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西里亚.暗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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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七一年秋天的寒意比往年来得更早，霍格莫德车站笼罩在薄暮与蒸汽交织的灰白色雾霭中。奥蔓卡·普西里亚最后一个走下霍格沃茨特快列车的踏板，黑色长袍下摆拂过潮湿的木制站台，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她没有跟随新生人群涌向海格提灯的方向，而是驻足片刻，仰头望向远处山崖上城堡的轮廓——那些塔尖刺破渐沉的暮色，窗口开始零星亮起暖黄的光，像沉睡巨兽缓缓睁开的眼睛。

夜风卷起她墨黑的长发，几缕发丝贴上苍白的脸颊。她伸手拂开时，车站汽灯的光恰好照进她抬起的眼眸——那是极其罕见的、宛如冬日暮色时分天际最后一抹暗紫的色彩，深邃得几乎近黑，却在特定光线下流转着幽微的紫晶光泽。

“一年级新生！这边走！”混血巨人洪亮的声音穿透雾气。

她转身跟上，脚步轻盈得像在结冰的湖面上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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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院仪式上，当麦格教授展开长长的羊皮纸卷轴，念出“奥蔓卡·普西里亚”这个姓氏时，教师席上传来茶杯与碟盘轻轻碰撞的脆响。

斯拉格霍恩教授正啜饮蜂蜜酒，闻言猛地呛了一下，圆胖的脸涨得通红，单片眼镜滑到鼻尖；邓布利多从半月形镜片后抬起湛蓝色的眼睛，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的时间比任何新生都要长那么一瞬；就连总是阴沉着脸的斯内普教授（那位魔药课教师，并非西弗勒斯），枯瘦的手指也在袍袖下微微一动。

礼堂里的嗡嗡声如潮水般漫起。斯莱特林长桌上，卢修斯·马尔福——七年级级长，淡金色的头发在烛光下如同锻打的纯银——优雅地调整了一下坐姿，灰蓝色的眼眸里闪过毫不掩饰的兴趣。他身旁的纳西莎·布莱克微微倾身，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真的是那个普西里亚？我以为他们……”

“显然没有。”卢修斯打断她，声音里带着某种满足的低沉，“父亲说过，这个家族迟早会回来。”

格兰芬多那边，詹姆·波特正和西里斯·布莱克争论着什么，两人笑得前仰后合，根本没注意台上的动静。只有莱姆斯·卢平——那个脸色略显苍白的温和男孩——抬眼看着走向四脚凳的黑发女孩，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奥蔓卡在凳子上坐下，麦格教授将破旧的分院帽轻轻放在她头顶。

“嗯……”一个细微的声音直接在脑海中响起，带着陈旧羊皮纸和灰尘的气息，“非常有趣。古老的血脉，冷得像埋藏千年的黑冰……强大的意志，对知识有近乎贪婪的渴求……哦，这里还有些别的东西，藏在很深处，危险的闪光……”

帽子在她头顶扭动着，似乎陷入了罕见的犹豫。整个礼堂安静得能听见蜡烛燃烧的噼啪声。

“最好去斯莱特林！”分院帽终于高喊出声，声音里带着一丝完成艰难抉择后的疲惫。

斯莱特林长桌爆发出礼节性的掌声。奥蔓卡站起身，将帽子交还给麦格教授，走向银绿装饰的长桌。她行走时背脊挺直，黑袍如暗夜流水般在身后拂动，那张苍白精致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紫眸平静地扫过未来同学们的面孔——像在清点藏书室里的卷轴标签。

她在长桌中段一个空位落座，动作精准得像完成魔药步骤。右手边一个五年级的女生怯生生地想打招呼，却被她一个平淡的眼神制止了。

“我是卢修斯·马尔福，”斜对面的金发级长自然地接过话头，声音拖着他特有的、被古老庄园雕琢出的腔调，“欢迎回到属于你的地方，普西里亚小姐。”他举起高脚杯，里面深红色的葡萄汁像凝固的血，“为斯莱特林的荣耀。”

周围几个高年级生跟着举杯。奥蔓卡端起自己面前的杯子，轻轻一碰，杯沿发出清脆的声响。她饮下一小口，紫色眼眸在杯沿上方与卢修斯对视一瞬，然后移开，没有多说一个字。

卢修斯唇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放下杯子时，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绿宝石戒指的戒面。

礼堂另一头突然爆发出大笑和欢呼——格兰芬多长桌上，詹姆·波特不知做了什么，整张脸突然变成了亮橙色，西里斯·布莱克拍着桌子笑得喘不过气，连一向矜持的莉莉·伊万斯都掩着嘴笑起来。教师席上，麦格教授严厉地瞪向他们，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奥蔓卡的目光淡淡掠过那片喧闹，紫眸深处没有任何波澜，就像在看壁画上无关紧要的背景图案。她垂下眼帘，指尖轻轻抚过面前银质餐刀的雕花手柄——那是缠绕的双蛇，蛇眼镶嵌着细小的紫水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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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药课教室位于城堡最深处的地窖，终年阴冷，石墙上凝结着冰冷的水珠，像巨兽皮肤上的冷汗。空气里混合着干草药、腌渍动物器官和某种难以名状的霉味，仿佛几个世纪以来所有失败药剂的怨念都沉淀在这里。

斯拉格霍恩教授圆滚滚的身体在坩埚阵列间灵活移动，紫色天鹅绒马甲的前襟沾着不知名的药剂污渍。他停在第三排靠窗的位置，银白色的小胡子激动得翘了起来：

“梅林的胡子！瞧瞧这色泽！这完美的珍珠母光泽！”他指着奥蔓卡面前的坩埚，声音因为兴奋而微微发颤，“普西里亚小姐，你这锅生死水（Draught of Living Death）的完成度，别说一年级，连N.E.W.Ts级别的学生都未必能做到！告诉我，亲爱的孩子，你是在哪本典籍上学到这种冷火慢熬的技巧的？”

“《隐秘炼金术师手札》，第七卷，第三章。”奥蔓卡头也不抬地回答，手中银质小刀正将缬草根切成完全等厚的薄片，每一片都薄如蝉翼，近乎透明。窗缝透入的微弱天光照在她专注的侧脸上，那双紫眸映着坩埚里药剂旋转的银白色漩涡，深邃得令人心悸。

斯拉格霍恩倒抽一口凉气：“那本……那本传说中的手札真的存在？我亲爱的父亲曾说过，普西里亚家族的藏书室里有孤本——”

“教授。”一个冰冷、丝滑如黑绸的声音从教室后方响起，“我的月光石粉末似乎纯度不够，是否需要额外提纯？”说话的是个瘦削的男孩，鹰钩鼻，油腻的黑发贴在苍白的脸颊两侧，黑色眼睛紧盯着斯拉格霍恩，里面翻涌着被忽视的怒火和某种尖锐的执着——西弗勒斯·斯内普。

“噢！西弗勒斯！当然，当然，让我看看……”斯拉格霍恩急忙转身，圆滚滚的身体挤过狭窄的过道时差点带翻一桌瞌睡豆。

奥蔓卡抬起眼睛，目光越过蒸腾的药雾，与那双漆黑的眼睛短暂相接。他的眼神像护食的夜骐，凶狠又警惕。她几不可察地微微颔首，动作小到几乎看不见，然后继续低头用玳瑁杵研磨月光石。男孩愣了一下，嘴唇抿得更紧，耳后却泛起一丝不自然的淡红，猛地转回头盯着自己的坩埚，用力过猛地搅动起来。

下课钟声敲响时，奥蔓卡的药剂被斯拉格霍恩珍而重之地装进水晶瓶，贴上标签收进展示柜。“典范！绝对的典范！”他不断念叨着，圆脸上洋溢着发现稀世珍宝的红光。

西弗勒斯·斯内普是最后一个离开教室的。他经过奥蔓卡的实验台时脚步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她收拾得干干净净、连一滴药剂残渍都没有的桌面，又扫过她手中那本边角磨损但装帧异常精美的皮革笔记——封面上用烫金的古如尼文写着《普西里亚药剂学补遗》。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什么也没说，黑袍翻卷如蝙蝠翅膀，消失在阴冷走廊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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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形学教室明亮得多，但麦格教授的严厉比地窖的阴冷更让人屏息。她像一尊花岗岩雕像般站在讲台前，锐利的目光扫过每一个学生。

“今天的内容是将火柴变成针。”她的声音短促清晰，“注意看我的手势——手腕转动要干脆，咒语发音必须精确。一丁点偏差都可能导致灾难性后果。”

奥蔓卡坐在第三排靠窗的位置。当麦格教授示范完毕，她拿起面前粗糙的火柴，紫眸凝视着木质的纹理，魔杖尖轻轻一点：

“Vera Verto（形态转换）。”

银光闪过，火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根细长的银针，针尖锐利得在阳光下闪烁寒光，针鼻处甚至精巧地雕琢出缠绕的蛇形花纹——斯莱特林的象征。

教室里响起一片倒抽冷气和压低惊叹的声音。麦格教授快步走过来，拿起那根针仔细端详，严肃的脸上闪过一丝真正的惊讶。

“非凡的控制力，普西里亚小姐。”她放下银针，透过方形眼镜审视着面前的黑发女孩，“变形不仅完成了形态转变，还附加了装饰性细节……这是七年级课程才会涉及的精妙操控。你以前练习过？”

“读过《高级变形术原理》的前三章。”奥蔓卡平静地回答，紫眸迎上教授的目光，既不骄傲也不谦卑。

麦格教授深深看了她一眼，点点头：“继续保持，但不要急于涉足超出你当前魔力水平的复杂变形。魔力暴走不是儿戏。”

“我会注意，教授。”

下课时，走廊里挤满了赶去礼堂吃午饭的学生。奥蔓卡抱着课本走在人群边缘，像一尾黑鱼滑过喧闹的溪流。突然，前方拐角爆发出尖叫和大笑。

“抓住那只疯鸟！”

“它在啄我的耳朵！梅林啊！”

一只显然被施了蹩脚变大咒的金丝雀——现在有猫头鹰那么大——尖叫着从转角冲出来，羽毛凌乱，鸟喙上沾着亮蓝色的墨水（显然是某人的作业遭了殃）。它后面追着四五个笑得直不起腰的格兰芬多男孩。

领头的正是詹姆·波特，他头发乱得像被飓风刮过，眼镜歪在鼻梁上，手里挥舞着魔杖：“我赌它撑不到大理石楼梯！”

西里斯·布莱克跟在他身侧，英俊的脸上满是恶作剧得逞的畅快笑容，灰眼睛亮得惊人：“我加注！它会在胖夫人画像前拉一泡巨大的——”

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那只惊慌失措的大鸟直直冲向走廊这头的奥蔓卡，翅膀拍打时带起的风吹起了她额前的黑发。

她没有躲闪，甚至没有加快脚步，只是手腕一翻，魔杖不知何时已握在手中：

“Immobulus（统统石化）。”

咒语的光芒是冷冽的银紫色。疯狂扑腾的金丝雀瞬间僵在半空，保持着一个滑稽的展翅姿势，啪嗒一声掉在石板地上，溅起几根金色羽毛。

追赶的男孩们猛地刹住脚步，笑声卡在喉咙里。

詹姆眨眨眼，扶正眼镜：“嘿，那是我们实验的——”

“你们的‘实验’，”奥蔓卡的声音平静得像在背诵魔药配方，“违反校规第九章第十二款关于‘在走廊滥用变形术及惊吓他人’的规定。如果这只鸟撞碎窗玻璃或伤到低年级学生，格兰芬多至少会被扣三十分，外加一周禁闭。”她紫眸扫过他们，“考虑到它已经毁掉了至少一份作业——可能是拉文克劳的——后果会更严重。”

西里斯·布莱克双手插在袍子口袋里，慢悠悠地上前一步，歪着头打量她。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特别是在那双罕见的紫眸上多看了两眼，嘴角勾起那种惯有的、混合着傲慢与兴味的笑：“哇哦，斯莱特林的新生级长？背校规背得真溜。”他灰色眼睛里的挑衅几乎凝成实质，“不过它是我们先‘处理’的对象，所以——”他弯下腰，伸手要去抓那只僵硬的鸟。

“Diffindo（四分五裂）。”

一道锐利的紫光擦着西里斯的手指飞过，在他脚边的石板上留下一道深达半英寸、边缘焦黑的刻痕，石屑溅上他锃亮的龙皮靴尖。他猛地缩回手，脸上的慵懒瞬间被冰冷的怒意取代，灰眼睛眯了起来。

奥蔓卡的魔杖依然稳稳地指着他，紫眸冷得像深冬寒潭的冰面：“我改变主意了。我会亲自把它交给麦格教授，并详细说明它是如何被几个格兰芬多‘不小心’从保护神奇动物课的标本室偷出来，又‘不小心’施了非法放大咒的。”她顿了顿，声音更轻，却更冷，“顺便提一句，布莱克先生，你袍子袖口沾的亮蓝色墨水，和拉文克劳公共休息室门口公告栏上被污损的古代如尼文作业的墨水颜色一模一样。”

空气凝固了整整五秒。西里斯的脸色变了，手下意识往袖口缩了缩。

“算了，西里斯。”詹姆拉住同伴的胳膊，目光复杂地看向奥蔓卡——惊讶、恼火，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一只鸟而已。我们走。”

几个格兰芬多男孩悻悻离开。西里斯在拐角处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黑发女孩正用悬浮咒托起那只僵硬的金丝雀，紫眸低垂，侧脸在走廊昏暗的光线下像一尊冰冷的白玉雕像。他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灰眼睛里有什么东西沉了下去，又有什么别的东西翻涌上来。

奥蔓卡转身走向城堡东翼的变形学办公室方向。身后传来压低却清晰的议论声：

“她是谁？那个新生？”

“普西里亚。斯莱特林的。”

“那个……传说中藏着梅林手稿的家族？”

“对。我爷爷说，上次有普西里亚在霍格沃茨的时候，斯莱特林密室最后一次被打开……”

声音渐远，融入走廊尽头嘈杂的人声。奥蔓卡脚步未停，紫眸深处闪过一丝极淡的、无人能懂的情绪，像冰层下暗河的一抹流光，转瞬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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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河世纪”

‘后面我将会用对话框（也就是气泡）和一些旁白来讲述故事’

这里是Blstar

我们下一章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