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出柳家村的第一夜,柳家人就在那片小树林里歇脚。夜色深沉,林间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偶尔夹杂几声不知名野兽的嚎叫,听得人心里发毛。
柳大树和柳小树轮流守夜,手里紧握着磨得锋利的柴刀。柳老实靠着树干闭目养神,耳朵却时刻留意着四周的动静。女人们则把孩子们紧紧搂在怀里,不敢睡熟。
福宝躺在奶奶怀里,鼻尖萦绕着草木的清香,与末世里挥之不去的腐臭截然不同。她没真正睡着,意识一半沉浸在空间里清点物资,一半留意着家人的呼吸声——每个人的呼吸都带着疲惫,却又透着劫后余生的安稳。
天蒙蒙亮时,柳老实率先起身:“不能再歇了,趁天亮赶紧赶路,争取中午前走出这片林子。”
众人打起精神,简单啃了几口窝头,又喝了点水,继续推着板车往南走。树林里的路不好走,枯枝败叶积了厚厚一层,时不时还有横生的枝桠挡路,板车发出“吱呀吱呀”的呻吟,在寂静的林间格外清晰。
福宝被奶奶抱着坐在板车上,小手扒着车沿,好奇地打量着四周。这是她穿越以来第一次真正走进荒野,参天的古树、缠绕的藤蔓、林间跳跃的松鼠……一切都透着生机,却也藏着未知的危险。
“爹,你看那是不是野果子?”柳二牛突然指着不远处的灌木丛喊道,那里挂着几颗红彤彤的小果子,看着很诱人。
柳老实皱眉:“别乱碰,山里的野果子很多有毒。”
福宝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瞳孔微缩——那是“红信子”,末世里常见的有毒植物,果实剧毒,误食者半个时辰就会抽搐而死。她赶紧拉了拉奶奶的衣角,奶声奶气地说:“奶奶,那个红果果不好,爷爷说有虫子爬过,吃了会肚子疼。”
张桂香立刻捂住她的嘴:“别乱说,哪能看见啥都往嘴里放。”心里却记下了孙女的话,拉着二牛往旁边躲了躲。
柳老实看了福宝一眼,若有所思。这孩子自从落水醒来后,似乎总有些超出年龄的警觉,昨天能躲过王婆子的纠缠,今天又随口提醒野果不能吃……他摇了摇头,只当是孙女命大,得了老天爷眷顾。
走出树林时已是正午,毒辣的太阳晒得地面发烫。眼前是一片开阔的荒原,远处隐约能看到一条干涸的河床,裂成了一块块像龟甲似的土块。
“歇会儿吧,太阳太毒了。”张桂香看着孩子们被晒得蔫蔫的,心疼地说。
一家人在一棵歪脖子树下停了下来,柳柱子从板车下摸出一个水囊,小心翼翼地拧开,先给爹娘和孩子们各递了一口,最后才轮到自己,只抿了一小口就赶紧盖好。
水在逃荒路上比粮食还金贵,谁也不敢多喝。
福宝看着大家干裂的嘴唇,心里有些不忍。她悄悄挪到板车后面,假装玩闹,用意念从空间里取出一大瓶纯净水,趁着没人注意,偷偷倒进了那个快空了的水囊里。
“爹,水好像变多了?”柳三狗眼尖,指着水囊喊道。
柳柱子一愣,拿起水囊晃了晃,果然沉甸甸的。他疑惑地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正低头玩泥巴的福宝,突然想起什么,嘴角动了动,没说话,只是把水囊重新藏好,眼神却柔和了许多。
休息时,柳老实把几个儿子叫到一边,低声道:“前面就是黑石坡,听说那里不太平,常有劫匪出没。咱们得把值钱的东西藏好,粮食也别露白,尽量绕着人多的地方走。”
柳大树点头:“我把工具车上的铁器都捆结实点,看着像逃难的,那些人说不定能放过咱们。”
柳小树则握紧了腰间的柴刀:“要是真遇上劫匪,咱们兄弟三个拼了也得护住爹娘和孩子。”
福宝竖着耳朵听着,小手悄悄摸了摸藏在衣角的防狼喷雾——这是她从空间里拿出来的“护身法宝”,体积小,威力大,对付普通人足够了。
下午路过黑石坡时,果然远远看到一群衣衫褴褛的人聚在路口,手里拿着棍棒刀斧,眼神不善地盯着过往的逃荒者。
“绕路,快!”柳老实低喝一声。
柳家兄弟赶紧推着板车往旁边的小路拐,可还是被那群人发现了。
“站住!把东西留下!”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带头冲了过来,身后跟着四五个同伙。
柳大树把板车往身后一挡,沉声道:“我们就是普通逃荒的,没什么值钱东西。”
“没值钱东西?”那汉子眼睛一扫就看到了板车上盖着的油布,狞笑道,“这车上藏的啥?掀开让爷瞧瞧!”说着就伸手去扯油布。
“休想!”柳柱子挥着柴刀挡了过去,“我们一家老小就这点活命的东西,要抢就先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嘿,还挺横!”汉子被激怒了,挥着手里的砍刀就冲了上来,“给我打!”
柳家兄弟虽然常年劳作有把子力气,但毕竟没跟人真刀真枪地打过架,很快就落了下风。柳大树胳膊被划了一刀,鲜血直流,柳小树被踹倒在地,柳柱子被两个劫匪缠住,自顾不暇。
张桂香抱着福宝,把几个孩子护在身后,吓得浑身发抖却依旧死死盯着劫匪,嘴里喊着:“别伤我儿子!别伤我孙子!”
王翠兰和大伯母也捡起地上的石头,红着眼往劫匪身上砸。
眼看一个劫匪就要冲到板车前,福宝突然从奶奶怀里滑下来,趁那劫匪不注意,对准他的脸就按下了防狼喷雾的按钮。
“嗷——!”那劫匪惨叫一声,捂着眼睛在地上打滚,眼泪鼻涕流了一脸,疼得嗷嗷直叫。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愣住了,连打架的人都停了手。
“啥玩意儿?”领头的汉子懵了。
福宝手里还举着那支小巧的喷雾,小脸紧绷着,眼神却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冷冽,奶声奶气却掷地有声:“坏人,不许欺负我家人!”
柳柱子反应最快,趁着劫匪愣神的功夫,一柴刀砍在一个劫匪的胳膊上,疼得那人嗷嗷叫。柳大树和柳小树也趁机爬起来,重新加入战斗。
劫匪们被刚才那诡异的“暗器”吓住了,又见柳家人拼命,心里先怯了三分,被打了几下就扛着受伤的同伙骂骂咧咧地跑了。
直到劫匪跑远,柳家人才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柱子,那……那是啥?”柳老实指着福宝手里的防狼喷雾,声音都有些发颤。
福宝把喷雾递给爹,低着头小声说:“是……是白胡子老爷爷给我的,说能打坏人。”
又是白胡子老爷爷。柳家人对视一眼,这次没人怀疑了。这小玩意儿能把人弄成那样,不是神仙给的还能是啥?
柳柱子小心翼翼地把喷雾揣进怀里,看着女儿的眼神充满了后怕和庆幸:“多亏了咱们宝,不然今天就麻烦了。”
柳大树捂着流血的胳膊,也笑道:“咱们宝真是福星高照。”
福宝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扑进奶奶怀里蹭了蹭。她知道,这只是侥幸,真正的危险还在后面。但看着家人们劫后余生的笑脸,她觉得心里暖暖的——这种为家人挺身而出的感觉,比在末世里独自挣扎踏实多了。
柳老实检查了一下柳大树的伤口,眉头紧锁:“这伤口得处理一下,不然怕发炎。”
福宝眼睛一亮,想起空间里的消炎药和绷带,赶紧说:“爷爷,我好像有能让伤口不疼的东西,在那个装衣服的包袱里。”
王翠兰赶紧去翻包袱,果然摸出一小盒消炎药和一卷干净的绷带,都是全新的。她眼睛一热,抱着福宝就哭了:“我的宝,真是老天爷派来救咱们的!”
柳老实也长长舒了口气,仔细给柳大树清理伤口、上药、包扎好,动作熟练又仔细——他年轻时候在镇上给药铺打过杂,懂点医术。
处理好伤口,一家人不敢久留,赶紧收拾东西继续赶路。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板车“吱呀”的声响在荒原上回荡,却不再显得那么孤单。
福宝坐在板车上,看着天边绚烂的晚霞,心里默默想着:前路再难,只要一家人在一起,有空间这个后盾,总能走下去的。她不仅要活下去,还要让家人都好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