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时光,足以让城市的轮廓添上新的霓虹,却抹不去我指尖那道浅浅的疤痕,更忘不掉雾隐42路车厢里的阴冷与诡异。
今晚,我叫沈清禾,不再是那个误打误撞的夜班乘客,而是雾隐42路的新任引导者——也就是当年陈默的角色。
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刚响,我穿着一身黑色司机制服,站在老城区那条熟悉的巷弄口。三年前的蛛网站牌已被擦拭干净,“雾隐42路,00:00发车,仅载独行女客”的烫金字迹在夜色中泛着微光。口袋里,除了那把生锈的铜钥匙,还有一本新的黑色封皮手册,封面写着“雾隐42路引导者守则”,是陈默临走前交给我的,他说:“引导者的使命,是守护生者,也给‘它们’一个安息的契机。”
一阵雾气从巷弄深处涌来,带着熟悉的纸灰味。那辆深灰色的老旧公交车无声无息地停在我面前,车门自动打开。我深吸一口气,踏上驾驶座——这里的一切都和三年前一样,暗红色坐垫、昏黄的车厢灯,还有驾驶座旁那个红色按钮。
我启动车子,仪表盘的微光映出手册第一页的红色字迹:“引导者需同时遵守乘客守则与引导者专属规则,若失职,将永远沦为雾隐42路的‘祭品’。”
车子缓缓驶向始发站,我的任务,是等待今晚的独行女客,引导她通过兰草站、红鞋站、古桥站,最终抵达雾隐站。而手册里新增的三条引导者规则,像沉重的枷锁,压在我心头。
引导者规则1:不得向乘客透露自己的过往,不得主动解释规则含义,仅在乘客即将违规时,以隐晦方式提醒——过度干预,会激怒“它们”。
始发站的路灯闪烁不定,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女孩站在站牌下,手里攥着手机,眼神里满是焦急。她叫林晓,是刚加班完的设计师,因为错过末班车,误打误撞上了这趟车。
“上车吧,关门后不再停靠。”我模仿着当年陈默的语气,声音沙哑得连自己都陌生。林晓犹豫了一下,还是踏上了车厢,坐在了我当年的位置——右侧靠窗的座位。
她拿起扶手上的乘客守则,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我通过后视镜看着她,想起三年前的自己,心头一阵酸涩。就在这时,林晓下意识地摸了摸耳朵上的银耳钉,我心头一紧——规则1明确禁止佩戴银色饰品。
“姑娘,深夜风大,耳垂容易着凉。”我轻声提醒,没有明说原因。林晓愣了一下,似乎明白了什么,慌忙摘下耳钉,放进包里。我瞥见左侧座位下,那道模糊的黑影瞬间缩了回去,暗自松了口气。
引导者规则2:每站停靠时,需在车厢角落点燃一支白色檀香——檀香既能安抚“它们”的怨气,也能为乘客指引方向。
车子驶离始发站,按照规则,我从驾驶座底下的铁盒里拿出一支白色檀香,用打火机点燃。淡淡的檀香弥漫开来,与雾气中的纸灰味交织在一起,车厢里的阴冷气息似乎缓和了一些。
林晓紧紧攥着乘客守则,身体微微发抖。“别怕,遵守规则,就能安全回家。”我轻声说,这是手册允许的鼓励,也是我此刻唯一能做的。
引导者规则3:若遇到“执念极深”的“它们”,需用铜钥匙触碰其接触过的物品,念出“尘归尘,土归土”——这是给“它们”的解脱,也是给自己的保护。
车子行驶到第十分钟,《茉莉花》的诡异旋律准时响起,从左侧传来。林晓立刻将背包抱在胸前,紧紧贴住左侧身体,和当年的我一模一样。
“妹妹,你的裙子真好看。”红鞋女的甜腻声音在车厢里响起,伴随着“啪嗒、啪嗒”的高跟鞋声。我通过后视镜看去,只见那双绣着白菊的红鞋从过道走过,鞋跟沾着的不再是乌黑泥渍,而是鲜红的血迹。
林晓咬紧牙关,没有回应。红鞋女走到她身边,冰冷的手搭上了她的背包,语气变得急切:“陪我玩啊,我好孤单……”
我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收紧,按照引导者规则,悄悄掏出铜钥匙,轻轻触碰了一下方向盘上的锈迹。“尘归尘,土归土。”我在心里默念。
红鞋女的手突然僵住,甜腻的声音变成了呜咽:“我只是想找到害死我的人……”她的身影渐渐变得透明,那双红鞋掉落在过道上,发出“咚”的一声轻响。
林晓吓得浑身发抖,我轻声说:“别担心,她不会再伤害你了。”我知道,红鞋女的执念是复仇,铜钥匙的触碰和默念,或许能让她暂时平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