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的雪还未化尽，京城里却炸开了一桩惊天命案——当朝丞相潘嵩的嫡三子潘文耀，竟在城南的“醉春楼”被一名舞姬失手杀死。
消息传到东宫时，慕清婉正和疏桐一起用雪水腌梅子。听珠月眉飞色舞地讲完前因后果，她只是淡淡“哦”了一声，把最后一颗梅子放进坛子里，盖上盖子：“知道了。”
“小姐，您怎么一点都不好奇？”珠月凑过来，眼里满是八卦，“听说那潘三公子死得蹊跷，被人用发簪刺穿了喉咙，而那舞姬说是潘三公子逼她，她才失手杀了人。可潘丞相夫人不依不饶，说要让那舞姬凌迟处死呢！”
“朝廷的事，自有官府管。”慕清婉擦了擦手，走到廊下晒太阳，“咱们在宫里，少议论这些。”
潘文耀的名声，京城里谁不知道？仗着父亲是丞相，嫡母又护短，平日里横行霸道，贪财好色，欺男霸女的事没少做。这次死在花楼，说是“意外”，怕是也少不了咎由自取的成分。
只是潘嵩在朝中势力盘根错节，他嫡子死了，这事怕是不会轻易了结。
而此时的刑部衙门，气氛却凝重得像结了冰。
萧彻坐在主位上，指尖轻叩着桌面，目光落在卷宗上，脸色冷峻。案桌对面，站着一位身着绯色官袍的年轻男子，面容清瘦，眼神锐利，正是当朝最年轻的刑部尚书——许临。
许临手里拿着验尸格目，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股彻骨的寒意：“回殿下，潘文耀确系被发簪刺中咽喉而亡，凶器已找到，上面只有死者和舞姬柳如烟的指纹。据醉春楼的人证供，事发前潘文耀曾强留柳如烟进房，期间传出争执声，随后柳如烟便满身是血地跑了出来。”
“柳如烟招供了？”萧彻抬眼，目光沉沉。
“招了。”许临点头，语气没有丝毫起伏，“她说潘文耀欲行不轨，她反抗时摸到发簪，失手刺中了他。”
“失手？”萧彻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潘文耀身强力壮，一个舞姬能‘失手’刺穿他的喉咙？”
“柳如烟的供词确实有疑点。”许临道，“属下已将她收押，准备再审。”
萧彻看着许临，这个年轻的刑部尚书，是他力排众议提拔起来的。谁都知道许临手段狠厉，拷问犯人的法子更是让人生畏，偏偏为人清正，断案如神，短短一年就把混乱的刑部整治得肃然有序。
却少有人知，许临一家当年就是被潘嵩构陷，满门抄斩，唯有他侥幸逃脱，隐姓埋名多年才得以重返京城。
如今潘嵩的嫡子死在他手上，这案子，倒是多了几分耐人寻味的意味。
“潘丞相那边可有动静？”萧彻问道。
“潘丞相夫人一早就在相府门口哭闹，说要请太后做主，严惩凶手。潘丞相虽未出面，却已让人递话给刑部，要求三日之内定案，给潘家一个‘公道’。”许临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可握着卷宗的手指却微微收紧。
“公道？”萧彻冷笑一声，“潘文耀在京中作恶多端，受害者不计其数，何曾有人给他公道？”他站起身，走到许临面前，“这案子，你怎么看？”
许临迎上萧彻的目光，眼神坦荡：“属下只知依法办案。是过失杀人，还是蓄意谋杀，属下会查清楚。但潘文耀过往的罪行，也该一并清算。”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心。当年的血海深仇，他从未忘记，却也从未想过借公权报私仇。他要的，是真正的法理昭彰。
萧彻看着他，缓缓点头：“好。你放手去查，本王给你撑腰。但记住，证据要确凿，不能让人抓住把柄。”
“属下明白。”许临躬身领命。
萧彻没再多说，转身离开了刑部。马车驶在积雪的街道上，他掀开帘子，看着外面白茫茫的一片，眉头紧锁。
潘嵩老奸巨猾，这次嫡子被杀，他绝不会善罢甘休。许临又是他的死对头，这案子怕是会牵动朝中各方势力，掀起不小的风浪。
而他，正好可以借此机会，看看潘嵩背后到底还藏着多少猫腻。
回到东宫时，天色已近黄昏。萧彻直接去了书房，苏培递上热茶：“殿下，刑部那边……”
“让许临去查。”萧彻打断他，“盯着点潘家的动静，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报来。”
“是。”苏培应声退下。
书房里只剩下萧彻一人，他铺开宣纸，却久久没有落笔。脑海里闪过许临那双隐忍却锐利的眼睛，又想起潘嵩那张总是带着虚伪笑容的脸，手指在砚台上轻轻敲击着。
这场戏，才刚刚开始。
而揽月轩里，慕清婉早已用过晚膳，正靠在软榻上看若竹新绣的帕子。帕子上绣着几枝寒梅，针脚细密，栩栩如生。
“小姐，外面都在传，说许尚书这次要动真格的，连潘丞相的面子都不给呢。”珠月端来夜宵，是一碗热腾腾的姜母鸭汤，“听说许尚书拷问犯人的时候，能让人生不如死，那柳如烟怕是撑不了多久。”
慕清婉舀了一勺汤，暖了暖手：“许尚书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不管是谁，犯了法都一样。”她虽在深宫，却也听过许临的名声，知道他是个难得的清官，只是手段太过狠厉，让人敬畏。
“可潘丞相势力那么大，许尚书能斗得过他吗？”珠月有些担心。
“斗不斗得过，不是咱们该操心的。”慕清婉喝了口汤，“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咱们啊，还是安安稳稳喝咱们的汤。”
她现在只想当个安安静静的咸鱼，朝堂上的风波也好，潘家的命案也罢，都离她远些才好。
窗外的雪又开始下了，淅淅沥沥的，落在梅枝上，发出簌簌的轻响。东宫的夜，依旧宁静，可谁都知道，这份宁静之下，正涌动着足以颠覆朝局的暗流。
许临在刑部大牢里点亮了油灯，看着牢门后瑟瑟发抖的柳如烟，眼神冰冷如刀。
“说吧，到底是失手，还是有人指使？”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直刺人心。
柳如烟抬起头，脸上满是泪痕，眼神里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倔强。
这场命案背后，到底藏着怎样的秘密？许临握紧了手里的刑具，他知道，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而这场由命案引发的风暴，才刚刚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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