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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阵

骨声

灵城的雨,已经连绵下了十三天。

潮湿的水汽裹着深秋的寒意,渗进市局重案组的玻璃窗,在雪采烟面前的卷宗上洇出一圈圈浅淡的水痕。她指尖夹着一支没点燃的沉香,目光落在墙上的白板上——十六张黑白照片,十六个名字,从富商到流浪汉,从教师到无业游民,身份天差地别,却都死在了同一个诡异的仪式里:双手交叠于腹前,掌心各放一枚染血的铜钱,眉心被人用朱砂点了一点,像极了玄学里用来镇煞的“封魂印”。

“第十七个。”

周渊旭的声音砸进来的时候,雪采烟正捻着沉香的手顿了顿。男人穿着件被雨水打湿的黑色冲锋衣,头发上还滴着水,脸色比窗外的天色还要沉。他将一份刚打印出来的尸检报告拍在桌上,“城东废弃工厂,死法一模一样。”

办公室里瞬间静得能听见水汽凝结的声音。

聂菁棠正低头擦拭解剖刀,闻言抬了抬眼,睫毛上沾着的细碎水珠抖落下来:“死者男性,三十五岁,无业,死亡时间初步判断在昨晚十点到凌晨两点之间。铜钱还是那批仿造的康熙通宝,朱砂成分和前十六起一致,没指纹,没监控,没目击者。”

她旁边的汪柚寒和宋姜颜同时叹了口气。三个法医已经连轴转了三个月,解剖台上的尸体换了一具又一具,可除了那些重复的仪式特征,他们连凶手的一根头发丝都没找到。汪柚寒揉了揉发红的眼睛,声音带着点沙哑:“毒理学检测做了三遍,死者体内没有任何毒素,死因是心脏骤停,但找不到任何病理性损伤,也没有外力作用的痕迹。”

“邪门得很。”泰覃落突然开口。

这个被局里人称作“怪人”的专家,正蹲在角落里鼓捣一堆奇奇怪怪的道具,什么罗盘、符纸、青铜镜,摆了一地。他手里拿着个放大镜,对着一枚从案发现场带回来的铜钱仔细端详,“这铜钱不是普通的仿品,边缘有被朱砂浸泡过的痕迹,而且上面的纹路……是失传的‘锁命纹’,专门用来……”

“说人话。”刘澄打断他。

年轻的政委靠在门框上,手里捏着一份厚厚的调查报告,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他和周渊旭搭伙多年,从来没见过这么棘手的案子,三个月,十七条人命,市局的压力已经大到快要爆炸,每天都有记者堵在门口追问进展,上级的批示更是一封接着一封,字字句句都透着“限期破案”的重压。“别跟我扯那些玄学玩意儿,现在要的是证据,证据!”

泰覃落撇撇嘴,没再说话,只是把那枚铜钱揣进了兜里。

雪采烟终于动了。她站起身,走到白板前,指尖划过那些死者的照片。她今年二十七岁,穿着件绣着暗纹的黑色风衣,头发松松地挽在脑后,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作为灵城唯一被特招进市局的玄学侦探,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个争议,但这三个月里,她的能力没人敢质疑——只可惜,这次的对手,比她见过的任何邪祟都要狡猾。

“死者的生辰八字,都整理出来了吗?”她问。

宋孤鹜应声抬头。这个沉默寡言的律师,自始至终都坐在角落里翻看着卷宗,他话不多,但做事极细,已经把十七个死者的生平、人际关系、生辰八字都整理得清清楚楚。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将一份打印好的资料递过去,声音低沉:“都在这了。我对比过,他们之间没有任何交集,唯一的共同点是……”

“都是灵城本地人。”林屿静接过话头。她和汪粼站在宋孤鹜旁边,两个律师,一个擅长刑事辩护,一个专攻法理分析,这三个月里,他们几乎翻遍了灵城近十年的卷宗,试图找出这些死者之间隐藏的联系,“而且,他们的祖籍,都在灵城的老城区——也就是现在的城东改造区。”

汪粼补充道:“城东改造项目三个月前启动,第一个死者,就是负责这个项目的开发商。”

雪采烟的目光猛地一凝。

她快速翻看着宋孤鹜递来的生辰八字,指尖在上面快速游走,嘴里低声念着什么天干地支、五行相生相克。办公室里的其他人都安静下来,看着她的动作,连呼吸都放轻了。他们都是在部队里认识的,当年在同一个集训营摸爬滚打,后来各奔东西,却因为这个案子重新聚在了一起。雪采烟是玄学奇才,聂菁棠是法医界的新锐,周渊旭是刑警队的尖刀,宋孤鹜是能在蛛丝马迹里找出破绽的律师,刘澄是能稳住大局的政委,汪柚寒、宋姜颜是聂菁棠的左膀右臂,林屿静、汪粼是宋孤鹜的最佳搭档,还有许昭阳和悟眠御,两个身手顶尖的特警,守在办公室门口,随时待命。

他们是灵城市局临时组建的“特案组”,是所有人眼里的王牌,可这三个月,他们却被一个看不见的对手,耍得团团转。

“不对。”雪采烟突然停下,眉头紧锁,“这些生辰八字,排列起来是一个‘困’字局。”

“困字局?”周渊旭挑眉。

“嗯。”雪采烟点头,走到白板前,拿起马克笔,在那些死者的照片之间画上线,“以城东废弃工厂为中心,十七个死者的死亡地点,连起来就是一个困卦的卦象。凶手不是随机杀人,他是在布阵。”

“布阵?布什么阵?”刘澄追问。

雪采烟没说话,而是转身看向泰覃落:“你刚才说,铜钱上的纹路是锁命纹?”

泰覃落点头:“锁命纹,配合朱砂封魂印,是为了锁住死者的生魂,不让魂魄离体。十七个生魂,对应困卦的十七个爻位……”他突然顿住,眼睛猛地睁大,“是了!是困龙升天阵!”

“困龙升天阵?”汪柚寒重复了一遍,声音里带着点难以置信,“那不是传说中的邪阵吗?说是要用十七个命格特殊的人的生魂,献祭给阵眼,从而……”

“从而让某个人,逆天改命。”雪采烟接过话头,语气沉得像块铁,“阵眼的位置,应该就在城东改造区的中心——也就是当年灵城老城主的府邸旧址。”

周渊旭立刻抓起对讲机:“许昭阳!悟眠御!带一队人,立刻封锁城东改造区中心地带!”

“是!”对讲机里传来两个男人干脆利落的回应。

办公室里的气氛终于有了一丝松动,连续三个月的压抑,似乎在这一刻找到了突破口。聂菁棠收起解剖刀,站起身:“我和柚寒、姜颜立刻去尸检中心,重新检查死者的骨骼,看看有没有遗漏的线索。”

“我和林屿静去查城东改造项目的相关资料,看看谁是最大的受益者。”汪粼说道。

宋孤鹜合上卷宗:“我去老城区走访,打听当年城主府邸的旧事。”

刘澄拍了拍周渊旭的肩膀:“我去协调市局的警力,配合封锁行动,另外,再去跟上级汇报情况。”

泰覃落则从角落里站起来,背上他那个装满道具的包:“我跟雪采烟去阵眼位置,看看能不能找到破阵的方法。”

所有人都动了起来,原本死气沉沉的办公室,瞬间充满了活力。他们互相拍着肩膀,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疲惫和迷茫,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久违的坚定。他们是战友,是兄弟,是姐妹,是从部队里一起走出来的生死之交,不管对手有多强大,不管这个案子有多邪门,他们都不会退缩。

雪采烟看着眼前的众人,嘴角终于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她的脾气时好时坏,前一秒还能冷着脸怼得人说不出话,下一秒就能笑着给你递上一杯热茶。就像聂菁棠,前一刻还在解剖台上面无表情地划开尸体,下一刻就能因为一句玩笑话笑得直不起腰;就像周渊旭,前一秒还在大发雷霆地训斥手下,下一刻就能温柔地给队员递上伤药;就像宋孤鹜,平时沉默寡言,可一旦开口,就能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的关键。

他们这群人,脾气都算不上好,时而暴躁,时而温和,时而固执,时而变通,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对真相的执着,对正义的坚守。

雪采烟将那支没点燃的沉香揣进兜里,抓起桌上的罗盘,看向泰覃落:“走。”

泰覃落咧嘴一笑:“走。”

两人刚走出办公室,就遇上了匆匆赶来的许昭阳和悟眠御。两个特警穿着黑色的作战服,身姿挺拔,眼神锐利。许昭阳咧嘴一笑:“雪姐,泰哥,需要我们清场吗?”

“不用。”雪采烟摇头,“留两个人守住外围,别让无关人员靠近就行。我们先进去看看。”

悟眠御点了点头,转身对着对讲机下达指令。

雨还在下,淅淅沥沥的,打在脸上,带着点微凉的触感。雪采烟抬头看向灰蒙蒙的天空,眼神深邃。她知道,这只是开始。困龙升天阵,邪异无比,布阵之人,必定是个精通玄学的高手,而且,对方的目标,似乎……是她。

从第一个死者出现开始,那些仪式特征,那些铜钱,那些朱砂,都像是在向她发出挑衅。对方知道她的身份,知道她会介入这个案子,甚至知道她会识破这个阵法。

“在想什么?”泰覃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雪采烟收回目光,嘴角的笑意淡了几分:“在想,这个幕后黑手,到底想干什么。”

泰覃落挠了挠头:“管他想干什么,先破了他的阵,抓住他再说。”

雪采烟没说话,只是加快了脚步。

灵城的老城区,到处都是拆迁的废墟,断壁残垣在雨雾中显得格外萧瑟。两人踩着泥泞的道路,走到一片被警戒线围起来的空地前——这里就是当年老城主府邸的旧址,也是城东改造项目的中心。

雪采烟拿出罗盘,指针疯狂地转动着,发出“嗡嗡”的轻响。她蹲下身,指尖拂过地面上的一块青石板,上面刻着模糊的纹路,和那些铜钱上的锁命纹,一模一样。

“找到了。”她低声说道。

泰覃落凑过来,看着那块青石板,脸色凝重:“阵眼就在下面。”

就在这时,雪采烟的手机突然响了。是周渊旭打来的,声音里带着点急促:“采烟!查到了!城东改造项目的最大受益者,是一个叫……”

周渊旭的话还没说完,手机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电流声,然后,信号中断了。

雪采烟的心猛地一沉。

她抬起头,看向四周空荡荡的废墟。雨雾弥漫中,一个黑色的身影,正站在不远处的断墙上,静静地看着她。那人穿着一件宽大的黑袍,脸上戴着一张青铜面具,看不清容貌,只能看见一双冰冷的眼睛,像淬了毒的匕首,直直地刺向她。

“雪采烟。”

那人开口了,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过木头,“等你很久了。”

雪采烟握紧了手里的罗盘,眼神瞬间变得凌厉。

泰覃落也警惕地后退一步,手悄悄摸向了背上的包。

雨,越下越大了。

断墙上的黑衣人缓缓抬起手,指尖夹着一枚染血的铜钱,对着雪采烟,轻轻晃了晃。

“游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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