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坠落与新生
意识回归时,我感觉自己像是一团被塞进狭小容器里的棉花,闷热、窒息,且浑身剧痛。
上一秒,我还是那个在写字楼里连续加班72小时、正准备打车回家的社畜林默。刺眼的车灯、尖锐的刹车声、骨骼碎裂的脆响……那是我人生大屏的最后一次闪屏。
我以为我会坠入无尽的黑暗,或者迎来传说中的孟婆桥。然而,迎接我的,是一片模糊的光晕和一股浓烈的腥甜奶味。
“喵……”
一声微弱的、细若游丝的叫声从我喉咙里挤出来。这声音让我浑身一颤——这不是我的声音!那是一种本能的、属于幼崽的哀鸣。
我试图睁开眼,眼皮却沉重得像是粘了胶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视野终于清晰了一些,但眼前的景象让我陷入了巨大的荒谬感中。
世界变得巨大无比。
我躺在一个铺着旧毛衣的纸箱里,头顶上,是一个漏风的瓦檐。周围的一切都像是被放大镜放大了无数倍:一根掉落的羽毛比我的手臂还长,一粒米像是一个巨大的鹅卵石,而一只路过的蚂蚁,简直就是一头巨兽。
我低头——那不是我的手。
那是一只毛茸茸、粉嫩嫩,却瘦弱得可怜的肉垫。四只小爪子软绵绵地摊在地上,指甲还没长硬,透着淡淡的粉色。我疯了似的想要尖叫,想要坐起来,但身体根本不听大脑的指挥。人类的肢体语言在这里失效了,我只能笨拙地蹬了蹬小腿,像一只翻不过身的甲虫。
这就是……猫的身体吗?
第二章:感官的洪流
作为人类,我习惯了用眼睛去阅读世界,用语言去交流。但作为一只猫,世界是用气味和声音编织成的网,铺天盖地地向我涌来。
我闻到了雨水打在泥土上的腥气,闻到了远处垃圾桶里鱼骨头的腐臭,闻到了纸箱旁边那只老母猫身上浓烈的奶香味。这些气味像是一把把钥匙,打开了我大脑中从未有过的感官通道。
听觉也变得异常敏锐。隔壁巷子里两只野狗打架的咆哮声,楼上人家电视里播放的综艺节目声音,甚至墙缝里老鼠啃噬木头的细微“沙沙”声,都清晰地传入我的耳中,让我小小的脑袋嗡嗡作响。
饥饿感像是一把刀,在我的胃里搅动。
就在这时,一片巨大的阴影笼罩了我。那是那只老母猫,我的“养母”。她低下头,用粗糙的舌头舔舐我的脊背,那种感觉既陌生又带着一种原始的安抚。她将我叼起,我本能地缩成一团,放弃了无谓的抵抗。
她带着我穿过潮湿的巷弄,雨水打在她黑白花色的皮毛上。我第一次以这个视角看世界——离地面只有十几厘米。我看到了人类的鞋底、车轮的轴承、墙角的青苔。
我们停在一户人家的后门口。门开了,一个温暖的光晕洒出来,伴随着食物的香气。
第三章:人类的凝视
那是一个女孩,叫苏晚。
她蹲下身,长发垂落,挡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明亮如星的眼睛。在她面前,我所有的警惕和作为“成年人”的自尊心都瞬间瓦解了。
“天哪,这只小猫怎么这么小?”她的声音像羽毛一样轻,挠在我的心尖上。
她伸出手,那是一双人类的手,白皙、修长,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在她靠近的瞬间,我体内的猫性本能压倒了一切。我闻到了她手上残留的猫粮味道,还有淡淡的、属于人类的皂角香。
我竟然不由自主地拱了拱身子,喉咙里发出了一声连我自己都感到羞耻的、咕噜咕噜的满足声。
她把我捧在手心里,那种感觉像是回到了子宫。我的身体只有她的手掌大小,她指尖的温度透过我稀疏的绒毛,直接熨烫在我的皮肤上。
“以后你就叫‘墨染’吧,”她把我贴在脸颊上蹭了蹭,细腻的皮肤触感让我浑身的猫毛都差点炸起来,“你是我的了。”
在那一瞬间,我产生了一种错乱的幸福感。没有KPI,没有催债的电话,没有冰冷的出租屋。只有这个温暖的怀抱,和一个女孩温柔的低语。
第四章:灵魂的囚笼
然而,当夜深人静,苏晚睡熟后,我独自趴在窗台上看着月光时,那种巨大的荒诞感和悲哀又会重新将我淹没。
我是一只猫。
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为生活奔波,早上出门时对着镜子化妆,晚上回来时满脸疲惫。我想告诉她,别太累,注意身体;我想在她生病时给她倒杯水;我想告诉她,她画的插画其实非常有灵气,不要因为几次退稿就放弃。
但我能做的,只是在她脚边蹭来蹭去,或者跳上画板,用肉垫踩出几个梅花印。
有一次,她接到了一个电话,是催她交房租的。挂掉电话后,她抱着膝盖在沙发上哭了很久。我跳上她的膝盖,用头一下一下地蹭她的下巴,伸出舌头笨拙地舔去她的眼泪。
咸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
她在哭诉:“墨染,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连房租都交不起。”
我看着她红肿的眼睛,心里在咆哮:“不是的!你很有才华!坚持下去!”
但我发出来的,只有一连串急促的“喵喵”声。
她破涕为笑,把我抱进怀里:“谢谢你,墨染,你是我唯一的听众了。”
那一刻,我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我是她的听众,却无法成为她的支柱。我被困在这具小小的、毛茸茸的身体里,灵魂在尖叫,而世界只看到一只可爱的宠物。
第五章:猫的江湖
虽然寄人篱下,但我毕竟曾是流浪猫,骨子里的野性并未完全泯灭。
一天,趁着苏晚开门取快递的间隙,我像一道闪电般溜了出去。
外面的世界对我来说是巨大的。车水马龙的轰鸣声震耳欲聋,尾气的味道呛得我直打喷嚏。我凭借着本能,钻进了小区的绿化带。
在这里,我遇到了这个领地的“王”——一只独眼的、浑身伤疤的老橘猫。
它蹲在围墙的最高处,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威胁声。那是一种领地意识的宣示,是弱肉强食的法则。
我体内的恐惧本能让我想逃跑,但作为人类的尊严和逻辑思维却让我停下了脚步。我没有像普通小猫那样炸毛示弱,而是直视着它的眼睛,慢慢地趴伏下来,这是一种臣服的姿态,也是一种谈判的姿态。
我闻到了它身上的风霜味、血腥味,还有常年流浪的孤独味。
它盯着我看了很久,似乎在评估我这个“入侵者”的威胁程度。最终,它轻蔑地甩了甩尾巴,跳下了围墙,留下我独自在原地。
我明白,在这个由人类主宰的世界夹缝里,还存在着另一个由气味、爪牙和本能构成的江湖。而我,是那个既不属于人类世界,也不完全属于猫之江湖的异类。
尾声:绒毛下的守望
现在的我,依然是一只猫。
我享受着苏晚的宠爱,吃着昂贵的猫粮,睡在温暖的猫窝里。但每当夜深人静,我趴在窗台上,看着外面的万家灯火,我都会想起那个加班的雨夜。
重生为猫,或许是上天对我拼命透支生命的惩罚,也或许是一种救赎。
我不再需要为了生存而戴着面具讨好他人,不再需要为了那几平米的蜗居而焦虑。我有了最纯粹的感官,最敏锐的直觉,和一个全心全意爱我的人。
虽然我无法告诉她我的故事,无法用语言表达我的爱。
但我会在她画画时趴在她手边,赶走飞近的苍蝇;在她难过时,把我的小鱼干推到她面前;在她睡着时,守护在她的枕边,用我的体温温暖她的脚踝。
如果这就是猫生,如果我的使命就是用这双猫眼看尽世态炎凉,然后守着这一方小小的温暖。
那么,我接受。
毕竟,当世界抛弃我的时候,是她把我捧在了手心里。
而我,这只重活一世的猫,将用我全部的生命,回报这份温柔。
(未完待续)
希望这篇文章能为您带来快乐。不过作者还是一个13岁的小辣条,文笔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可以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