦禾像 朔风卷着雪粒子,狠狠砸在雁门关的城楼上。锦禾一身玄甲未卸,甲缝里凝结的冰霜随着她握拳的动作簌簌掉落,掌心却攥着半枚带血的箭镞——那是方才崔今晏射偏的一箭,箭尾刻着苍梧军独有的云纹。
“将军,苍梧军退了三里,是否要追?”副将的声音带着雀跃,眼底映着关外雪地上散落的苍梧军旗。
锦禾却抬眼望向远方的雪雾,玄铁长枪在她手中轻轻一顿,枪尖挑开落在城垛上的积雪:“崔今晏从不吃败仗就乱阵脚,他退,必是等着我们追。”话音刚落,远处雪雾里果然传来马蹄声,不是追兵,竟是苍梧军派来的信使,手里举着一面无字的白旗。
信使跪在城下,双手奉上一个木盒。锦禾让人取来,打开时却见里面是一块断裂的枪头,枪身上刻着的“锦”字虽染了血,却依旧清晰——那是上个月她与崔今晏交手时,被他挑断的枪头。
“我家将军说,”信使的声音在风雪里发颤,“锦将军的枪,该配完整的枪头。下次战场相见,他要接你一整杆枪的力道,而非残兵。”
锦禾捏着那块枪头,指腹蹭过冰凉的铁面,忽然笑了。她转身吩咐亲兵取来自己的备用长枪,将枪头卸下,连同那半枚箭镞一起放进木盒:“回去告诉崔将军,我等着他用新箭头,换我这杆枪的力道。另外,转告他,雁回关的雪,埋得住败兵,埋不住像样的对手。”
信使走后,副将不解地看着她:“将军,您这是……”
“战场之上没有朋友,”锦禾抬手将玄甲上的雪拍落,目光重新落向远方的苍梧军营,“但总得有个配让你全力以赴的对手。崔今晏,就是那个对手。”
风雪又紧了些,城楼上的凤临军旗猎猎作响,而远方苍梧军营的旗帜,也在雪雾里隐约可见。两个站在各自国土边界上的勇士,用断裂的枪头与未射中的箭镞,悄悄定下了下一次交锋的约定——无关私交,只关胜负,只关彼此都不愿辜负的“对手”二字。
夜露凝在玄甲上,冷得像碎冰。锦禾刚冲出营帐,就被一阵兵刃交击的脆响撞入耳膜——营地西侧的火光已舔舐着夜空,几个穿着凤临军服的人影正与她的亲兵缠斗,刀光里裹着的却不是锦禾军常用的劈砍招式。
“将军!您没受惊吧?”副将浑身是汗地奔过来,甲胄上还沾着几处新鲜的刀痕,“这些人看着是自己人,下手却比苍梧军还狠,已经伤了咱们十几个弟兄!”
锦禾的目光扫过那些人的靴底——锦禾军制式靴底缝着三道防滑线,而眼前这些人,靴底只有两道。她握着枪杆的手紧了紧,嘴角却勾起一抹冷冽的笑:“看来朝中有些人,是真怕我在雁门关站稳脚跟。”
话音未落,一个蒙面人突然从暗处扑来,长刀直刺她的后心。锦禾侧身避开,玄铁枪反手一挑,直接挑飞了对方的刀,枪尖抵住那人咽喉时,她分明看见对方眼底闪过的惊惧——那是从未上过战场的人,才会有的慌乱。
“想取我性命,却连像样的功夫都没有。”锦禾的声音在夜里透着寒意,“回去告诉派你们来的人,我锦禾的命,要么丧在战场上,要么丧在敌军的手上,轮不到旁人来偷。”
蒙面人脸色惨白,却还想挣扎,锦禾已收了枪,翻身上马。她勒住缰绳,回头对副将沉声道:“看好营地,紧闭辕门,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别出来。他们的目标是我,我引他们走。”
黑马长嘶一声,四蹄踏碎夜的寂静。锦禾脊背挺直如枪,玄甲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身后那群假凤临军果然不敢恋战,纷纷翻身上马追了上去。马蹄声渐远,只留下副将站在原地,望着那道绝尘而去的背影,握紧了手中的刀——他知道,他家将军从来说一不二,“去去就回”这四个字,从不是说说。
朔风卷着枯叶在山道间狂舞,锦禾停下脚步时,玄色披风还在身后猎猎作响。她转过身,望着追得气喘吁吁的黑衣人,唇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声音慢得像淬了冰:“好了,就在这。杀你们,正正好。”
为首的黑衣人缓缓踏前一步,玄铁面具下的声音带着几分讥诮:“果然是锦大将军,不过是请您回南宫城一趟,竟惊动了宫里那位,要我们带您的尸首回去复命。”
“南宫国主让我死,我就得死?”锦禾猛地抬眼,眸中寒芒乍现,一声冷哼震得周遭落叶微颤,“他算什么东西?嗯?”
尾音未落,首领突然抬手。三十余名黑衣人如饿狼般扑来,刀锋在暮色里划出刺眼的寒光。锦禾手腕一转,银枪在掌心旋出个利落的弧,枪尖刺破空气的锐响瞬间压过风声。她不退反进,枪身横扫时带起残影,三名黑衣人还未近身,便被挑中肩甲,惨叫着滚下斜坡。
不过瞬息,十余人已倒在血泊中。锦禾持枪立在尸身之间,银枪上的血珠顺着枪尖滴落,在青石上砸出细碎的声响。首领见状,终于亲自出鞘,长刀直劈她面门。锦禾抬枪格挡,“当”的一声脆响,两人各自震退三步。
就在这僵持的刹那,斜后方突然掠过一道冷光。锦禾心头一紧,想侧身已迟——羽箭穿透衣甲的闷响传来,尖锐的箭簇从她后背刺入,径直穿破胸膛。
剧痛让她眼前发黑,却仍凭着本能旋身,枪尖精准刺穿射箭者的咽喉。可还未站稳,首领的靴尖已狠狠踹在她心口。锦禾借着这股力道向后急退,银枪在地上划出长长的火花,最终“咔”地卡在石缝里,硬生生止住她下坠的趋势。
她半跪在悬崖边,一手死死攥着枪杆,一手按在流血的胸膛,指缝间的暗红不断渗出来,染红了身下的枯草。抬眼时,首领带着剩余的黑衣人已围了上来,刀锋的寒光,正对着她的眉心。
锦禾望着眼前虎视眈眈的众人,指尖因用力而泛白,踉跄着撑着岩壁站起身,声音里淬着血与不甘:“南宫国主竟真能如此绝情?我为凤临征战十载,胸口挡过的刀剑能堆成山,如今却要夺我兵权?”
她抬眼扫过那些曾同袍过的兵士,字字如铁:“回去告诉你们国主,这锦禾军是我拿命换来的,兵符在我在,想拿?除非我死!”
话音未落,锦禾忽然展开双臂,像一只折翼却不肯低头的鹰,抱着手中那杆染透硝烟的长枪,直直向后倒去,坠入了身后云雾翻涌的悬崖,只留风声在崖边呜咽,惊得崖上众人一时僵在原地。
崖底的腐叶混着雨水积成泥泞,锦禾像一片被狂风撕碎的战旗,陷在湿冷的地面上。胸腔里的剧痛让她连呼吸都带着颤,目光却先落向身旁——那杆长枪的枪头还沾着旧年的锈迹,此刻正斜斜插在泥里,如同她不肯弯折的脊梁。
她想伸手再握一次枪杆,指尖却只在泥泞里划过几道浅痕。意识像被崖顶的云雾慢慢裹住,最后一眼,她望着铅灰色的天,眼皮重重垂下,连带着那声没说出口的“凤临”,一同沉进了崖底的死寂里。
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大堂的青砖上投下斜斜的暖痕。锦禾眼睫轻颤,意识从混沌中抽离,睁眼瞬间,陌生的雕梁画栋让她心头一紧,攥着锦被的手不自觉收紧,目光警惕地扫过屋内的博古架与屏风。
“吱呀”一声,木门轻响,身着青布衣裙的冷挽慈端着药碗走进来,见她醒着,眉眼弯了弯:“姑娘,你醒了?伤口还疼吗?”
“这是什么地方?你是谁?我在哪?”锦禾连珠炮似的追问,声音因虚弱带着一丝沙哑,挣扎着便要坐起身。
“我叫冷挽慈,这里很安全。”冷挽慈放下药碗,伸手按住她的肩,“你中了一箭,箭上有毒,不过我已经帮你解了,不用谢。”
“谁送我来此的?”锦禾追问,目光里满是探究。
“是个年轻公子,此刻许是在外堂。”
话音未落,锦禾已掀开被子,忍着胸口牵扯的痛感,匆匆套上外衣便往外走。外堂内,一道挺拔的身影背对着她坐在桌前,指尖正捻着一枚棋子。
“多谢兄弟救命之恩,他日锦禾必报。”她上前一步,依着江湖礼节微微欠身,话音刚落,却见那男子缓缓转过身来。
“锦大将军也会有这般示弱的时候?怎么我从前从未见过?”熟悉的嗓音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撞进锦禾耳中。
她猛地抬头,瞳孔骤然收缩——眼前男子剑眉星目,唇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正是昔日在战场上针锋相对的苍梧军统帅,崔今晏。昔日对手,竟成了今日恩人,锦禾僵在原地,一时忘了言语。
锦禾垂在身侧的手猛地攥紧,指节泛白的瞬间,眼底那点残存的虚与委蛇彻底碎裂,只剩淬了冰的冷厉。不等崔今晏再说半句,她手腕一翻,藏在衣襟内侧的匕首已滑入掌心,寒光破开空气,直刺对方心口——那是她观察了半刻才找准的破绽。
崔今晏似早有防备,左臂横挡如铁,“叮”的一声脆响,匕首刃口撞上他护腕上的暗纹,火星溅在锦禾手背。她却像没知觉般,手腕加力拧转,匕首贴着护腕向上挑,目标直指他咽喉。肩胛处的伤被这动作扯得撕裂般疼,冷汗瞬间浸湿里衣,可她眼里只有崔今晏脖颈处跳动的动脉,仿佛那不是人命,是她筹谋多日的夙愿。
崔今晏眉峰微蹙,他早从她方才抬手时的滞涩看出端倪。此刻见她硬撑,嘴角勾起抹冷意,左手扣住锦禾持刃的手腕,右手顺势下滑,避开她的攻势后,掌心凝聚的力道骤然爆发,精准拍在她肩胛那片青紫未消的伤处。
“呃!”锦禾喉间溢出痛哼,手臂瞬间失力,匕首“当啷”落地。她踉跄着后退两步,捂住肩胛的手很快染了冷汗,可看向崔今晏的眼神,依旧像困兽般凶狠。
崔今晏的靴尖碾过地上的匕首,金属摩擦声在寂静的帐中格外刺耳。他抬眼时,眸底的寒意比关外朔风更甚,字句都像淬了冰:“锦大将军,有伤在身,还想着取我的命?”
锦禾靠在帐柱上,右手死死按着肩胛渗血的伤口,指缝间的红渍不断晕开。可她抬眼时,眼底的锋芒半点没敛,声音虽带了痛意却依旧铿锵:“救命之恩,我自会报答。但是我们之前的账,迟早要算,不是吗?”
“是要算。”崔今晏颔首,指尖漫不经心地敲击着腰间佩剑的剑柄,语气平淡却藏着压迫,“我更希望,能早点攻下雁回关。”
“你不想。”锦禾突然低笑出声,笑声里满是桀骜,她挺直脊背,哪怕痛得额角冒冷汗,也不肯露半分示弱,“因为有我在,你绝不会如愿。”
崔今晏的目光终于有了丝波动,掠过她染血的战袍与紧抿的唇,语气里添了几分不易察觉的认可:“凤临枪仙锦禾,果然如传说所说,骁勇善战。”
“彼此。”锦禾挑眉,视线直逼他眼底,话语里带着点讥诮却又藏着几分棋逢对手的坦荡,“崔今晏,你放着苍梧锦衣玉食的二皇子不做,偏来这黄沙漫天的边境挡我的路,倒也算个合格的对手而已。”
“对手?”崔今晏语气里满是疑惑,目光锐利地落在锦禾身上,“我不觉得你是对手,你更像是我的敌人——苍梧的敌人。”
锦禾闻言,喉间溢出一声冰冷的嗤笑,伤口的疼痛让她说话带着几分颤意,却依旧不改锋芒:“那你还不如在崖底就杀了我,何必留到现在。”
话音未落,崔今晏的动作骤然变得凌厉。他上前一步,单手扣住锦禾的脖颈,将人狠狠按在身后的廊柱上,力道之大让锦禾瞬间呼吸一滞。“锦大将军的命那么珍贵,”他俯身,声音低沉如寒铁,“我要杀你,也只会在战场上堂堂正正地杀你,昭告天下,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们凤临输了。”
颈间的窒息感与身上伤口的剧痛交织,锦禾原本苍白的脸色愈发毫无血色,眼前阵阵发黑,终是撑不住,身体一软便晕厥了过去。
崔今晏看着怀中失去意识的人,紧绷的下颌线条微微松动。他收回手,小心翼翼地将锦禾打横抱起,转身快步朝着冷挽慈所在的“仁心馆”走去,步履间竟难得带了几分急切。
仁心馆内,浓郁的草药香弥漫在空气中,醇厚得几乎能抚平人心头的焦躁。锦禾双目紧闭,脸色依旧带着未褪尽的苍白,静静躺在铺着素色锦缎的病榻上,胸口随着微弱的呼吸起伏。
冷挽慈手持一套银亮的九天五菱针,指尖翻飞间,细如牛毛的针精准刺入锦禾周身穴位。她凝神静气,专注地调整着针的深浅,不多时,锦禾原本毫无血色的脸颊渐渐泛起一丝浅淡的红晕,呼吸也变得平稳许多。
待收针完毕,冷挽慈直起身,对着一旁伫立的崔今晏微微行礼,语气轻松了几分:“放心吧,没事了。让她在此处安心修养,只是她这身体实在太差,还强撑着上战场杀敌,这些年怕是没好好顾过自己。”
崔今晏目光落在病榻上锦禾的脸上,眉头微蹙,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急切:“那你能帮她补回来吗?”
冷挽慈闻言,当即挑眉,故作生气地叉腰:“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冷家世代行医,我更是冷家第十八代单传的小神医!崔统帅这话,未免也太瞧不起人了吧?”
崔今晏立刻反应过来,语气缓和下来,带着几分歉意:“小神医说的是,是我失言了。只是她身份特殊,毕竟是凤临的将军,还请小神医多费心关照。”
“这你倒不必担心。”冷挽慈收起玩笑神色,语气郑重,“医者仁心,无论她是谁,只要是受伤之人,我都会施以援手。”
崔今晏松了口气,微微颔首:“如此便好。那我就先离开了,等她醒了,还请神医转告她——战场再见。”
冷挽慈点头应下:“好,我会帮你带到。”
崔今晏不再多言,转身快步走出仁心馆,翻身上马,缰绳一扬,马蹄声渐远,很快消失在街道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