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场诗】
诗曰:
慈母手中线,难织回头帆。
家宅风波恶,慧剑斩心魔。
话说这四季酒店顶层的闹剧,终于在苏媚那凄厉的求饶声中落下了帷幕。
宾客们带着各自的心思,或惋惜、或嘲弄、或幸灾乐祸地散去。偌大的宴会厅,瞬间变得空旷而冷清,只剩下满桌的残羹冷炙和那一地的狼藉。
苏棠独自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京城的璀璨夜景。
她身上的婚纱依旧洁白,却已沾染了尘埃,就像她前世那颗被辜负的真心。
身后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
苏棠没有回头,她也知道是谁。
“混账!你看看你今天干的好事!”
一声怒吼炸响,紧接着是“哗啦”一声脆响。
苏振国,苏棠的父亲,气得浑身发抖,将手中那只价值不菲的青花瓷酒杯狠狠摔在了地上,碎片四溅。
“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苏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苏振国指着苏棠的背影,手指都在哆嗦,“顾承泽虽然混账,但他背后有陈家撑腰!你这一下,是把我们苏家往绝路上逼啊!”
苏棠缓缓转过身,面对着父亲的雷霆之怒,她的眼神平静得像是一潭深水。
“绝路?”苏棠轻笑一声,“爸,如果不是我今天揭穿了他,再过半年,我们苏家才是真的要走投无路。”
苏振国一愣,怒气稍减,皱眉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顾承泽挪用的那五千万公款,根本不是什么投资,全被他填了赌债的窟窿。”苏棠的声音很轻,却字字诛心,“他早就被陈家抛弃了,之所以死咬着我不放,就是为了吞下我们苏家最后的流动资金,然后跑路。我如果不今天断尾求生,半年后,您就不是在这里骂我,而是要在监狱里探监了。”
苏振国如遭雷击,踉跄着后退了两步,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他一直以为顾承泽虽然有些小毛病,但家世和能力都还过得去,配得上苏棠。他万万没想到,这背后竟然藏着这么大的一个坑!
“这……这怎么可能……”苏振国喃喃自语,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
就在这时,一阵压抑的啜泣声从门口传来。
苏母林婉柔,手里攥着丝巾,哭得泪人一般,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
“我的姑奶奶哟!你这是要逼死我啊!”林婉柔一把抱住苏棠,哭天抢地,“你看看你做的好事!好好的婚事,被你搅和黄了!顾家那孩子多好啊,虽然犯了点错,改了就是了,哪有你这样赶尽杀绝的?还有苏媚,那是你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姐妹啊,你怎么忍心把她送进监狱?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林婉柔的哭声尖锐刺耳,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怨气。
“现在好了,全京城都知道我们苏家出了个母老虎,退婚还把人送进局子!以后谁还敢娶你?你这是要让我断子绝孙啊!”
苏棠被母亲抱在怀里,身体却僵硬得像块石头。
她能闻到母亲身上那熟悉却又让她感到窒息的香水味。
前世,母亲也是这样,一边哭着骂她不识大体,一边却在她被顾承泽害得家破人亡时,束手无策,最终郁郁而终。
如果温柔的“爱”是毒药,那她宁愿做一个无情的恶人。
苏棠用尽力气,轻轻地、却坚定地推开了母亲的怀抱。
林婉柔愣住了,停止了哭闹,不敢置信地看着女儿。
“棠棠?你……”
苏棠看着母亲那张保养得宜却写满惊恐的脸,又看看父亲那副震惊中夹杂着后怕的神情,深吸了一口气。
她的眼神,第一次在父母面前,变得如此冰冷和陌生。
“妈,爸,”苏棠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你们哭,是因为心疼我,还是心疼你们那所谓的‘面子’?”
“顾承泽是个人面兽心的强盗,苏媚是个吃里扒外的贼。今天我把他们清理出门,是为了保住苏家的命,也为了保住你们的命。”
苏棠的目光扫过父母,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知道你们觉得我冷血,觉得我狠毒。可如果我不狠,死的人就是我,就是你们。”
她顿了顿,看着窗外那轮明月,缓缓说道:
“这婚,我退定了。这人,我也清理干净了。至于以后谁还敢娶我……”
苏棠转过身,嘴角勾起一抹自信而冷艳的弧度:
“我不需要谁来娶我。这一世,我自己就是自己的天。”
苏振国和林婉柔呆立在原地,看着女儿那从未有过的、坚毅决绝的侧脸。
他们忽然觉得,眼前的这个女儿,既熟悉又陌生。
那个柔弱任性的小女孩,似乎真的在今天,死在了那场大火之前。
而活下来的,是一个他们从未见过的、强大而冷酷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