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行时空一切纯属虚构请忽当真哈）
手机支架碰倒的声音，在夜深人静的画室里格外清晰。
于朦胧刚洗完澡，头发还半湿着，柔软地搭在额前。他换了身浅灰色的棉质居家服，趿拉着拖鞋，准备把下午画到一半的那幅小稿收尾。
瞥见桌上亮着的手机屏幕，他下意识地伸手，指尖在“结束直播”的红色按钮上悬停了一秒，又缩了回来。算了，就这样吧。他以为早就关了。
他完全没意识到，前置摄像头正对着他，将他此刻毫无防备的模样，实时传递了出去。
屏幕另一头，原本只有零星几条晚安弹幕滑过的直播间，像是被投入巨石的湖面。
【熬夜冠军小陈】：「？？？是我困出幻觉了？」
【爱吃草莓蛋糕】：「妈呀！活的！是活的于老师！」
【路人甲路过】：「这谁？新主播？素颜能打啊。」
【朦胧的猫】：「啊啊啊啊啊！开播了？！我没看错吧！姐妹们快进来！诈尸了！（尖叫）」
于朦胧对此一无所知。他微微蹙着眉，揉了揉有些发涩的眼睛，顺手将滑落额前的一缕湿发捋到耳后。暖黄的落地灯在他侧脸投下柔和的阴影，下颌线清晰却不见锋利，鼻梁挺直，因为刚洗过热水澡，皮肤透着些微的润泽感，没什么皱纹，只有眼角一点不易察觉的细纹，在他眯眼看向画稿时浅浅浮现。
他俯身，仔细端详画布上未完成的紫阳花，指尖虚虚描摹着花瓣的轮廓，低声自语：“这里……是不是太满……”
弹幕已经疯了。
【今天也要加油鸭】：「这是37岁？这状态！我27岁自愧不如！」
【画画不如搬砖】：「素颜暴击！手好好看！在画什么？好奇！」
【玻璃心粉碎机】：「刚进来，主播叫啥？有点眼熟但又想不起。」
【守护最好的朦胧】：「前面的，这是于朦胧于老师啊！画家！以前偶尔播画画聊天，但消失好久了！呜呜呜！」
【西瓜冰沙】：「画家？气质真好。声音也好温柔……关注了！」
在线人数从两位数开始无声跳动，攀升。弹幕滚动速度快了起来，各种颜色的字体交织。
于朦胧终于觉得有点不对。太安静了，往常这个点，偶尔有失眠的粉丝进来，也会零星发几句“晚上好”或者“于老师注意休息”，今天怎么……他疑惑地抬头，看向手机屏幕。
然后，他整个人顿住了。
屏幕上不再是静止的画面或寥寥弹幕，而是飞速刷过的、密密麻麻的文字，以及几乎铺满屏幕的、各种熟悉的、不熟悉的礼物特效——小心心、玫瑰、话筒、粉丝团灯牌……小小的动画热闹地炸开。
他的眼睛微微睁大，长而密的睫毛颤了颤，脸上掠过一丝清晰的茫然和无措。镜头里，他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关注惊到了，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漫上一点薄红。
“这……我……”他张了张嘴，声音比刚才自语时更轻，带着刚睡醒般的微哑和不确定，“我是不是……没关直播？”
这句话通过麦克风清晰地传了出去。
弹幕瞬间被“哈哈哈哈哈”和“可爱！”刷屏。
【不想上班】：「才发现吗我的宝！你播了快十分钟了！」
【朦胧的猫】：「于老师你还是这么迷糊！（捂脸）」
【路人乙】：「懵逼的样子好真实，关注了。」
于朦胧看着飞快滚动的评论，终于确认了现状。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抬手摸了摸后颈，那里也有些发烫。
“抱歉，大家，”他声音恢复了平时的温和，但还带着点窘迫，“我以为早就关了。这么晚了，你们怎么……”他没说完，目光扫过那些热情洋溢的、甚至有些激动的问候，心头漫上一种久违的、酸酸软软的感觉。
他退出了绘画软件，直播间画面稳定在他身上。他调整了一下坐姿，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主播”一些，但那份居家的松弛和无意中流露的腼腆依旧。
“好久不见。”他对着镜头，轻轻地说，嘴角弯起一个很浅、但无比真实的弧度。
这句话像是打开了一个闸口。
一个特效并不华丽、但质感独特的礼物标识缓缓在屏幕中央浮现——嘉年华。同时，一条带着专属炫光、来自75级用户“秋日私语”的置顶留言，安静地滑过：
「回来就好。」
没有多余的话，没有喧闹的欢迎，短短四个字，却像一颗投入静水的石子，在于朦胧心湖漾开一圈涟漪。
他认得这个ID，在他最初尝试直播、观看者寥寥无几的时候，这位“秋日私语”就常在，每次出现都只是安静地送出一些支持，偶尔留下一两句关于画作的简短却精准的点评，从不追问他的私事，也从不要求互动。后来他直播渐少直至消失，这个ID也很久没见了。
他看着那条留言，眼神柔软下来，低声说：“谢谢……秋日姐。”
紧接着，更多曾经熟悉的、带着高等级标识的ID开始出现。
【林深见鹿（62级）】送出「浪漫马车」×1，留言：「哟，失踪人口回归！说好的画我家的鹿呢？（狗头）」
【墨上花开（58级）】送出「告白灯牌」×1，留言：「于老师，上次你推荐的那本画册，买到了，很好。」
【熬夜冠军小陈（45级）】送出「为你点亮」×1：「抓住！这次不许再跑那么久了！」
【守护最好的朦胧（50级）】送出「梦幻城堡」×1，留言：「什么都不用说，我们在呢。」
礼物特效接连不断地升起，不是那种疯狂刷屏的喧嚣，而是一种有序的、带着温度的欢迎仪式。评论区的互动也越发活跃。
【画画不如搬砖】：「发生了什么？大型认亲现场？这位主播路人缘这么好的吗？」
【西瓜冰沙】：「氛围好温暖啊，感觉像一群老朋友在等他回家。」
【玻璃心粉碎机】：「看了会儿，主播话不多，但感觉挺真诚的。画画的？有作品看看吗？」
于朦胧看着满屏的礼物和滚动的问候，起初的窘迫慢慢被一种暖融融的情绪取代。他不太擅长应对这种直接的、热烈的表达，手指无意识地蜷了蜷，目光扫过那些或熟悉或陌生的名字。
“谢谢林深……鹿的画，我记得的，等春天。”他轻声回应，又转向另一条，“墨上，那本画册确实很棒，对吧？”
他的回应总是慢半拍，却认真地看着飞快滚动的屏幕，试图抓住那些关键的留言。看到有人问作品，他想了想，侧身从旁边的书架上小心地取下一本厚重的画册，翻开其中一页，对着镜头。
“这是之前画的系列，叫《窗》。”画面上是不同光线下的窗户，有的对着清晨的树林，有的映着午后的咖啡馆一角，静谧而富有细节。
【今天也要加油鸭】：「哇！好看！这种细腻的光影！」
【爱吃草莓蛋糕】：「于老师功底真好！能不能直播画这个？」
【路人甲路过】：「有点东西。关注了，下次画啥？」
“直播画画……可以的。”于胧胧点点头，声音依旧温和，“不过今天太晚了，下次，我提前告诉大家。”
正说着，又一个绚烂的“宇宙之心”礼物特效绽放，来自一个70级的ID“长风万里”。留言很简单：「欢迎回来，朦胧。」
于朦胧顿了顿，这个ID他也有印象，是位言辞犀利但往往直击要害的“大哥”，以前没少在评论区“怼”他画里的小问题，却也给他提过不少宝贵建议。
“谢谢……风哥。”他叫得有些生涩，但很诚恳。
【长风万里（70级）】：「嗯。最近笔力没退步吧？下次播画画，我盯着。」
【林深见鹿】：「风哥还是这么严格！（瑟瑟发抖）」
【朦胧的猫】：「但风哥每次说得都对！于老师需要鞭策！（顶锅盖跑）」
于朦胧看着这些互动，忍不住轻笑出声，那笑意从眼底漾开，冲淡了最后一丝拘谨。他笑起来时，眼尾的细纹变得明显了些，却更添了几分生动的温和。
夜越来越深，直播间的人数稳定在一个不小的数字，热度持续着。礼物渐渐少了，但评论区的聊天依旧热闹，从画具聊到最近的展览，从窗外的雨声聊到各自城市的夜景。
于朦胧大多时候是倾听者，偶尔插一两句，声音在安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柔和。他不再刻意看镜头，有时低头翻翻画册，有时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侧脸在灯光下显得宁静。
快下播时，他再次看向屏幕，看着那些还在活跃地聊着天的ID，看着公屏上一条条或鼓励或玩笑或分享的话语。那些曾经遥远的、隔着屏幕的名字，此刻仿佛有了温度。
他沉默了片刻，再开口时，声音里带了点不易察觉的微哑，但很清晰：
“原来……你们都在啊。”
不是疑问，是一声很轻的叹息，里面包裹着惊讶，了然，和一种沉甸甸的、被妥善安放好的感动。
【秋日私语（75级）】送出「永恒守护」×1。
【林深见鹿】：「当然在啊！下次失踪打断腿！（超凶）」
【熬夜冠军小陈】：「于老师早点休息！下次见！」
【守护最好的朦胧】：「晚安于老师！做个好梦！」
于朦胧又笑了，这次的笑容舒展了许多。
“嗯，晚安。下次……不会让大家等这么久。”
他伸出手指，这次准确地找到了那个红色按钮，轻轻按了下去。
直播间暗下。
手机屏幕的光映着他柔和的面部轮廓。他靠在椅背上，静静坐了一会儿，看着已经暗掉的屏幕，又抬眼看了看画架上那幅未完成的紫阳花。
窗外的城市，灯火阑珊，夜色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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