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二日阴

又咳醒了。

胸腔里像是塞了一团浸了水的棉花，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扯般的疼。窗外的雨还在下，敲打着玻璃，和我喉咙里的声响混在一起，难听极了。

左手腕的纱布又渗出血了。

不是故意的。只是昨晚又梦见外婆了，梦见她站在书店门口，朝我招手，说：“晚晚，来，外婆给你做南瓜饼。”我伸手去抓，却只抓到一片虚空。醒来的时候，手里攥着那把生锈的美工刀，伤口不算深，却疼得很。

疼点好。疼了，才知道自己还活着。

书店里的光线很暗，落地灯的灯泡坏了好几天了，懒得换。书架上的书落了一层灰，外婆走了之后，我好像连擦书的力气都没有了。冰箱里空空如也，只有半盒牛奶，还是上周买的，应该过期了吧。

胃又开始疼了。慢性肠胃炎的老毛病，一饿就犯。蜷缩在藤椅上，抱着膝盖，把自己缩成一团。这样好像能好受一点。

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三月十三日晴

他们来了。

十二个人，浩浩荡荡地站在书店门口，像一道突然照进来的阳光。

为首的那个男生，穿着黑色的风衣，笑容很温和。他说，他们是EXO，路过这里避雨。

避雨？这么大的太阳，哪里来的雨？

我没戳穿他们。看着他们手忙脚乱地走进来，有的拎着保温桶，有的抱着花盆，还有的……手里拿着一本《叶芝诗选》。那是我最喜欢的书，昨天不小心掉在地上，沾了泥渍。

那个叫金珉锡的男生，走进厨房，熬了一锅红枣枸杞粥。米香混着枣香，弥漫在整个书店里。我有多久没闻到过这么温暖的味道了？久到好像上辈子的事。

粥很糯，很甜。喝进肚子里，暖暖的，从喉咙一直暖到心底。眼泪就这么掉下来了，砸在碗里，溅起小小的水花。他没说话，只是默默递过来一张纸巾。

那个叫边伯贤的男生，把自己的外套披在我肩上。外套上带着他的体温，还有淡淡的洗衣液的香味。

那个叫黄子韬的男生，送了我一个笔记本，封面是一朵蒲公英。他说，想写什么，就写在上面。

他们陪了我一下午。有人看书，有人看雨，有人弹吉他唱歌。歌声很温柔，像外婆哼过的摇篮曲。

夕阳西下的时候，他们说，明天还来。

我点了点头。

晚上，我换了落地灯的灯泡。暖黄色的光线洒下来，书店里亮堂堂的。我翻开那个蒲公英笔记本，写下第一行字：今天，阳光很好，他们也很好。

三月二十日晴

他们真的每天都来。

金珉锡的粥，换着花样来。小米粥、南瓜粥、山药粥，每一种都很好喝。他说，粥养胃，对我的身体好。

金俊勉会给我做饭。红烧肉、凉拌黄瓜、鸡汤，还有……南瓜饼。和外婆做的味道，一模一样。咬下去的那一刻，眼泪又掉了下来。他慌了，以为是不好吃，一个劲地道歉。我摇摇头，说，很好吃，是我吃过最好吃的南瓜饼。

张艺兴教我画画。他说，画画能静心。我画不好，总是把向日葵画成小雏菊。他也不恼，只是耐心地教我，握着我的手，一笔一笔地画。他的手很暖，很稳。

朴灿烈会给我讲笑话。他的笑话一点都不好笑，可我还是笑了。笑得肚子疼，笑得咳嗽。他就慌慌张张地拍我的背，手忙脚乱的样子，很可爱。

边伯贤会给我唱歌。他的声音很好听，像清泉一样。他说，等我身体好了，就带我去看演唱会。

金钟大会弹吉他。他坐在窗边，阳光洒在他身上，像一幅画。他唱的歌，很温柔，我总是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金钟仁教我做拉伸。我的身体很僵硬，做不了几个动作就气喘吁吁。他说，没关系，慢慢来。他的动作很轻，很柔，生怕碰疼了我。

吴世勋会帮我整理书架。他的手指很长，很干净。他把书一本本摆好，分类整理，动作很认真。

鹿晗会给我带耳机，让我听他们的歌。歌声里，有阳光的味道。

黄子韬会陪我聊天。他话很多，叽叽喳喳的，像只小麻雀。他说，等我好了，就带我去看海。

吴凡话很少，却总是在我需要的时候出现。我咳嗽的时候，他会递过来一杯温水；我发呆的时候，他会默默地坐在我身边，陪着我。

今天，他们带我去了向日葵花田。

一望无际的金色花海，在阳光下，美得让人窒息。我跑着，笑着，像个孩子。他们跟在我身后，笑着，闹着。风一吹，花瓣飘落，落在我的头发上，肩膀上。

朴灿烈说，这片花田，送给我。

眼泪又掉下来了。这一次，是幸福的眼泪。

四月五日阴

病又犯了。

咳得撕心裂肺，咳出了血。鲜红的血迹，落在白色的地板上，刺目得让人惊心。

他们吓坏了，手忙脚乱地把我送进医院。

医生说，先天性肺纤维化，晚期了。

晚期啊……我早就知道了。

躺在病床上，看着天花板，心里一片平静。没什么好怕的，只是有点遗憾。遗憾还没来得及和他们一起看海，遗憾还没来得及把那本诗集读完，遗憾……还没来得及对他们说一声谢谢。

他们守在床边，一夜未眠。

金俊勉握着我的手，说，别怕，我们会陪着你。

朴灿烈红着眼睛，说，不准死，不准丢下我们。

边伯贤给我唱歌，唱到嗓子都哑了。

张艺兴给我画画，画了一片向日葵花田。

他们的眼睛里，都写满了心疼。

我突然觉得，活着，好像也没那么糟糕。

五月十日晴

读书会办得很成功。

书店里挤满了人，有老人，有小孩，有年轻人。他们围坐在一起，分享着自己喜欢的书，分享着自己的故事。

我站在人群中央，拿着话筒，声音温柔而坚定。我说，希望这里，能成为大家的心灵港湾。

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他们站在角落里，看着我，眼里满是欣慰。

散场后，我坐在藤椅上，看着窗外的向日葵。那株小小的向日葵，已经长得很高了，开得很灿烂。

金俊勉走过来，说，苏晚，你真棒。

我笑了笑。

是他们，让我重新活了过来。

六月一日晴

今天，我嫁给了他们。

在向日葵花田里，穿着洁白的婚纱，站在他们身边。阳光洒在我们身上，暖暖的。

没有牧师，没有宾客，只有蓝天白云，只有向日葵，只有我们。

他们说，愿意娶我为妻，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无论健康还是疾病，都会爱我，疼我，守护我，直到生命的尽头。

我说，我愿意。

眼泪掉下来，嘴角却带着笑。

我知道，我的时间不多了。

但没关系。

有他们陪着我，每一天，都是幸福的。

七月五日阴

又咳血了。

身体越来越差了。呼吸越来越困难，走两步路就喘。头发也掉了很多，梳头发的时候，梳子上全是。

他们看着我，眼里满是心疼。

金珉锡熬的粥，我已经喝不下了。胃里翻江倒海，吃什么都想吐。

张艺兴握着我的手，给我讲春天的故事。他说，等春天来了，向日葵就会重新盛开。

我点了点头。

我想活到春天。想看看向日葵重新盛开的样子，想和他们一起，看日出日落，听潮起潮落。

窗外的雨，又开始下了。

敲打着玻璃，淅淅沥沥的。

我翻开那个蒲公英笔记本，写下最后一行字：

谢谢你们，给了我一束光。

如果有下辈子，我想做一株向日葵，永远向着太阳，永远陪着你们。

苏晚的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