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测那晚,草原新城的灯光特意调暗,为星空让路。他们开车到郊外的观星点,那里已经有不少天文爱好者架起了望远镜。
美羊羊带来了便携式光谱仪,打算捕捉流星穿过大气时的光谱数据。喜羊羊则准备了热饮和毛毯——草原的夜晚总是微凉。
第一颗流星划过时,人群中响起轻微的惊叹。那是一条银白色的细线,转瞬即逝,却美得令人屏息。
“像不像植物的根系在黑暗中寻找方向?”美羊羊轻声说,她的脸在星光下半明半暗。
喜羊羊调整着望远镜参数:“在中国古代,人们认为流星是天上织女抛下的丝线。”
“为了与她爱的人相连?”
“也许。”
流星越来越多,天空变成了缓慢绽放的银色花园。美羊羊暂时放下了光谱仪,只是仰头看着,眼中倒映着流转的星光。
“许愿了吗?”喜羊羊问。
“嗯。”她闭上眼睛,睫毛在脸颊上投下细小的阴影。片刻后,她睁开眼,笑容温柔,“你呢?”
喜羊羊没有回答,而是从随身包里取出一个盒子。那是一个特制的透明容器,内部有精密的温控和光照系统。而在模拟自然土壤的基质中,一株植物静静生长——它的叶片是罕见的蓝银色,花瓣透明如水晶,中心的花蕊散发着微弱的生物荧光。
美羊羊的呼吸停住了。“这是...冰晶兰?但这不可能,这种花只存在于古植物学记录中,早已灭绝...”
“三年前,我们在一次南极陨石分析中发现了它的孢子化石。”喜羊羊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花,“我用了一年时间复原它的基因序列,又用两年建立了这个模拟它原生环境的生长箱。”他顿了顿,“植物研究所确实没有研究过它,因为这是世界上第一株成功复苏的冰晶兰。”
美羊羊的手指轻轻触碰到生长箱的外壁,仿佛隔着玻璃抚摸那些透明的花瓣。“你培育的?”
“为你培育的。”喜羊羊终于说。他打开生长箱侧面的一个小隔层,取出一枚种子——它同样透明,内部有星云般的光点流转。“冰晶兰的种子能在极端环境中休眠数百年,等待合适的时机。而一旦条件成熟,它会在一个夜晚完成发芽、生长、开花的所有过程。”
他看着她,星空在他们头顶流转。“美羊羊,这些年我研究过最遥远的星系,计算过最复杂的轨道,制造过最精密的仪器。但我始终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有些种子需要等待那么久才能发芽,为什么有些轨道需要那么长时间才会交汇。”
他伸出手,将那枚神奇的种子放在她的掌心。“直到我重新遇见你,直到我们一起培育‘星尘一号’,直到我们每天讨论轨道和根系、恒星和种子...我才明白,有些等待不是徒劳,而是为了让相遇的那一刻,所有的条件都刚好成熟。”
美羊羊握紧了那枚种子,它的微光从她的指缝间透出。她的眼中有什么在闪烁——也许是星光,也许是别的什么。
“我想再更深入地了解你,”喜羊羊继续说,每个字都清晰而坚定,“不只是作为同事,不只是作为童年伙伴。我想了解你的每一个研究兴趣,你想去的每一个野外考察地,你梦想中第一株在外星球开出的花会是什么颜色。”
他深吸一口气:“我也想让你了解我——不只是航天研究员喜羊羊,而是那个会为了清晨十分钟偶遇而兴奋一整天的喜羊羊,那个会记住你喜欢茉莉花茶不加糖的喜羊羊,那个...从很久以前,就一直在等待合适时机的喜羊羊。”
夜空中,一颗特别明亮的流星划过,拖出长长的光尾,仿佛为这一刻加上了注脚。
美羊羊低头看着手中的种子,又抬起头看他。她的笑容慢慢绽放,比任何花朵都美丽。
“你知道吗,”她的声音轻柔如夜风,“植物学里有一个概念叫‘共生’——两种不同的生命形式相互依存,共同生长,创造出任何一方都无法独自达到的可能性。”
她向前一步,他们之间的距离从未如此近过。“喜羊羊,我用了很多年研究植物如何等待、如何适应、如何在最不可能的地方生长。但直到和你一起工作,一起等待每天的公交车,一起看着这些流星...我才真正理解了等待的意义。”
她握住他的手,两人的手指交错,那枚冰晶兰的种子在他们相握的掌心间微微发光。
“我不需要再等待了。”美羊羊轻声说,“因为所有的条件,都已经成熟。”
在漫天流星下,在透明花朵的微光中,两个曾平行前进的轨道终于交汇。而在远处的航天局实验室里,“星尘一号”的地衣正在模拟火星环境的培养箱中,悄然伸展出新的叶状体。
夜空中的星星静静闪烁,见证着这个关于等待、生长和恰逢其时的故事,才刚刚开始它的第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