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秋阳褪去了盛夏的灼烈,却仍带着滚烫的力道,把塑胶操场晒得泛着暖融融的光,风卷着金黄梧桐叶,在跑道边打着旋儿,混着少年们的笑闹声,漫过整个操场。体育课自由活动的哨声刚落,原本整齐的队伍瞬间散开来,三三两两凑成一堆,唯独篮球场方向,人潮像被磁石吸引般涌过去,欢呼与喝彩声一浪高过一浪,硬生生压过了别处的喧闹。
场中央的少年是绝对的焦点。
陆烬只穿了件黑色短款速干T恤,领口被汗水浸得半湿,麦色的脖颈线条利落,下颌线绷紧时,喉结滚动间带着野性的张力。右脸颊那道浅疤顺着眉骨下方延伸至下颌,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非但不显狰狞,反倒衬得他眼尾上挑的眸子愈发冷冽桀骜,像头桀骜难驯的孤狼。他正持球突破,指尖灵活地运着球,脚步轻快又带着爆发力,防守的男生拼尽全力阻拦,却被他侧身一撞就踉跄着后退。
周遭又是一阵惊呼。
有人忍不住喊“陆哥好飒”,陆烬眼皮都没抬一下,唇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起跳的瞬间,腰背发力,T恤下摆被扯得微微上移,露出半截紧实的腰腹——那道浅淡的疤痕嵌在麦色的皮肉间,在绷紧的腹肌线条上若隐若现,惹得围观的迷弟迷妹瞬间屏住呼吸,眼冒红心却没人敢上前半步。谁都知道陆烬的规矩,看可以,碰一下必死无疑,先前有不知好歹的女生想伸手碰他胳膊,被他冷眼一扫就吓得哭着跑开,久而久之,众人只剩远观的份,哪怕馋得要命,也只敢偷偷用余光描摹他不经意间展露的线条。
“砰!”
篮球狠狠砸进篮筐,带着破空的力道,落地后弹了两下被小弟稳稳接住。陆烬落地时稳稳站稳,随手扯了扯T恤下摆,将腰腹重新遮住,动作自然得像是全然不在意刚才那一幕,却不知暗处早已快门声不断。他接过小弟递来的矿泉水,拧开瓶盖灌了两口,喉结滚动的模样又惹得一阵骚动,他却满脸不耐,踹了踹身边凑得最近的小弟:“废物,刚才防守不会拦人?白长那么大个子。”
小弟陪着笑不敢反驳,连连应着“是是是陆哥厉害”,簇拥着他往场边的休息区走,递毛巾、扇风的动作殷勤至极。陆烬倚着栏杆喝水,目光却越过攒动的人头,精准落在了操场另一侧的香樟树下,眼底的散漫瞬间被戾气取代。
那是苏砚辞。
香樟树长得枝繁叶茂,浓密的枝叶遮出大片阴凉,苏砚辞就坐在树下的石阶上,怀里抱着一本习题册,米白色的针织衫衬得他皮肤白皙通透,阳光透过叶隙筛下来,落在他眉眼间,左右眼角那两颗泪痣格外分明,添了几分温润又勾人的韵味。他看得认真,指尖轻轻点着习题册上的字迹,偶尔有风拂过,吹乱额前的碎发,便抬手轻轻拢到耳后,动作温柔又干净。路过的同学和他打招呼,他都笑着颔首回应,声音清润温和,和篮球场那边满身戾气的少年,像是活在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啧,这不是谢大学霸?”
陆烬迈开长腿走过去,黑色运动鞋踩在塑胶跑道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身后四个小弟亦步亦趋跟着,瞬间打破了香樟树下的宁静。他居高临下地站在苏砚辞面前,阴影将人笼罩住,语气里的嘲讽毫不掩饰:“体育课都不忘做题,是怕考不上大学,要老子给你走后门?还是觉得跟我们这群差生待一块,掉你谢大才子的价?”
苏砚辞合上书,抬眼看向他,眼底带着浅淡的笑意,语气礼貌又疏离,是一贯对他的称呼:“陆同学,自由活动时间,做什么是我的自由。”
这话彻底踩中了陆烬的爆点。他最烦苏砚辞这副温文尔雅、滴水不漏的样子,明明一肚子坏水,偏装得像个圣人。“自由?”陆烬嗤笑一声,弯腰伸手就去抢苏砚辞怀里的习题册,“我看你是装模作样惯了,骨子里比谁都龌龊。死狐狸,别给老子来这套。”
苏砚辞早有防备,手腕轻轻一翻就躲开,依旧笑着:“陆同学,动手动脚的,不太合适吧。”
“不合适?”陆烬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伸手攥住苏砚辞的手腕,力道大得指节泛白,“老子这辈子就没讲过合适俩字。校规?规矩?在老子眼里屁都不是。你少跟老子装纯,看着就恶心。”
周围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路过的同学都下意识停下脚步,却没人敢靠近。小弟们站在一旁面面相觑,谁都清楚这两位是世交,吵得再凶也是自家恩怨,劝架是找死,看热闹又怕被迁怒,只能乖乖站着当背景板。苏砚辞的手腕被攥得发疼,却半点没恼,反而微微凑近,声音压得极低,只有两人能听清,尾音带着几分戏谑:“小猫,又炸毛了?”
“你他妈找死!”
这两个字像一根针,精准扎在了陆烬的逆鳞上。他猛地松开手,眼神瞬间变得凶狠,伸手就去推苏砚辞的肩膀。苏砚辞没防备,踉跄着后退两步,后背撞到香樟树干上,发出一声闷响。陆烬紧跟着上前,伸手攥住他的衣领,将人狠狠按在树上,两人距离骤然拉近,陆烬身上的汗水味混着阳光的味道扑面而来,右脸颊的疤痕因为怒意绷得更紧,却愈发显得野性又勾人。
“再敢叫一声试试?”陆烬咬牙切齿,眼底翻涌着戾气,攥着衣领的手不断收紧,“信不信老子揍得你连你妈都认不出来?”
苏砚辞仰头看着他,阳光落在他的泪痣上,添了几分狡黠。他非但不怕,反而微微抬眸,指尖轻轻蹭了蹭陆烬右脸颊的疤痕,语气轻佻:“急什么?又不是第一次叫。小时候在家,你被我惹急了,追着我跑三条街,哭唧唧的样子可比现在可爱多了。哦对了,上次你气到眼眶发红,是谁蹲在旁边哄了你半小时?”
“放你妈的狗屁!”陆烬气得浑身发抖,眼眶真的泛起了红,不是哭,是被气的。他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苏砚辞提小时候的事,更恨这人明明把他气得半死,还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抬手就扬起拳头,眼看就要落在苏砚辞脸上,却在半空中硬生生停住——从小到大,他对这只狐狸,从来都舍不得下狠手。
苏砚辞看着他攥得发白的拳头,眼底的笑意更深,故意火上浇油:“怎么不打了?陆同学不是打人往死里打吗?还是说……舍不得打我?”
“舍不得个屁!神经病!”陆烬猛地松开他的衣领,狠狠踹了一脚树干,树皮碎屑簌簌往下掉。他胸口剧烈起伏,眼神凶狠地瞪着苏砚辞,嘴毒的话不要钱似的往外冒:“谢清砚你就是个心机深沉的贱人!披着人皮的狐狸!这辈子没人敢这么惹老子,也就你活腻歪了!”
苏砚辞整理了下被攥皱的衣领,拍了拍上面的灰尘,脸上依旧是温和的模样,眼底却藏着腹黑的笑意,慢悠悠开口回怼:“彼此彼此。陆同学嘴这么毒,怕是舔一下都能把自己毒死,也不知道以后谁敢跟你说话。”
这话精准戳中陆烬的痛处,他气得又想上前,远处却传来体育老师催促集合的哨声,尖锐又急促。陆烬狠狠瞪了苏砚辞一眼,撂下一句“放学等着,老子非弄死你不可”,转身就走,背影依旧嚣张挺拔,却带着几分落荒而逃的仓促。身后的小弟们赶紧跟上,路过苏砚辞身边时,都低着头快步走过,生怕被迁怒。
苏砚辞站在香樟树下,看着陆烬的背影,指尖轻轻摩挲着刚才被攥过的手腕,眼角的泪痣弯了弯,低声笑了句:“还是这么不禁逗,小猫。”
风又起,卷着梧桐叶落在他脚边。不远处的陆烬像是听见了这话,猛地回头瞪他,眼神凶狠得像是要吃人,却被身边的小弟拉住,只能愤愤地转过头,嘴里还在骂骂咧咧,无非是“谢清砚你等着”“看老子今晚怎么收拾你”之类的狠话。
苏砚辞笑着摇了摇头,捡起地上的习题册,指尖划过书页,眼底的温柔褪去几分,只剩满满的腹黑算计——这世上,也就只有这只炸毛的小猫,能让他心甘情愿花心思去逗了。
集合的队伍很快站好,陆烬站在队尾,目光却不受控制地黏在苏砚辞身上。苏砚辞就站在他斜前方,正和身边的同学低声说着什么,嘴角噙着温和的笑,两颗泪痣在阳光下格外惹眼。陆烬心里暗骂“假惺惺的臭狐狸”,却又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心里莫名烦躁,狠狠掐了把掌心,逼着自己移开视线,却没发现,自己唇角的戾气早已淡了几分,反倒多了点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别扭。
周围的迷弟迷妹们早已看得心潮澎湃,偷偷对着两人的方向窃窃私语。谁能想到桀骜不驯、打人狠戾的陆校霸,唯独在苏砚辞面前会气红眼?谁又能想到温文尔雅、待人谦和的苏学霸,私下里居然敢这么逗陆烬?明明是水火不容的模样,站在一起时,却透着一股旁人插不进去的张力,像秋日里最烈的阳遇上最凉的风,撞得人移不开眼。
阳光依旧滚烫,风过林梢,带着少年们的气息漫过操场。队伍里,陆烬又忍不住偷偷瞥了苏砚辞一眼,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而前面的苏砚辞像是有所察觉,微微侧头,对着他勾起唇角,眼底满是笑意。陆烬瞬间炸毛,狠狠别过脸,耳尖却悄悄泛起了淡红。
少年人的欢喜与别扭,都藏在这秋日的喧嚣里,热烈又张扬。
寝室算账名场面
放学铃一响,陆烬几乎是拎着书包砸开寝室门,身后四个小弟缩着脖子跟进来,大气不敢出。寝室里窗明几净,苏砚辞已经先一步回来,正坐在书桌前刷题,指尖握着笔在纸上写写画画,侧脸清隽,两颗泪痣在台灯下格外显眼。
“啪!”
陆烬把书包狠狠摔在自己桌上,震得桌角的水杯晃了晃。他几步跨到苏砚辞面前,双手撑着书桌俯身逼近,眼底还燃着体育课没消的戾气,右脸颊的疤痕绷得清晰,语气凶得像要吃人:“谢清砚你今天找死是吧?体育课敢那么跟老子说话,还敢叫那两个字,你是不是真以为老子不敢揍你?”
苏砚辞笔尖一顿,抬眼时眼底带着浅淡笑意,语气无辜:“陆同学,我可没说什么。倒是你,体育课上手那么重,我手腕现在还疼。”说着就抬起手腕,白皙的腕间果然留着一圈淡淡的红痕。
这副模样落在陆烬眼里,只觉得虚伪至极。“少他妈装可怜!”他咬牙,伸手就去扯苏砚辞的笔,“谁让你先惹我的?臭狐狸,给老子安分点!”
苏砚辞轻巧躲开,合上习题册挑眉看他:“惹你?我不过是叫了声小猫,某人就气得失控,到底是谁经不起逗?”
“你还说!”陆烬瞬间炸毛,伸手就要去推他,却被苏砚辞反手按住手腕。两人力道僵持,苏砚辞的手指微凉,扣得他手腕发紧,陆烬挣了两下没挣开,火气更盛,“放开!神经病!再不放老子废了你!”
旁边四个小弟靠墙根站成一排,头埋得快抵到胸口,恨不得当场隐身。这俩世交掐架,劝了挨骂,看了怕被迁怒,只能当木头人,心里却早炸开了锅——陆哥也就对着苏学霸这样,换别人早被揍趴了。
苏砚辞没放,反而微微用力,把人拉得凑近了些,声音压得低,带着戏谑:“急了?小猫又炸毛了啊。小时候你被我抢了糖,也是这样红着眼追我,结果摔了一跤还哭鼻子,忘了?”
“放你妈的屁!老子从没哭过!”陆烬气得眼眶发红,浑身都在抖,偏偏手腕被攥着动不了。他最恨苏砚辞提小时候的糗事,这人总能精准戳中他所有痛处。嘴毒的话脱口而出,“你就是个阴沟里的老鼠,一肚子坏水!死猪一样的东西,看着就恶心!”
苏砚辞眼底笑意更浓,指尖轻轻摩挲着他手腕的皮肤,语气欠揍:“骂得再凶也没用,反正你打不过我,也骂不赢我。再说了,恶心我还天天盯着我看?陆同学,你该不会是对我有意思吧?”
“你他妈胡说八道!”陆烬脑子一热,抬脚就想踹他,却忘了两人离得近,脚尖刚抬就被苏砚辞侧身躲开,反倒自己踉跄了一下。苏砚辞顺势松开他的手腕,伸手扶了他一把,掌心贴在他腰上——刚碰到就被陆烬猛地挥开。
“别碰老子!”陆烬后退两步,警惕地瞪着他,像是被冒犯的炸毛猫,“谁让你碰的?再碰老子剁了你的手!”
苏砚辞看着他紧绷的模样,故意叹了口气,语气惋惜:“啧,这么不经碰?刚才体育课你扯我衣领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这话?再说了,你腰上那道疤我小时候就见过,有什么好藏的?”
这话一出,陆烬脸瞬间黑了。那道腹肌上的疤是小时候跟人打架留的,还是苏砚辞帮他处理的伤口,这事只有他俩知道。他猛地攥紧拳头,几步冲上去就要动手,苏砚辞却早有准备,往旁边一闪,他扑了个空,差点撞到衣柜。
“你有种别躲!”陆烬回头怒吼。
“有种你别追啊。”苏砚辞倚着衣柜笑,泪痣弯成好看的弧度,“再说了,动手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你考个全校前十给我看看?”
这话精准戳中陆烬的死穴。学习是他这辈子最大的软肋,被苏砚辞当众戳破,气得他太阳穴突突跳,嘴毒的话没经过脑子就往外冒:“老子学习好不好关你屁事!你成绩好又怎么样?还不是个腹黑的贱人!SB一样!”
苏砚辞脸上的笑意淡了些,终于不再调侃,语气冷了几分,字字戳心:“至少我不用靠家里拿钱砸学校,不用打架闹事当校霸充门面,不用明明气得要死还嘴硬,更不用盯着别人看半天,还嘴硬说讨厌。”
陆烬瞬间哑了,像是被人堵了心口,半天憋不出一句话,只能凶狠地瞪着苏砚辞,眼眶红得更明显,却不是气的,反倒掺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他这辈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苏砚辞这副直白戳穿他的样子,偏偏这人一开口,就句句扎心。
寝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四个小弟连呼吸都放轻了。
苏砚辞看着他泛红的眼眶,语气又软了些,却还是带着调侃:“怎么?气傻了?还是被我说中了?”
“滚!”陆烬低吼一声,转身扑到自己床上,用被子蒙住头,像只受了委屈的猫,只露个后脑勺对着人,嘴里还在嘟囔,“谢清砚你个混蛋……老子再也不理你了……”
苏砚辞看着他鼓起来的被子,眼底漾开温柔的笑意,走过去轻轻拍了拍被子:“好了,不气了。晚上我带了草莓蛋糕,你最爱的口味,要不要吃?”
被子里没动静,只有闷闷的哼声:“不吃!谁吃你买的东西!有毒!”
“哦?有毒啊。”苏砚辞故意拉长语调,作势要转身,“那我分给你小弟们了?”
话音刚落,被子“唰”地被掀开,陆烬坐起身,头发乱糟糟的,眼眶还红着,却瞪着他凶:“谁让你给他们的?那是老子的!”
苏砚辞忍不住笑出声,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指尖划过他右脸颊的疤痕,动作轻柔:“慢点吃,没人跟你抢。小猫就是小猫,还是这么馋。”
“你还叫!”陆烬伸手拍开他的手,却没再炸毛,抓起桌上的蛋糕拆开,恶狠狠地咬了一大口,脸颊鼓得像仓鼠。嘴上还不饶人:“再叫老子把蛋糕扣你脸上!臭狐狸!”
苏砚辞没再逗他,拉过椅子坐在他床边,看着他吃蛋糕的样子,眼底满是旁人看不到的宠溺。四个小弟偷偷抬眼,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了然——合着陆哥这炸毛脾气,也就苏学霸能拿捏得住。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台灯的暖光洒在两人身上,吵闹了一下午的寝室终于安静下来,只剩陆烬吃蛋糕的细微声响,和苏砚辞偶尔叮嘱“慢点吃,别噎着”的轻声细语。
陆烬咬着蛋糕,眼角余光瞥见苏砚辞温柔的侧脸,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却又忍不住往他身边凑了凑,嘴里嘟囔着:“下次再敢惹老子,老子真揍你了……”
苏砚辞轻笑一声,应得干脆:“好啊,我等着。我的小猫要是真舍得揍我,算我输。”
陆烬嘴里的蛋糕差点喷出来,抬头狠狠瞪他,却在对上他含笑的眼眸时,耳尖悄悄泛起了淡红,只能低头猛吃蛋糕,假装没听见。
这寝室里的小打小闹,从来都是他输,偏偏输得心甘情愿。
翌日便是周五,清晨的阳光透过寝室窗帘缝隙钻进来,落在床铺上。陆烬赖在床上睡得昏沉,被子裹得严严实实像只蜷着的猫,任凭小弟们怎么喊都纹丝不动,眼看快要迟到,苏砚辞无奈走过去,俯身直接将人打横抱起。
“操!谢清砚你他妈放开老子!”陆烬骤然惊醒,四肢乱蹬,嘴毒的话劈头盖脸砸过来,“神经病!你是不是有病!放老子下来!”挣扎间没半点章法,张口就狠狠咬在苏砚辞肩头,力道不轻不重,留下一圈浅浅的牙印。苏砚辞闷哼一声却没松手,径直抱着人走向洗漱台,语气冷硬:“再闹就迟到,要么自己洗,要么我帮你洗。”陆烬僵了僵,骂骂咧咧却没再挣扎,被按着洗漱完,一路黑脸跟着苏砚辞去教室。
进了教室陆烬往桌上一趴,脑袋埋进胳膊里补觉,压根不管上课铃响。苏砚辞坐在旁边,用笔戳了戳他的后背,低声训他:“上课别睡,昨晚闹那么晚,今早倒起不来了。”陆烬充耳不闻,干脆往桌上一埋,双手死死捂住耳朵,活脱脱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苏砚辞看着他后脑勺无奈摇头,却还是悄悄帮他挡住了老师的视线。
熬到下午放学,两人收拾好东西准备一起回家,刚走出教学楼,陆烬的手机就响了。看清来电显示,他愣了瞬接起,语气里难得少了戾气:“你他妈还知道回来?”挂了电话他转头冲苏砚辞扬声,“沈烈回来了,在机场等着,去接他。”
两人坐上陆家管家的车往机场赶,车厢里静悄悄的,苏砚辞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随手从口袋里摸出支唇膏,旋开盖子对着后视镜细细涂抹,唇瓣被润得泛着浅淡光泽。陆烬瞥了一眼,嗤笑一声,嘴欠道:“谢清砚,你他妈比小姑娘还精致,真是个优雅的美男子啊。”苏砚辞淡淡瞥他,没接话,只把唇膏递过去:“要么闭嘴,要么自己涂。”陆烬别过脸骂“谁要涂你那破东西”,眼神却忍不住又瞟了两眼。
到了机场,远远就看见出站口立着个身形挺拔的少年,一身黑色工装,身强体壮,五官俊俏,眉眼间满是爽朗张扬,正是沈烈。陆烬快步走过去,抬手就给了他一拳,沈烈笑着接住,两人狠狠撞了下肩膀。“可以啊,还知道来接老子。”沈烈笑着捶他后背,转头看向苏砚辞,熟稔地打招呼,“砚辞,好久不见。”
刚寒暄两句,陆烬就迫不及待凑上去,指着苏砚辞笑骂:“你是没看见,刚才在车上,这货涂唇膏呢,比娘们还讲究,妥妥一个优雅美男子。”苏砚辞无奈扶额,沈烈闻言眼睛一亮,笑着打趣:“可以啊砚辞,还是这么精致,倒是陆烬,这么多年还是这幅炸毛样,没被你拿捏得服服帖帖?”
说着沈烈从包里掏出两个精致的盒子,分别塞给陆烬和苏砚辞:“国外带的玩意儿,给你们的。”给陆烬的是块限量版机车表盘,给苏砚辞的是支小众香薰,都是两人合心意的东西。他打量着两人,促狭一笑,语气玩味:“我看你俩这架势,这么多年没少黏在一起吧?陆烬,你这暴脾气,也就砚辞能忍你,别是早就被人吃得死死的了?”
陆烬脸一黑,:“你他妈少胡说八道!赶紧滚,老子请你吃饭,别在这放屁!”沈烈笑着,勾住陆烬的肩膀往前走,苏砚辞跟在两人身后,看着打闹的背影,眼角的泪痣弯了弯,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
三人直奔常去的火锅店,包厢里热气腾腾,红油锅底咕嘟冒泡。沈烈坐中间,陆烬和苏砚辞分坐两侧,刚涮好肉,陆烬眼骨碌一转就想整苏砚辞,趁两人聊天分心,偷偷抓起调味碟里的花椒,一颗颗挑了几十粒藏进涮好的肥牛卷里,又盖了片生菜遮得严实,假装淡定夹给苏砚辞:“喏,给你,烫好了。”
苏砚辞挑眉看他,陆烬一脸坦荡,眼底却藏着促狭。他没立刻接,指尖碰了碰生菜叶,淡淡开口:“这么好心?怕是里面藏了什么好东西。”陆烬嘴硬:“爱吃不吃,矫情。”
沈烈看热闹不嫌事大,笑着起哄:“砚辞快接啊,陆烬难得大方。”苏砚辞轻笑一声,反手就把那盘肉夹回陆烬碗里,语气欠揍:“陆同学这么费心挑的,还是你自己吃最合适。”
陆烬一愣,想夹走却被苏砚辞按住手腕,沈烈在旁笑得直拍桌:“陆烬可以啊,玩阴的被抓包了吧!”陆烬脸涨得发红,挣开手硬气起来:“吃就吃,老子怕什么!”说着夹起肉就往嘴里塞,嚼没两下,几十颗花椒的麻劲瞬间炸开,从舌尖麻到天灵盖,嘴唇都麻得打颤。
他猛地吐出来,捂着嘴直哈气,慌慌张张端起冰水猛灌,还是麻得五官皱成一团,最后狼狈地吐进垃圾桶,指着苏砚辞咬牙骂:“谢清砚你他妈故意的!阴沟里的臭狐狸!老子跟你没完!”
苏砚辞慢条斯理擦了擦嘴,眼底笑意藏不住:“是你先算计我,自食其果罢了。再说,嘴这么毒,麻一麻正好降火。”沈烈笑得直不起腰,递了杯牛奶给陆烬:“快喝点牛奶解麻,我说你俩还是老样子,一见面就掐。”
陆烬灌着牛奶,麻意稍缓,却还是瞪着苏砚辞骂骂咧咧:“死狐狸!等着,下次老子非整死你!”苏砚辞挑眉:“我等着,小猫要是再输,可得认罚。”一提“小猫”二字,陆烬又炸毛,伸手就往苏砚辞胳膊上拍了两下,力道轻飘飘的,半点没威慑力。
沈烈看得通透,笑着摇头:“得了吧陆烬,你哪回赢过砚辞?这么多年了还是被吃得死死的。”陆烬脸一黑,又伸手拍了沈烈一下:“你少废话!再笑连你一起收拾!”沈烈举手投降,三人说说笑笑间,火锅热气裹着少年人的吵闹,暖得格外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