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外者：暗影重生

第一章凛冬之醒

冰冷的金属台散发着消毒水与血腥混合的刺鼻气味，奈亚的意识像沉在极寒深海的浮冰，在剧烈的震颤中骤然碎裂。

脖颈处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正顺着缝合线钻进骨髓。她猛地睁开眼，灰眸里还残留着死亡瞬间的最后画面——埃德里克暗紫色的瞳孔在阴影中闪烁，那把由暗影金属锻造的「夜陨」长剑划破空气，带着熟悉的冷冽气息，干净利落地切断了她的脖颈。

「嗬……」

气流从喉咙的破口处漏出，发出漏气风箱般的嘶哑声。奈亚挣扎着坐起身，视线因剧痛而模糊，指尖触到脖颈时，摸到了一圈粗糙的缝合线，像条丑陋的蜈蚣嵌在皮肤里。

这不是梦。

她真的……回来了。

金属台旁的显示屏跳动着诡异的绿色数据流，屏幕映出她现在的模样——灰发被齐颈斩断，发梢还沾着暗褐色的血痂，原本及腰的长发如今参差不齐地贴在颈侧，露出那道狰狞的疤痕。

记忆像决堤的洪水般涌来。

犯罪巷潮湿的雨夜，那个有着蓝色眼眸的男孩把半块发霉的面包塞进她手里，笑着说「以后我罩你」；黑翼冰冷的训练室，埃德里克的剑锋擦过她的耳畔，声音冷得像冰，「犹豫的瞬间，就是死亡的时刻」；塞缪尔苍白的手指抚过她的脸颊，冰蓝色的瞳孔里翻涌着扭曲的占有欲，「妹妹，你本该是完美的」。

还有……杰森。

那个在犯罪巷与她分享过唯一温暖的男孩，那个后来穿上罗宾制服、笑容耀眼的少年，那个……死于小丑撬棍下的身影。

就是为了去救他，她才会在那天发动叛变，才会被塞缪尔亲手下达斩首令，才会被埃德里克——那个看着她长大的导师，亲手斩断脖颈。

「杰森……」

她低喃着这个名字，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指尖凝聚起微弱的风系异能，气流在掌心打着旋，却因情绪的剧烈波动而失控，猛地炸开，将旁边的金属器械砸得粉碎。

冰系异能也在此时苏醒，寒意顺着血管蔓延，让她裸露的手臂瞬间覆上一层薄冰。两种异能在体内冲撞、撕扯，带来撕裂般的痛苦，却也让她更加清醒地意识到——她真的复活了。

和杰森死于同一天，又在同一天醒来。这是命运的嘲弄，还是另一场残酷的玩笑？

「检测到实验体生命体征稳定，异能波动异常。」冰冷的机械音在密闭空间里响起，「准备进行二次异能同步实验。」

实验体？

奈亚的瞳孔骤然收缩。她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自己身处一个纯白的实验室，墙壁是特制的合金，角落布满了监控探头，空气中弥漫着黑魔法特有的腥甜气息。

是黑翼的基地。塞缪尔竟然……复活了她？

不，他不是在复活她，他是在把她当成更完美的实验体。

脖颈处的缝合线突然传来一阵灼热的刺痛，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皮肤下游走。奈亚猛地想起埃德里克执行斩首令时，眼中那一闪而过的狂热——那根本不是行刑者该有的眼神，更像是……期待。

是他。是埃德里克的黑魔法。

那道缝合线里，一定被他埋下了什么。

「实验体出现抗拒反应，启动强制束缚程序。」

金属台两侧突然弹出合金镣铐，扣住了她的手腕和脚踝。冰冷的电流顺着镣铐涌入体内，试图压制她的异能。

但这一次，奈亚不会再任人摆布。

「吼——」

她发出一声压抑的嘶吼，体内的风与冰两种异能同时爆发。狂暴的气流在密闭空间里形成漩涡，卷起散落的器械碎片，像无数把锋利的小刀射向四周；低温瞬间冻结了合金镣铐，随着她手腕猛地一挣，镣铐应声碎裂。

监控探头在风暴中被搅成废铁，显示屏爆发出刺眼的火花，机械音戛然而止。

奈亚赤着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每一步都留下淡淡的冰痕。她走到实验室的金属门前，深吸一口气，风系异能凝聚在掌心，猛地拍向门锁。

「轰！」

厚重的合金门被气流炸飞，门外走廊里的守卫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瞬间蔓延的冰霜冻成了冰雕。

她要出去。

她要去找塞缪尔。

她要让那些伤害过她、伤害过杰森的人，付出代价。

灰眸里翻涌着从未有过的寒意与决绝，奈亚捡起地上一把掉落的短刀，握在手中。刀刃映出她脖颈上的疤痕，也映出她眼底燃起的复仇之火。

黑翼基地的警报声凄厉地响起，红色的警示灯在走廊里明明灭灭。无数训练有素的杀手从四面八方涌来，黑色的作战服上绣着狰狞的黑翼标志。

「是影！叛逃的影回来了！」

「拦住她！首领有令，要活的！」

喊杀声、武器碰撞声、异能爆发的轰鸣声交织在一起。奈亚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像一道灰色的闪电。双短刀在她手中化作致命的流光，每一次挥砍都带着风的锐利与冰的酷寒，招招致命，毫不留情。

她的体术里还残留着埃德里克教导的影子，精准、狠戾，却又在每一个转折处融入了泽弗传承的狂暴。曾经被视为「完美继承人」的潜力，在死亡与复活的淬炼后，彻底爆发出来。

一名黑翼杀手的血液溅在她的脸颊上，温热的触感让她胃里一阵翻涌，却也让她更加清醒。她想起埃德里克说过的话：「杀戮是最好的清醒剂。」

原来他说的是对的。

不知杀了多久，走廊里堆满了尸体与冰雕，血腥味浓得化不开。奈亚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喘息，短刀拄在地上，刀刃滴着血。脖颈处的缝合线又开始刺痛，这一次，她清晰地感觉到，有一股微弱的暗影能量在疤痕下游动，似乎在……引导她。

引导她去哪里？

塞缪尔的实验室？

奈亚冷笑一声，擦掉脸上的血污。她不会再被任何人引导，无论是埃德里克，还是塞缪尔。

她凭着记忆中的路线，向着基地的核心区域移动。那里是塞缪尔的住所，也是他进行最核心实验的地方。

沿途的守卫越来越少，或许是被她的疯狂杀戮吓破了胆，或许是……有人故意放她过去。

奈亚的脚步顿了顿，警惕地环顾四周。暗影中似乎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她，带着熟悉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期待。

是埃德里克吗？他也在基地里？

她握紧了手中的短刀，加快了脚步。不管是谁在暗中窥视，她都不在乎。她现在只有一个目标——找到塞缪尔，了结一切。

终于，她来到了那扇熟悉的雕花木门面前。门后，就是塞缪尔的书房。

奈亚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书房里弥漫着淡淡的雪松香，塞缪尔正背对着她，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欣赏着窗外永冻层的极夜景象。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长袍，冰蓝色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脖颈上的黑色荆棘纹身若隐若现。

「妹妹，你醒了。」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优雅，仿佛早就知道她会来，「比我预想的，早了三个小时。」

奈亚没有说话，只是一步步走向他，短刀紧握在手中，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塞缪尔缓缓转过身，冰蓝色的瞳孔落在她身上，带着病态的迷恋与愤怒。「看看你，多完美。死亡果然是最好的催化剂，你的异能波动比以前强了三倍。」他的目光扫过她脖颈上的疤痕，嘴角勾起一抹扭曲的笑，「埃德里克的手艺不错，不是吗？」

「是你杀了我。」奈亚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冰冷。

「我只是在纠正你的错误，妹妹。」塞缪尔向前一步，苍白的手指想要触碰她的脸颊，「你不该为了那个已经死了的人类男孩，背叛黑翼，背叛我。」

「杰森不是『那个男孩』。」奈亚猛地挥刀，逼退了他的手，刀刃划破了他的袖口，露出苍白的皮肤，「你不懂，你什么都不懂。」

「我是不懂。」塞缪尔的笑容变得狰狞，「我不懂为什么你宁愿相信一个人类，也不愿意留在我身边，成为完美的存在。不过没关系，现在你回来了，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奈亚笑了，笑声里充满了绝望与嘲讽，「从你把我当成实验体，移植哥哥的冰系异能开始？还是从你下令砍掉我的头开始？」

她的身体开始散发出强烈的寒气，周围的空气迅速凝结成冰晶。风系异能也在同时蓄力，气流在她周身旋转，发出呼啸的声音。

「看来，死亡并没有磨平你的棱角。」塞缪尔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奋，「很好，这样才配做我的妹妹，才配成为完美的实验体。」

他抬起手，冰蓝色的异能在他掌心凝聚，化作一把锋利的冰矛。「让我看看，复活后的你，到底有多强。」

冰矛带着凌厉的破空声射向奈亚。她没有躲闪，而是迎着冰矛冲了上去，双短刀交叉，同时释放出风与冰的力量。

「风啸！」

「冰封！」

狂暴的气流与酷寒的冰霜在她身前交织，形成一道旋转的冰风暴。塞缪尔的冰矛瞬间被风暴吞噬、碾碎，化作漫天冰晶。

「不可能！」塞缪尔脸上的优雅终于碎裂，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你的异能怎么可能……」

「这要感谢你，哥哥。」奈亚的声音从风暴中心传来，冰冷刺骨，「也要感谢死亡。」

冰风暴猛地加速，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冲向塞缪尔。他试图凝聚冰墙防御，却在接触到风暴的瞬间被冻住，冰蓝色的长发上凝结了厚厚的白霜。

奈亚的身影穿过风暴，出现在塞缪尔面前。她举起短刀，刀尖对准了他的心脏。

「你说过，我是完美的实验体。」她的灰眸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片死寂，「那我就让你看看，完美的实验体，是如何终结它的创造者的。」

短刀落下，精准地刺入塞缪尔的心脏。冰系异能顺着刀刃涌入，瞬间冻结了他的心脏与血脉。

塞缪尔的瞳孔骤然放大，冰蓝色的眸子里映出奈亚冰冷的脸。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发出一声微弱的叹息，身体缓缓倒下，化作一座逐渐失去温度的冰雕。

奈亚站在原地，握着染血的短刀，看着哥哥的尸体，没有任何感觉。没有复仇的快感，也没有解脱的轻松，只有一片麻木的空洞。

她赢了吗？

或许吧。

但杰森回不来了。

脖颈处的缝合线再次传来刺痛，这一次，那股暗影能量似乎在……欢呼？

奈亚猛地抬头，看向书房的阴影处。那里空无一人，但她能感觉到，那个窥视者还在。

是埃德里克。他一定在看着这一切。

她没有去寻找，只是转身离开了书房。她要离开这个充满痛苦回忆的地方，离开黑翼，去一个没有人认识「影」的地方。

去哪里？

她不知道。

或许……去哥谭。

那个有杰森痕迹的城市。

哪怕只是去看看他曾经守护过的地方，也好。

奈亚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留下身后一片狼藉的基地和一座冰冷的冰雕。在她离开后不久，书房的阴影中，埃德里克的身影缓缓浮现。他看着塞缪尔的尸体，暗紫色的瞳孔里没有悲伤，只有一丝近乎狂热的期待。

「很好……非常好……」他低声呢喃，指尖萦绕着微弱的黑色火焰，「沉睡的疯狂，终于开始苏醒了……」

他抬手，掌心出现一个黑色的魔法阵。「准备复活仪式。」他对着空气说道，声音冷得像冰，「我们的『完美作品』，还需要一点催化剂。」

魔法阵闪烁了一下，消失在空气中。埃德里克的目光投向奈亚离开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游戏，才刚刚开始。

而哥谭的雨夜，正等待着它的灰色幽灵归来。

无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