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岁月静好，安度晚年（上）
乾元三十三年，春。
太子永琏，已经半岁了。他长得白白胖胖，十分可爱。弘曕和富察·明慧，对他宠爱有加。甄嬛更是将他视若珍宝，时常将他抱在怀里，逗他玩耍。
这日，甄嬛正在寿康宫逗永琏玩耍，苏培盛匆匆跑了进来，神色慌张。
“太后娘娘！不好了！”苏培盛气喘吁吁地说道。
甄嬛皱起了眉头：“什么事，这么慌张？”
苏培盛连忙说道：“咸福宫的敏答应……敏答应她……薨了！”
甄嬛的手，猛地一顿。她看着苏培盛，不敢置信地问道：“你说什么？海兰珠她……薨了？”
苏培盛点了点头，沉声道：“是的。奴才也是刚刚收到的消息。咸福宫的宫女说，敏答应是在睡梦中，安然离世的。她枕边还放着一支早已褪色的草原银簪，想来是念着故土了。”
甄嬛的心中，五味杂陈。她低头看着怀里咿呀学语的永琏，指尖轻轻拂过孩子柔软的脸颊，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海兰珠的一生，像一场仓促而潦草的梦，出身草原金枝玉叶，却困在深宫红墙里，被嫉妒和执念焚烧了所有，最终落得个无声无息的结局。
“罢了。”甄嬛轻轻叹了口气，声音里听不出喜怒，“传哀家的旨意。敏答应博尔济吉特氏，虽曾行差踏错，但终究是科尔沁部送来的宗女，也算皇家颜面。按答应礼制入葬妃嫔园寝，棺椁上覆一层青幔，也算全了她草原女儿的体面。”
苏培盛连忙躬身应道：“是！奴才遵旨！”
海兰珠的葬礼办得十分低调，除了咸福宫的几个旧人，几乎无人问津。乌兰哭红了眼，跪在棺前，将那支草原银簪放进了棺椁里，喃喃自语：“小主，咱们回家了……回草原去了……”
消息传到坤宁宫时，富察·明慧正抱着永琏晒太阳。她闻言，动作微微一顿，随即轻轻叹了口气。她与海兰珠之间，并无深仇大恨，不过是后宫里常见的争风吃醋。如今这人去了，那些明枪暗箭的纠葛，也便随风散了。
“让人送些银两去咸福宫，给乌兰她们作遣散费吧。”富察·明慧轻声吩咐身边的素云，“好歹伺候一场，别太寒酸了。”
弘曕从御书房过来，恰好听到这话，伸手抱过永琏，看着妻子温和的眉眼，点了点头：“你做得周全。海兰珠这一生，也算可怜。往后，宫里便少了一桩心事。”
富察·明慧靠在他肩上，看着庭院里抽芽的柳枝，轻声道：“但愿往后，宫里都能这般太平。”
日子如流水般淌过，春去秋来，永琏一岁生辰时，弘曕大摆宴席，赏赐文武百官，大赦天下，百姓们都道是太子带来的福气。后宫里更是一片祥和，妃嫔们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偶尔结伴赏花品茶，再也没有了往日的风波。
甄嬛的身体，却在这般安宁的岁月里，渐渐不如从前。她本就不是硬朗的身子，年轻时殚精竭虑，中年又操持后宫前朝，如今卸下重担，精神一松，那些潜藏的病根便渐渐冒了出来。她时常感到疲惫，午后小憩的时间越来越长，有时甚至会认不出身边伺候的宫女。
弘曕和富察·明慧急得团团转，遍寻天下名医，搜罗名贵药材，可甄嬛的身子，依旧是一日不如一日。
这日，甄嬛难得精神好些，坐在窗边看太医送来的脉案。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花白的鬓发上，竟透出几分苍老的模样。
弘曕和富察·明慧带着永琏来看她，永琏迈着小短腿，摇摇晃晃地扑到她膝前，奶声奶气地喊：“皇祖母！”
甄嬛的眼睛瞬间亮了，伸手抱起他，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小家伙胖乎乎的手，抓着她的衣袖，咿咿呀呀地指着窗外的鸽子，逗得甄嬛连连发笑。
待永琏被奶娘抱下去玩耍，甄嬛才拉着弘曕和富察·明慧的手，神色郑重起来。
“弘曕，明慧，”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字字清晰，“哀家知道，自己的身子，怕是撑不了多久了。有些话，今日要跟你们说清楚。”
弘曕的眼眶瞬间红了，连忙握住她的手：“母后，您别乱说！您的身子定会好起来的！”
甄嬛摇了摇头，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目光落在富察·明慧身上，带着几分欣慰：“明慧，你是个好孩子。性子温和，却不懦弱，处事周全，待人宽厚。哀家把弘曕和永琏，还有这大周的江山，托付给你，哀家放心。”
富察·明慧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哽咽道：“母后，您别这么说。您还要看着永琏长大，看着他娶妻生子呢。”
“傻孩子。”甄嬛替她拭去泪水，微微一笑，“生老病死，乃是天道轮回，哀家活了这么大年纪，早就看透了。只是有几句话，要叮嘱你们。”
她看向弘曕，眼神变得严肃：“弘曕，你是大周的天子。记住，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百姓是江山的根本，万万不可苛待他们。朝堂之上，要亲贤臣，远小人，不可偏听偏信。蒙古各部虽已归顺，但边境之事，不可掉以轻心，要恩威并施，方能长治久安。”
弘曕重重地点头，泪水滑落脸颊：“儿臣谨记母后教诲，永世不敢忘！”
甄嬛又看向富察·明慧，语气柔和了几分：“明慧，你是皇后，母仪天下。后宫之事，看似琐碎，却关系着前朝安稳。你要继续秉持公正，善待妃嫔，莫要让后宫争宠之事，再扰了皇上的心。永琏是太子，你要好好教导他，让他成为一个有担当、有仁心的君主。”
富察·明慧跪在地上，泣不成声：“臣妾……臣妾定当竭尽所能，不负母后所托！”
甄嬛看着眼前相拥而泣的两人，眼中也泛起了泪光。她这一生，爱过，恨过，争过，斗过，最终能守着儿孙绕膝，看着江山安定，已是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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