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昌河“你还信这个？”
苏昌河挑眉。
慕千君“不信。”
她转头看他，眼中带着狡黠的笑意，
慕千君“但来都来了，总要装个样子。”
她闭上眼，双手合十，当真许起愿来。长睫在眼下投出扇形的阴影，唇角微扬，神色虔诚得……像个不谙世事的少女。
苏昌河看着她，心跳漏了一拍。
许完愿，她睁眼：
慕千君“你不许一个？”
苏昌河摇摇头：
苏昌河“我想要的，向来自己争。”
慕千君笑了：
慕千君“我也是。”
两人并肩站在亭中，任山风吹拂。
许久，慕千君轻声说：
慕千君“小时候，我娘带我来过这儿。她说站在这里看，天启城就像个巨大的棋盘，每个人都是棋子。”
苏昌河“那你现在觉得呢？”
慕千君“现在我觉得，”
她转头看他，目光深远，
慕千君“棋子也可以掀翻棋盘。”
苏昌河心中一震。
他忽然明白，这几日闲逛，看似随意，实则每一步都在她的算计之中——吃面、买糖、登山、看景，她是在用最寻常的方式，告诉他最不寻常的事。
而他，似乎也成了她棋局中的一部分。
下山时已近黄昏。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在蜿蜒的山路上交叠、分离、又交叠。
走到山脚，慕千君忽然停下，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布包递给他：
慕千君“给你。”
苏昌河接过，打开一看，是支檀木簪子，簪头雕成简单的云纹，打磨得光滑温润。
慕千君“今日路过木器铺子，顺手买的。”
她语气随意，
慕千君“你那支铁骨发簪送我，我总得回礼。”
苏昌河握着簪子，檀木的暖意透过掌心传来。他抬头看她，她已转身往前走，背影在暮色中有些模糊。
他忽然快步追上，与她并肩：
苏昌河“多谢。”
慕千君“不客气。”
两人沉默地走了一段，苏昌河忽然问：
苏昌河“这几日……你很开心？”
慕千君脚步微顿，侧头看他，眼中映着天边最后一抹霞光：
慕千君“嗯。很久没这样逛过了。”
她的声音很轻，轻得像叹息。
苏昌河心头那处柔软的地方，又被轻轻撞了一下。
……
回到茶楼时，天已黑透。
掌柜的见他们回来，笑着迎上：
掌柜“姑娘，苏公子，晚饭备好了。按姑娘吩咐，做了八宝酿鸭、清蒸鲈鱼、蟹粉豆腐，还有一壶十年陈的竹叶青。”
茶楼是拜月教的产业，掌柜的自然也是教中老人，对慕千君恭敬却不谄媚，周到得恰到好处。
两人在顶楼的小厅用饭。
窗外能看到天启城的万家灯火，窗内烛火温暖，饭菜飘香。
慕千君亲手斟酒，琥珀色的酒液倒入青瓷杯中，酒香四溢。
慕千君“敬天启。”
她举杯。
苏昌河与她碰杯：
苏昌河“敬天启。”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慕千君脸颊微红，眼中水光潋滟，比平日多了几分娇憨。
她支着下巴，看着窗外夜色，忽然说：
慕千君“苏昌河，你知道我最喜欢天启城什么吗？”
苏昌河“什么？”
慕千君“它的烟火气。”
她轻声道，
慕千君“宫城再高，权谋再深，到了夜里，家家户户亮起灯，母亲唤孩子回家吃饭，丈夫给妻子买支绒花……这些最寻常的温暖，是这座城里，唯一真实的东西。”
苏昌河静静听着。
他忽然觉得，这几日看到的她，或许才是最真实的她——不是拜月教主，不是暗河杀手，不是神偷，只是一个会为碗面开心、会买糖人、会站在山顶许愿的，年轻姑娘。
慕千君“你呢？”
她转头看他，
慕千君“你喜欢什么？”
苏昌河想了想：
苏昌河“我喜欢它的野心。”
慕千君挑眉。
苏昌河“天启城就像个巨大的斗兽场。”
他缓缓道，
苏昌河“每个人都在争，争权、争利、争一口气。这很残酷，但也很……真实。至少在这里，野心不必遮掩，欲望不必伪装。”
慕千君笑了，那笑容里有欣赏，有了然：
慕千君“所以我们是一类人。”
苏昌河“是。”
苏昌河与她碰杯，
苏昌河“一类人。”
这一夜，两人聊了很多。
从江湖趣闻到朝堂秘辛，从武功心得到处世之道。慕千君见识广博，苏昌河机敏善辩，竟聊得十分投契。
夜深时，酒壶空了。慕千君有些微醺，起身时晃了晃，苏昌河下意识扶住她。
她的手很凉，他的掌心很热。
两人都僵了一瞬。
苏昌河“我送你回房。”
苏昌河声音微哑。
慕千君“嗯。”
他扶着她走到房门口。慕千君推开门，却没立刻进去，转身看他：
慕千君“今日……谢谢你。”
苏昌河“谢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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