冻土迷途
2000年,西伯利亚的寒风卷着雪粒,刮得人睁不开眼。一条横贯荒原的冻土公路上,钢铁洪流正轰鸣着向前推进——这是来自莫斯科方面军的增援部队,数百辆军用卡车与装甲车排成长龙,车身上的红星在铅灰色的天幕下格外刺眼。
指挥车的车门被猛地推开,凛冽的寒风瞬间灌了进来。雅科夫上将裹紧了厚重的军大衣,眉头拧成了川字。他面前站着一位身着白色作战服的女武神,银灰色的短发上落着碎雪,腰间的骑士剑寒光凛凛。
“雅科夫上将,天命远东支部的规定,任何外部武装力量进入西伯利亚战区,必须持有总部签发的通行令。”女武神的声音清冷,没有丝毫退让的余地。
雅科夫的脸色沉了下来,他从怀中掏出一份文件,狠狠拍在车顶:“通行令?这就是天命总部的调遣令!西伯利亚崩坏兽暴动,我们是奉命增援,不是来游山玩水的!”
女武神扫了一眼文件,依旧摇头:“抱歉,远东支部只认总部直属部门的通行令,这份调遣令,不足以让你们通过。”
“你!”雅科夫怒极,拳头攥得咯咯作响。他身后的参谋连忙上前劝阻,却被他一把推开。他看着眼前寸步不让的女武神,心头的火气几乎要冲破胸膛——他不仅是莫斯科方面军的指挥官,更是塞西莉亚的表弟。此刻,他的表姐,天命唯一的S级女武神,正在西伯利亚的核心战区浴血奋战,他怎能在这里被拦下?
“我再说最后一遍,让开!”雅科夫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的颤抖。
女武神挺直了脊背,手按在了剑柄上:“没有通行令,半步都不能前进。”
激烈的争吵持续了整整一个小时,最终,雅科夫咬着牙,下达了改道的命令。车队调转方向,朝着一条蜿蜒曲折的备用路线驶去。这条路线远比原定计划艰险,至少要多花三天时间。
三天后,当莫斯科方面军的先头部队终于抵达西伯利亚战区时,荒原上早已一片死寂。没有崩坏兽的嘶吼,没有炮火的轰鸣,只有漫天飞舞的雪花,覆盖着遍地的狼藉。
雅科夫疯了一般冲下车,沿着战区的边缘狂奔。他喊着塞西莉亚的名字,声音在空旷的荒原上回荡,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士兵们在废墟中搜寻,终于在一处坍塌的掩体下,发现了一个昏迷的身影。银白色的长发染着血污,华贵的战甲布满裂痕,正是塞西莉亚。
雅科夫跌跌撞撞地扑过去,颤抖着抱起表姐,冰冷的指尖触到她微弱的鼻息时,这位铁血硬汉终于红了眼眶。
他身后的参谋轻声叹息:“上将,崩坏……已经结束了。”
雅科夫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抱着塞西莉亚,任由寒风卷起他的军大衣,露出了袖口处,一枚与塞西莉亚同款的家族徽章。
雪,越下越大了。
冻土迷途·续
临时指挥部的帆布帐篷被寒风拍打得猎猎作响,煤油灯的光晕在满墙的作战地图上投下晃动的阴影。雅科夫刚把塞西莉亚安置在临时病床上,指尖还残留着她额头的冰凉,通讯器就尖锐地响了起来。
他沉着脸接起,听筒里传来的声音,带着一种惯有的、漫不经心的傲慢,正是天命主教奥托。
“雅科夫上将,”奥托的语调平缓,却字字淬着冰,“莫斯科方面军增援延误三日,致使西伯利亚战区错失最佳支援窗口,这笔账,是不是该由你算?”
雅科夫的怒火“腾”地一下窜了上来,他攥紧通讯器,指节泛白:“错失窗口?主教大人未免太会颠倒黑白!若不是你麾下的女武神死守规矩,拿着所谓的通行令刁难我们,莫斯科方面军怎会绕远路耽误三天?那条主干道,明明是抵达战区最快的捷径!”
“规矩?”奥托低笑一声,那笑声里的嘲讽几乎要穿透听筒,“天命的规矩,容不得外人置喙。更何况,你的士兵带着重火力踏入远东支部的辖区,没有专属通行令,谁能保证你们的目的?”
“目的?”雅科夫怒极反笑,胸膛剧烈起伏,“我的表姐是塞西莉亚!是你们天命唯一的S级女武神!我带着数万将士冒着风雪赶来,是为了救她,为了守住这片被崩坏啃噬的土地!而你的人,却在前线浴血的时候,拦住了唯一的增援!”
帐篷外的风雪似乎更急了,卷起的雪沫拍打在帆布上,像是在应和他的怒火。
奥托的声音却依旧平静,平静得近乎残忍:“上将,你似乎忘了一件事。”他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得可怕,“你觉得,世人会相信一个带着军队滞留半路的俄罗斯少将,还是会相信,为了守护人类奋战数百年的天命主教?”
这句话,像一把冰冷的匕首,狠狠刺穿了雅科夫的愤怒,直抵心脏。
他猛地怔住,握着通讯器的手微微颤抖。
是啊,世人不会在乎真相。他们只会看到,莫斯科方面军增援延误,导致西伯利亚战区损失惨重。他们只会相信天命主教口中的“失职”,只会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他这个外来者的身上。
奥托要的,从来不是一个解释。他要的,是一个替罪羊。
雅科夫的胸口像是被巨石堵住,闷得他几乎喘不过气。他看向帐篷内那张病床,塞西莉亚苍白的面容在灯影下格外脆弱。他忽然明白,从被拦下的那一刻起,他就掉进了奥托布下的局。
“你……”雅科夫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无力的颤抖。
听筒里传来忙音,奥托已经挂断了电话。
雅科夫缓缓放下通讯器,转身看向窗外。铅灰色的天幕下,西伯利亚的荒原一片死寂,白雪覆盖了所有的血迹与残骸,也仿佛要覆盖掉刚刚发生的一切真相。
他闭上眼,凛冽的寒风从帐篷的缝隙里钻进来,刮得他脸颊生疼。
一颗种子已经种下是属于变革的种子,这个世界必须用来变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