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顶花园的售楼中心就建在别墅区入口不远处，一栋通体玻璃幕墙的现代建筑，阳光照在上面，折射出晃眼的光。
叶飞推开门走进去，空调风带着淡淡的香氛扑面而来，与外面的燥热形成两个世界。
大厅里摆着几处精致的沙盘，穿着统一西装套裙的置业顾问三三两两地站在旁边，要么低头刷着手机，要么凑在一起小声说笑。
叶飞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T恤和牛仔裤，脚上是双几十块的帆布鞋，刚一进门，那几道原本散漫的目光就齐刷刷地扫了过来，带着毫不掩饰的打量和轻视。
“又是来蹭空调的吧？”一个染着栗色卷发的女人用胳膊肘碰了碰旁边的同事，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附近的人听见。
另一个戴眼镜的男人嗤笑一声：“看他那样子，估计连云顶花园的物业费都交不起，还敢进来晃悠。”
叶飞像没听见似的，径直走到最大的那个沙盘前，目光落在标注着“沁水苑”的区域。
那里是小区里位置最好的联排别墅区，每套都带独立花园和车库，原主的记忆里，只有身价过“百块”的人才敢考虑这里。
他正看得认真，刚才那个栗色卷发的女人——工牌上写着“刘晓娜”——不情不愿地走了过来，语气敷衍：“先生，您看房子吗？我们这儿的户型起步价都不低，要不您先去别处看看？”她上下打量着叶飞，眼神里的嫌弃几乎要溢出来，“我们这儿不接待闲逛的。”
叶飞没理她，手指在沙盘上点了点：“这套沁水苑3号，多大面积？”
刘晓娜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脸上的嘲讽更浓了：“那套是小独栋别墅，地上三层，地下一层，带50平花园，总价86块。先生，您确定要了解？”
她说“86块”的时候，特意加重了语气，像是在提醒他这个数字有多遥不可及。
要知道，普通工薪阶层一个月才赚几毛钱，86块对他们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
周围几个置业顾问听见这话，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86块？他能拿出8块6就不错了吧？”
“我赌他现在就得灰溜溜地跑出去。”
叶飞没理会那些刺耳的笑声，只是淡淡点头：“就这套，我买了。”
“噗——”刘晓娜直接笑出了声，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先生，您这话可别乱说，买房子不是过家家。我们这儿是高档小区，不是你随便开玩笑的地方。”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同款西装、却显得有些局促的年轻男人从后台走了过来。他看起来二十出头，皮肤是那种常年不见强光的白皙，眉眼清秀，最惹眼的是眉心那一点浅浅的朱砂痣，让他原本偏柔和的五官多了几分独特的韵味。
他手里抱着一摞资料，走路时脚步很轻，像是怕惊扰了谁。
这是刚来没多久的实习生江海。他刚才在茶水间听到外面的动静，知道有客户进来，赶紧抱着资料出来，却正好撞见刘晓娜刁难人的场面。
他是这个时空特有的“哥儿”，生来就兼具男女之能，既能像男子一样在外工作，也能嫁人生子，只是在世俗眼光里，总难免被贴上“柔弱”“依附性强”的标签，在售楼中心里，也常被老员工呼来喝去。
“娜姐，这位先生是来看房的吗？”江海的声音很轻，带着点怯生生的意味，却还是坚持站到了叶飞身边，对着他微微鞠了一躬，“先生您好，我叫江海，是这里的实习生，您要是有什么想了解的，我可以给您介绍。”
叶飞转头看向他，目光落在他眉心的痣上，心里莫名一动。这男人身上有种干净又温和的气质，像夏日里的一阵清风，和刚才那些人的市侩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点点头：“你好，我想问一下，沁水苑3号现在能直接付款买下吗？”
江海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他会这么直接，但还是认真回答：“可以的先生，那套别墅目前没有被预定，只要您确定购买，我们可以马上准备合同，付款后就能办理过户手续。”
他说话时眼神很真诚，没有丝毫轻视，只是带着职业性的礼貌。
“那就麻烦你准备合同吧，我现在付款。”叶飞拿出手机，打开微信钱包，“可以微信扫码支付吧？”
江海连忙点头：“可以的，我这就去拿合同和付款码。”他抱着资料转身要走，却被刘晓娜一把拉住。
“江海你傻啊？”刘晓娜压低声音，语气带着训斥，“你看他穿的什么样子？浑身上下加起来都不值一毛钱，还想买86块的别墅？明显是来捣乱的！你跟他瞎掺和什么，小心被经理骂！”
旁边的几个置业顾问也跟着附和：“就是啊小江，别被他骗了，这种人就是想装大款过过瘾。”
“赶紧回来吧，别浪费时间了，等会儿真客户来了怎么办？”
江海皱了皱眉，看向叶飞，见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平静地看着自己，眼神坦荡，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他咬了咬唇，对刘晓娜说：“娜姐，不管怎么样，客户既然有需求，我们就该按流程来。就算他最后不买，我介绍一下也没关系。”
“你还顶嘴？”刘晓娜瞪了他一眼，又转向叶飞，语气刻薄，“我说你这人，没钱就别装大款行不行？86块的房子是你能肖想的吗？赶紧滚出去，别在这儿耽误我们做生意！”
叶飞终于抬眼看向刘晓娜，眼神冷了下来：“我买不买得起，跟你有关系吗？你们这儿的服务态度就是这样？以貌取人？”
“以貌取人怎么了？”刘晓娜梗着脖子，“你有本事拿出钱来啊？掏不出钱就少在这儿废话！我告诉你，像你这种穷酸，一辈子都别想踏进云顶花园一步！”
“是吗？”叶飞拿出手机，对着江海说，“麻烦你把付款码给我，我现在就付。”
江海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刘晓娜不善的脸色，又看了看叶飞笃定的眼神，最终还是从口袋里掏出了公司的收款码牌，递了过去：“先生，您扫这个就行。”
刘晓娜见状，气得脸都白了：“江海！你非要跟他一起发疯是吧？等会儿他付不出钱，看经理怎么收拾你！”
周围的人也都围了过来，抱着看戏的心态，等着看叶飞出丑。
叶飞没理会他们，打开微信扫码，输入金额“86”，确认付款。他的银行卡余额足够支付，甚至还有大把盈余，操作起来毫不犹豫。
【恭喜宿主消费86元，返利860元，目前余额14387元】
“滴——”手机提示音清脆地响起。
江海的手机也跟着震动了一下，他拿出一看，屏幕上赫然显示着“微信到账86元”的提示。
他愣了一下，反复确认了好几遍，才抬头看向叶飞，眼睛里满是惊讶。
“钱……钱到账了。”他声音有些发颤，看向叶飞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敬佩。
这话一出，整个售楼中心瞬间安静下来。
刘晓娜脸上的嘲讽僵住了，她一把抢过江海的手机，使劲揉了揉眼睛，确认那串数字确实是“86元”后，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半天说不出话来。
刚才还在说笑的几个置业顾问，脸色也变得煞白，看看叶飞，又看看刘晓娜，谁都不敢出声。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穿着廉价衣服、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男人，居然真的拿出了86块，眼都不眨地买下了一套别墅！
叶飞收起手机，对还在发愣的江海说：“现在可以去准备合同了吗？”
江海这才回过神，连忙点头：“可以可以！先生您稍等，我马上就去！”他抱着资料，脚步都轻快了不少，刚才的怯懦一扫而空，转身时甚至对刘晓娜投去了一个带着点扬眉吐气的眼神。
刘晓娜站在原地，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刚才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只剩下难堪和悔意。她看着叶飞从容的背影，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狠狠扇了几巴掌。
叶飞找了个沙发坐下，看着周围那些瞬间变得恭敬、甚至带着点讨好的目光，心里没什么波澜。前世他见多了这种世态炎凉，早已不放在心上。
他的目光落在江海匆匆走向后台的背影上，嘴角微微勾起——这个眉心带痣的年轻人，倒是比这些所谓的“老员工”顺眼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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