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羽快斗趴在地毯上,正用彩笔给画纸上的魔术帽描金边,突然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捞了起来,稳稳落在温热的大腿上。
他抬头就撞进父亲温柔的笑容里。黑羽盗一指尖沾着点舞台妆的亮粉,蹭在快斗的脸颊上,像落了颗星星。
快斗扑进父亲怀里,小手攥着他的魔术服衣角。他的爸爸是世界上最厉害的魔术师,会把鸽子变进帽子里,会让扑克牌在指尖跳华尔兹。早在他能抓稳塑料玩具牌的年纪,就扒着盗一的胳膊喊着要学手法,恨不能把爸爸会的本事全吸进脑子里,变成和他一模一样的人。
"爸爸爸爸!今晚的新魔术我要第一排看!"快斗晃着腿,眼睛亮得像浸了星光。
盗一刮了下他的鼻尖,故意卖关子:"说不定今晚,你能见到我另一个小徒弟哦。"
这话他已经说过好多次了。听说是爸爸教魔术的客户家有个和他同岁的小孩,跟他一样迷得盗一不行。快斗还从没见过这个神秘同行,心里早憋着股劲儿,今晚非得把人揪出来比画两下不可。
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夜晚会把两个孩子的人生彻底掀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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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斗,你不该来这儿。"
中森银三的声音里裹着化不开的疲惫,像是连续熬了好几个大夜,连眼皮都抬不起来。他才刚入职没多久,这案子本来轮不到他插手,可死者是他最好的兄弟,他怎么能袖手旁观。这两天他没日没夜地跑前跑后,帮着照顾黑羽家,可千影已经垮了,快斗这孩子……
"不可能!"快斗红着眼眶嘶吼,小小的身子拼命挣动,"爸爸明明把道具检查了三遍!怎么会爆炸!"
银三叹着气把他抱起来,指尖能摸到孩子后背因为抽泣而不停颤抖。脚下这片狼藉还留着两天前爆炸的痕迹,烧焦的木板歪歪扭扭地堆着,空气中还飘着淡淡的烟火味。他轻轻拍着快斗的背,声音放得极轻:"我们先回家,好不好?你妈妈该急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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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森家拼尽全力想把他护在温室里,可快斗还是知道了——妈妈已经两天没下床,枕头永远是湿的。银三舅舅天天来帮忙做饭打扫,却总是躲着他叹气。
他跟青子窝在中森家的榻榻米上,青子拿了草莓大福哄他,可快斗一口都吃不下。满脑子都是火光冲天的舞台,爸爸最后那声没说完的"快斗"。
"不是意外!"快斗突然抓住青子的手腕,力道大得像要捏碎什么,"我看着爸爸彩排的!他检查了所有机关!不可能出错!"
青子的眼眶瞬间红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把快斗紧紧搂进怀里,一下一下拍着他的背。两个小孩就这么抱着哭了好久,直到快斗哭累了,在她肩膀上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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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方很快就结了案,结论是意外事故。可快斗知道不是,他爸爸这辈子在魔术上从没犯过错,不可能因为粗心大意送命。
"快斗,给我变个纸牌魔术好不好?"青子蹲在他书桌旁,小心翼翼地戳了戳他的胳膊。她想让那个会笑着把纸牌变进她头发里的快斗回来。
快斗盯着摊开的书,没抬头:"我不想玩魔术了。"
那本书的封面上印着《暗夜男爵》四个大字,是他昨天泡在书店里,问了店员三遍"怎么才能破案"才拿到的推荐。他把书举起来,语气里带着和年龄不符的执拗:"我现在看推理小说,我要学会怎么查案,我要找出爸爸真正的死因。"
青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说出话。她知道快斗决定的事没人能改,可看着好朋友把自己困在冰冷的推理里,她心里像堵了团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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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三舅舅!我要当侦探!"
银三刚把便当盒放到桌上,就被突然冒出来的快斗吓了一跳,手里的筷子差点掉在地上。小孩的眼睛亮得惊人,像燃着一团不肯熄灭的火,看得他心里又酸又软。
他把便当推到一边,认认真真地看着快斗:"你要当侦探?"
"对!"快斗把怀里的一摞推理小说往桌上一放,纸页哗啦作响,"我已经看了好多书!可书上都是假的,你是真警察,你教我怎么查案好不好?我要找出杀爸爸的凶手!"
银三想起千影昨天跟他哭诉,说快斗天天把自己锁在房间里看书,饭都不肯出来吃。至少现在孩子愿意出门了,还愿意跟他说心里话。或许顺着他的意,还能好好引导一下,别让这孩子钻了牛角尖。
他揉了揉快斗的头发,笑着点头:"行啊,那从今天起,你就是中森侦探的小徒弟了,黑羽快斗见习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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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斗真的成了警局的常客。从小学开始,他就跟着银三泡在案发现场,蹲在警戒线外看警察叔叔们拍照取证,连法医的验尸报告都能凑上去看半天。局里的人都喜欢这个机灵的小不点,把他当成了警队吉祥物。毕竟他们管的都是盗窃抢劫案,没什么血腥场面,大家也乐意跟他唠两句案情,顺便逗逗这个立志当侦探的小屁孩。
这天银三刚挂完电话,眉头就皱了起来。
"什么?怪盗基德又出现了?"
快斗本来正趴在桌上翻旧案卷宗,听见这话猛地抬头,眼睛瞬间亮了。怪盗基德,他听银三舅舅念叨过好多次,是个神出鬼没的大盗,好几年前突然销声匿迹了。
"我能不能去?"快斗立刻蹦起来,拽着银三的胳膊晃,"我保证不捣乱!就看看!"
银三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小子刚才居然在旁听,无奈地叹了口气:"行吧,跟着我,别乱跑。"
快斗立刻露出个大大的笑容,拍着胸脯保证:"放心!我绝对不给你添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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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现场蹲守快斗就觉得不对劲。这个复活的怪盗基德跟银三舅舅说的完全不一样,手法粗糙得离谱,连逃跑时都差点撞翻了展架,一点都没有传说中那个优雅大盗的样子。
可就是这个冒牌货,居然用了爸爸最爱的魔术手法,用烟雾弹制造幻觉,把警察耍得团团转。快斗看着那团熟悉的白烟,心里腾起一股火气——爸爸的魔术是用来给人带来快乐的,凭什么被这种小偷用来犯罪?
"快斗!吃饭了!发什么呆呢!"
青子的声音从客厅传来,快斗猛地回神,才发现自己盯着基德留下的预告函看了快半小时,草稿纸上画满了看不懂的符号。
"我在解预告函!"他头也不抬地回了一句。
"预告函?"青子走过来凑到桌边,皱着眉头戳了戳那张纸,"你怎么也跟着我爸疯啊!快吃饭!菜都凉了!"
"这是基德下一次作案的线索!"快斗把预告函往怀里一护,冲青子吐了吐舌头,"你懂什么,这可是推理!"
嘴上这么说,他还是乖乖跟着青子去了餐厅。这几个月基德的手法越来越熟练,渐渐有了点当年的影子,连预告函都写得越来越花哨。快斗每次拿到预告函都要啃上半天,脑子里的弦绷得紧紧的,总觉得这个怪盗身上藏着什么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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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学期第一天,班主任领着个穿校服的男生走进教室,眉眼精致得像从漫画里走出来的。
"这位是白马探同学,刚从国外回来,大家多多关照。"
白马探径直走到快斗桌旁,伸出手,笑容得体又礼貌:"黑羽同学,久仰大名,我父亲跟我提过你很多次。"
快斗立刻回握过去,露出个张扬的笑:"白马同学,我也听过你的事哦。"
白马探是在英国闯出名堂的少年侦探,年纪轻轻就靠着缜密的推理圈了不少粉。
快斗自己也是吃侦探这碗饭的,自然早有耳闻。大阪那边好像还有个姓服部的小子,可惜他从没去过关西,一直没机会见上一面。
白马探端着茶杯,忽然抬头看他:"你会去怪盗基德下次的预告现场吗?"
快斗弯起眼睛笑了笑,语气带着点理所当然的骄傲:"那还用说,基德的场子我可一次没落下过。"
这话倒不是吹牛。最开始跟着去,纯粹是因为警视厅搜查二课的中森银三拿基德的案子当教材,手把手教他怎么查案。后来基德搜查课重启,他作为课里的吉祥物——哪怕过了这么多年还是摆脱不了这个名头——自然也跟着一起出任务。
他心里最要紧的还是父亲的谋杀案,追查基德顶多算是调剂。可查着查着,他就陷进去了,甚至偏执地非要亲手抓住基德不可。他说不上来为什么,但总觉得基德和父亲的死脱不了干系。父亲黑羽盗一死后,基德就销声匿迹了好一阵子,这也太可疑了……难道是基德杀了父亲,之后才躲起来避风头?
快斗沉默几秒,忽然拍了下白马探的肩膀,笑容更灿烂了些:"不如下次我们一起去吧?东京这边我熟,到时候给你带路。"
这年头少年侦探本来就少,能遇上个同好也算难得。白马探显然挺高兴,立刻点头应下。
"又是怪盗基德……"旁边的青子翻了个白眼,重重叹了口气。
快斗跟着搜查课跑了大半年的基德案子,却连怪盗的衣角都没摸到过。那家伙神出鬼没,幻术玩得炉火纯青,每次都把警察耍得团团转。快斗还听巴黎那个太阳之泪的女爵说过,基德长得帅,嘴巴又甜,每次出任务都能收获一堆迷妹的欢呼。
想到那些人对着罪犯摇旗呐喊的样子,快斗就一肚子火。
他喘着粗气冲上屋顶,扶着膝盖弯腰平复呼吸,抬头就看见那个熟悉的白色身影立在月光下。
"这次你跑不掉了!"
白衣怪盗轻轻落在他身边,脸上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快斗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这人看着也太年轻了,按道理基德的年纪应该和中森银三差不多才对。难道他戴了人皮面具?毕竟基德最擅长的就是易容和变声。
"你就是那个最近总给我添乱的少年侦探?"基德歪头打量他,语气里带着点戏谑。
"你是罪犯,我就是要给你添乱!"快斗梗着脖子反驳,抬手亮出自己的侦探徽章,"我是黑羽快斗,总有一天我会亲手把你抓进监狱!"
基德听到他名字的时候,表情好像有点奇怪,不过那点异样转瞬即逝。他忽然凑近快斗,从白斗篷里变出一朵紫色的玫瑰递过来,还冲他眨了眨眼。
"送给你,侦探先生。这颜色和你的眼睛很配。"
两人离得太近,快斗甚至能看清月光下基德的眼睛。那是像蓝宝石一样澄澈的蓝色,在月色里闪着细碎的光——是戴了美瞳,还是天生就是这个颜色?
不对不对,现在不是犯花痴的时候!
快斗猛地别开脸,清了清嗓子,声音冷了下来:"你和我父亲的死到底有什么关系?"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了警笛声。基德回头瞥了眼远处闪烁的警灯,又转过头看他,笑容里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这个嘛,下次再告诉你。这可是个很有意思的故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