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十四日,美国,一处无名据点。
滴答,滴答。
水珠砸在漆黑如墨的地面上,单调的声响成了唯一的背景音。被镣铐锁住的双手跟着节奏轻轻敲击地面,试图从这永无止境的重复里拼凑出点旋律。要是他同样被锁着的脚能换个拍子配合,说不定真能凑出段像样的曲子。
男人低低哼着不成调的调子,指尖还在摸索着调整节奏,喉咙却干得冒烟,好不容易想出来的旋律刚冒头就哑了下去。
不过喉咙干也不全是坏事——这说明快到饭点了。他扯了扯嘴角,暗叹规律这东西倒是挺靠谱的。就是不知道这次转移据点之后,能不能把这破规律也一起带过去,到时候跑路也能方便点。
墙角忽然传来老鼠的窸窣声,还有小爪子踩在地上的急响。他皱起眉,心里暗骂这鬼地方能不能干净点。巫师倒是不怕老鼠身上那引发黑死病的寄生虫,但它们爪子和毛里藏的别的脏东西可不少,真要是吃下去搞不好就得食物中毒。
走廊深处传来一声金属碰撞的脆响,不知道是哪个倒霉的狱友,还是巡逻的守卫。他竖起耳朵听了半天,却没再听见别的动静。
要么是来人刻意放轻了脚步——那多半是不该来的家伙;要么就是用了消音咒——那倒可能是该来的。不过消音咒这东西谁都能用,天知道是哪边的人。
细碎的说话声刚飘过来,面前的铁门就发出一阵刺耳的吱呀声。紧接着一道刺眼的荧光咒直晃他的眼睛,他下意识闭紧眼,等着那阵强光要么移开要么熄灭。
“吃饭了。”男人的语气满是不耐烦,显然是被逼着来送这趟饭的,“规矩你懂。”
废话,他当然懂。
镣铐上亮起淡绿色的魔法光芒,自动从地面的锁扣上挣脱开,拖着他走到那张摇摇晃晃的椅子旁,又重新扣在了椅腿附近的地面上。桌上摆着今天的饭食,他早就习惯了这一成不变的寡淡味道——营养倒是够,就是半点盐味都没有,跟嚼蜡似的。
看守他的傲罗大多是闷葫芦,除了必要的指令半个字都不肯多说,生怕被他拐着聊出点什么。今天这个年轻傲罗也差不多,就是手里多了张皱巴巴的报纸,看得他心里直痒痒。
他眯着眼瞥了几眼,看清了报纸头版的大字——《预言家日报》。
是英国来的报纸?这傲罗难不成是从那边调过来的?他不动声色地用面包蘸着汤,眼睛却死死盯着报纸角落的日期。十一月十四日,跟今天的日期倒是对上了。算下来他被抓已经两个多礼拜了。
他继续偷瞄着报纸内容,头版头条居然是把媚娃归类为光明生物的新法案。他差点没把嘴里的汤喷出来。
媚娃?光明生物?开什么玩笑。那可是出了名的暴脾气元素生物,就算不算黑魔法生物,至少也得划进灰色地带吧?英国人对神奇生物的认知还是这么离谱。
不过这新闻除了能当个笑话看,半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外面的世界怎么样了?他那些忠心的部下们有没有按计划行动?报纸上半个字都没提。倒是再次印证了英国人有多擅长自欺欺人——明明曾经和神奇生物和平共处,结果被麻瓜追着打了几次,就干脆缩起来假装什么都不知道,选了恐惧和躲藏,也放弃了本该属于巫师的、凌驾于麻瓜之上的荣耀。
他正腹诽着,目光忽然扫到报纸最不起眼的边角,那里有个小专栏标题写着:《佩弗利尔继承人是蛇语者:疑似斯莱特林后裔?》
蛇语者?
他猛地坐直了身子,眼底闪过一丝兴味。他研究了那么多年的佩弗利尔家族,居然从来不知道他们还有蛇语天赋。就连阿不思那家伙,当年研究佩弗利尔的时候比谁都仔细,也没提过这茬。那老伙计要是知道了这事,指不定正躲在英国哪个角落里庆祝呢。
不过也未必。毕竟蛇语是黑魔法天赋,自从上次吵翻之后,阿不思就刻意避开了所有和黑魔法沾边的东西——哪怕那些东西未来可能帮上大忙。真是可惜了。
他琢磨着,到底是佩弗利尔家族本来就有蛇语天赋,还是后来有斯莱特林的血脉融入了家族?答案恐怕只有那个佩弗利尔家的小子才知道。
不知道那小子还在为家人的死伤心吗?要是他跟家人感情深,这会儿估计还陷在 grief 里。可惜报纸字太小,荧光咒的光又晃眼,他只能看清个标题,根本读不到正文。
他索性放弃了偷瞄,拿起勺子小口喝着汤,思绪却飘得老远。
佩弗利尔家族……据说比霍格沃茨的四位创始人血脉还要古老,却被层层神话和传说裹得严严实实,没人知道他们鼎盛时期到底是什么样子。而其中流传最广的,就是他们和死神的渊源,几乎所有人都把那当成了真事。
他想起早年做研究的时候,还在黑巷和小酒馆里听过不少传闻,说佩弗利尔家族的后人还活在世上,甚至见过几个似乎能印证这种说法的故事。
格林德沃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羊皮纸边角,指腹下是他熬了三个晚上整理出的佩弗利尔家族手稿。
他当年顺着线索追查时,就断定这家人能和死神搭上关系——毕竟他们是死灵法师,能做到这一步本身就足够惊世骇俗,换做旁人怕是要被捧成传奇。可真正勾住他魂的,从来不是什么高大上的死灵法术,而是个哄小孩睡觉的睡前故事。
三兄弟的传说。
这么多年来,那故事就像块烧红的烙铁,烫在他和阿不思心底最阴暗的角落。它讲的哪是什么童话,分明是在说,当你的死期已至,还妄图欺骗死神会落得什么下场。更重要的是,它暗示着一个足以颠覆世界的位置,只要集齐三件信物就能坐上那个宝座。
其中一件,按他的记忆应该在波特家手里;另一件早就湮没在时光里;至于最后一件……
他又一次忍不住在心底发问——会不会落在那个失踪多年的继承人手里?如果真是这样,那小子知道自己攥着多大的力量吗?
一半的理智告诉他,那小子说不定懵懵懂懂察觉到了什么;另一半却嗤笑出声,要是真知道,他怎么连自己的小家庭都护不住?
连传说中的佩弗利尔都挡不住他的追随者,更别说挡不住他本人,那他们早就不配握着那样珍贵的武器了。只有他才配得上,只有他能真正发挥那件宝物的力量,给这个世界塑造一个崭新的未来。
他本想着去国内的佩弗利尔老宅碰碰运气,可惜没摸清具体位置,只能寄希望于当地居民知道些蛛丝马迹。结果计划彻底砸了锅——谁能想到那天他的手下能蠢成那样,连阻止麻瓜联系傲罗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格林德沃吃完餐盘里的冷掉的土豆泥,拿起餐巾仔仔细细擦干净嘴角,动作优雅得仿佛不是在囚室里,而是在他当年一手创办的巫师大会上。他叹了口气,看着餐盘被漂浮咒卷走,束缚手腕的镣铐重新被解开,允许他自由活动片刻。
他一屁股坐在囚室唯一的木椅上,眼底闪过一丝不屑。
没关系。
他迟早会拿到老魔杖,迟早会重获自由。等离开这鬼地方,说不定还能找那个继承人聊两句。
越狱不过是时间问题。他最忠心的手下这会儿估计已经在筹谋了,就算没动手也没关系——没有哪个监狱能困住盖勒特·格林德沃太久,只要他想走,就没有走不了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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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十六日,霍格沃茨魔法学校。
哈利哼着不成调的小曲,脚步轻快地走在走廊上。这条路他熟得不能再熟,前世无数次在危机时刻踏过——要么是同学的学业岌岌可危,要么是大家的安全受到威胁,他总是会挺身而出,当然,大多时候是被赫敏推着去的。
今天他更是心情不错,毕竟终于不用躺在校医院的病床上当活死人,现在的他身强体壮,跑个十圈魁地奇球场都不喘。而且上次被偷袭的教训还在,他只要单独行动就会给自己套上护身盾,再也不会像上次那样被一个诅咒放倒送进医院。就算真有人敢动手,他也不至于再躺半个月,大不了让那个护短的獾院朋友来收拾烂摊子。
正想着,身后传来一阵仓促的脚步声,带着点刻意压低的激动。哈利的脚步猛地顿住。
行吧,看来他一点都不孤单。
他猛地转身,以为是那个护短的獾院小子跟在身后,可走廊里空荡荡的,只有正午的阳光透过彩绘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脚步声和那点激动的气息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哈利挑了挑眉。
用了幻身咒?他叹了口气,转回身继续往前走,心里却忍不住吐槽,那家伙到底想干嘛?总不能是来跟踪他的吧?
他现在好得很啊,纽特都亲自检查过好几次了,说他连个喷嚏都不会再打。难道上次他被救回来的时候,真的看起来那么惨?
「也不算惨,但对没见过重伤的人来说,你那副样子跟半只脚跨进我地盘差不多。」
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在他脑海里响起。哈利立刻认出了这个声音,是死神。那个让他能重来一次、回到这个时间点的神祇,也是最近总爱钻进他脑子里唠嗑的家伙。
「你能不能别这么吓人?」哈利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上次魔药课我差点因为你分心,倒多了独角兽角碎末。要不是同桌拉了我一把,我要么得臭一个月,要么得少条胳膊。」
「那是你自己不专心。」哈利甚至能脑补出死神噘嘴抱怨的样子,「小巫师,你不是有事要做吗?」
「是啊,所以你别来打扰我。」
「好心当成驴肝肺。」死神不满地哼了一声,「我可以直接告诉你答案,只要你开口问。」
「免了,我要的是实打实的证据,霍格沃茨能给我。」哈利走到七楼走廊,停下脚步,「不过还是谢谢你的好意。」
「随你便,小巫师,祝你查得顺利。」
哈利耸耸肩,开始在走廊上来回踱步,在脑海里勾勒出一个房间的样子——要能找到他要的答案,还要能让他安心待着,最好能容下嗅嗅乱跑。
片刻后,一面空墙突然裂开,一扇厚重的橡木大门缓缓浮现。哈利没犹豫,伸手拉开门钻了进去。
房间里很宽敞,壁炉里的木柴噼啪作响,暖融融的火光映着几张色调柔和的软沙发。最让哈利感兴趣的是靠墙的几个空画框和满满当当的书架。不过他有点纳闷,明明纽特是唯一一个跟踪他的人,为什么房间里摆了这么多沙发?
他随手拿起一本封皮泛黄的书,刚翻开第一页,就听见门外传来一声短促的惊呼,紧接着是重物落地的声音。哈利回头一看,地上空空如也,只有半开的门还在微微晃动。
「纽特,你居然能把泰迪藏在学校这么多年不被发现,我真是佩服你,尤其是你那堪称灾难级别的潜行水平。」哈利抱着书,脸上挂着戏谑的笑。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后,纽特红着脸从门后钻出来,怀里还抱着同样一脸心虚的嗅嗅泰迪。
「我、我们就是想知道你要去哪儿,顺便……顺便确保你安全。」纽特赶紧解释,一边关门一边快步走到沙发旁坐下,耳朵尖红得能滴血。
「所以就跟踪我?」哈利调侃道,视线重新落回书页上。
「这不是跟踪!我只是……只是看着你而已!」纽特急得差点跳起来。
哈利抱着胳膊靠在书架上,指尖敲了敲书脊:“用幻身咒跟着别人,说难听点就是跟踪狂吧?不过先不说这个,你看我这不挺好的?根本没受伤,你纯纯是瞎操心。”
对面的少年皱着眉,不情不愿地松了口:“行吧,算你命大。但你要是不告诉我你在干什么,我怎么放心?还有,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你又是怎么知道这儿的?”
问题抛过来的瞬间,哈利的动作顿住了。
他当初不肯跟纽特细说找诅咒凶手的计划,甚至连自己要怎么找都含糊其辞,就是因为没法解释自己怎么知道有求必应屋的存在。
说家养小精灵告诉他?只要有人去厨房一问就露馅,根本没人跟他提过这茬。说认识的人透的信?纽特肯定会刨根问底是谁,可他根本没认识哪个霍格沃茨的往届学生,凭空编个人只会更可疑。
倒是可以推说是佩弗利尔家的日记里写的,上次他就用了这个借口,再用一次风险实在太高。他总不能说自己某天误打误撞撞进来的吧?纽特能信才怪。
【你可以说自己是霍格沃茨创始人的继承人,跟城堡有特殊联结,这种秘密只传给继承人。】死神的声音突然在脑海里响起,【这也不算撒谎,前几天城堡不就主动现身了?最好的谎言里总得掺点真东西。】
哈利眉头皱得更紧:创始人的继承人?我不是已经不是波特家的人了?波特家是跟格兰芬多沾亲吧?
【小巫师,你忘了自己能跟蛇说话的本事了?佩弗利尔家可不只跟格兰芬多走得近。】
斯莱特林?哈利脑子里轰的一声,合着他还是斯莱特林的后代?难怪他天生就能说蛇语?
【本来这能力该是休眠状态的,可汤姆那小子搞的鬼把这部分基因激活了。】
合着他之前还傻呵呵信了邓布利多的鬼话,以为自己能说蛇语是因为伏地魔的力量转移?他当时年纪小,觉得邓布利多年纪大见识广,说什么都信,现在想想简直蠢到家了。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他早就不是那个哈利·波特了。
他转过头,碧绿的眼睛看向纽特,合上书走到扶手椅旁坐下:“这儿叫有求必应屋,也有人叫它来去屋。我会知道这儿,是霍格沃茨告诉我的。”
红头发的少年脸上空白了两秒,像是没听清:“霍格沃茨……告诉你的?”
哈利点点头。
“哈里森,你该不会趁我没看着的时候撞脑袋了吧?”
“去你的!”哈利翻了个白眼,“我认真的!”
“我也认真的!”纽特摊手,“城堡又不是活的,怎么会说话?”
“霍格沃茨本来就是有自我意识的!你就没发现每次你被人堵得走投无路的时候,总有扇锁着的教室门突然开了,或者凭空冒出来条密道救你?”
这话让纽特愣住了。
好像确实有好几次——上次被马尔福那群人堵在走廊尽头,他明明记得储物间的门是锁着的,可慌不择路冲过去的时候,门居然自己开了;还有一回被追得绕着城堡跑,一拐弯就撞见了从来没见过的楼梯,直接把他送回了公共休息室。可他一直以为是自己运气好,从没往城堡有意识那方面想过。
“那也不能说明城堡能跟人聊天啊!”纽特还是有点不信。
“创始人的继承人就行。”哈利摊摊手。
纽特眼睛一亮,随即又猛地瞪圆:“对哦!继承人的魔力跟城堡是连着的,能感知到城堡的提示——等等,你是说你是创始人的后代?”
哈利耸耸肩,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可能吧。”
“是谁?等等,斯莱特林?是不是斯莱特林?”
哈利忍不住笑出声,果然还是纽特,一下就猜中了关键:“不止斯莱特林,还有格兰芬多。”他补充道,“上次中了诅咒之后,霍格沃茨给了我点提示,说能在这儿找到凶手的线索,所以我就来这儿了。”
纽特张着嘴愣了好半天,才慢慢消化掉这个惊天大秘密。他最好的朋友居然是两大创始人的后裔,在英国魔法界跟皇室差不多了,还能跟他们待了大半年的城堡聊天。不对,佩弗利尔家本身就够尊贵了,这岂不是双重皇室身份?
不过政治这些事他一窍不通,比起这个,他还是更关心神奇动物。纽特晃了晃脑袋,把那些头疼的念头甩出去,把注意力拉回正事上:“行吧,那你在找什么?”
哈利重新翻开书,眉头皱成一团:“还不太清楚,可能是某个咒语?这屋子给了好多咒语和魔药相关的书,说不定答案就在里面。”
他刚翻到一页介绍折磨咒的内容,说是能让人感觉浑身涂满了滚烫的辣椒,痒得恨不得把皮挠破,专门用来逼供间谍的。哈利啪地合上书,把书扔回书架上:“这个没用。”
他又从书架上抽了另一本,转头就看见纽特还坐在那儿发呆。
“发什么呆?你总不能让我一个人找一整天吧?”
纽特被他一催,赶紧跳起来去书架上翻书,挑了本魔药相关的,乖乖坐回扶手椅上开始看。
两个少年就这么窝在椅子里翻书,试图找到既能定位凶手又不会惹麻烦的方法。泰迪蹲在旁边看了一会儿,也决定凑个热闹,叼着爪子扒拉书架上的书。
它叼起一本金边的书放在纽特旁边,盯着书页上的金箔看了两秒,又改变了主意,把书塞进了自己的小口袋里。
“泰迪!”两个少年异口同声地喊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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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二十二日,霍格沃茨魔法学校。
“找到了!”
哈里森的吼声把纽特从美梦里拽了出来,他吓得猛地坐起来,胳膊肘撞到了正趴在旁边睡觉的嗅嗅,被小家伙挠了一爪子。
“怎么了?”纽特揉着胳膊上的红印子,眼睛还没完全睁开,“找到线索了?”
“那可不!”哈利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把一本破破烂烂的旧书递到纽特面前,看封面的磨损程度,恐怕比他曾祖父的年纪都大。
他余光扫了哈里森一眼,很快又落回桌上的羊皮纸。上面写着个咒语,说起来算不上复杂,只需要简单挥挥魔杖再念出口就行,但效果堪称精妙——说不定能帮他们揪出追查了好几天的真相。
可……
“袭击都过去一周多了,这咒语还能捕捉到痕迹吗?”他转过头,看向眼底带着乌青的好友。
哈里森却亮着他那双绿眼睛,笑得没心没肺:“试了才知道,不是吗?”
“也是。”他应了一声,眼疾手快薅住哈里森后颈的衣领,把正往门口窜的人拽了回来,“先睡半小时再试,你都快站不稳了。”
对方蔫了几秒,不情不愿地吐出一个字:“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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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深吸一口气,抽出魔杖,指尖开始汇聚魔力,同时警惕地扫过走廊,确认除了他们几个没有旁人。他又瞥了纽特一眼,见对方把嗅嗅攥得牢牢的才放下心——天知道这小东西要是闯进咒语范围里,会搞出什么离谱的岔子。
做好万全准备,他压低声音念出咒语:“过往显形。”
淡白色的雾气从魔杖尖端涌出,在他当初被发现的地方聚成一滩。只要咒语生效,他和纽特就能看到那天的幻影,和冥想盆类似,却不用承受记忆主人的情绪,也不会受记忆模糊不清的干扰。他们能看清当时在场的人,听到每一句对话。
要是失败了就再来一遍,直到成功为止。不过最好一次就成,他还想在圣诞假期前把这事彻底解决。
随着时间推移,雾气渐渐染上色彩,轮廓也愈发清晰。哈利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得意的笑——成了。可下一秒,他的笑就僵在脸上,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生无可恋。
他们看到的根本不是袭击现场,而是一个拉文克劳七年级生正把一个赫奇帕奇六年级生按在墙上亲。
哈利当初查咒语资料时看到过,这咒语会捕捉巫师留在现场的魔力印记,就像影子一样。书里特意提醒要聚焦在特定事件上,不然就会把这片区域发生过的所有事都扒出来。
他明明已经锁定了袭击当天,却忘了把范围再缩小到袭击发生的瞬间,结果就调出了这么个社死现场。
眼看那俩学生的动作越来越过火,哈利手忙脚乱地挥了下魔杖,几乎是吼着念出解除咒:“咒立停!”
雾气瞬间消散,走廊里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哈利用眼角余光偷瞄纽特,只见对方脸涨得通红,死死盯着地板,连个眼神都不敢往他这边飘。他自己的脸也烧得能煎鸡蛋,估计跟纽特现在的模样差不了多少。
“我、我猜咒语是管用的……”纽特憋了半天,才挤出一句破音的话,头埋得更低了。
哈利完全能理解,换作是他也不敢抬头。他现在别说看纽特了,连走廊里的画像都不敢对视,生怕自己脑子里还回放刚才那画面。
“是管用,但不够……”他顿了顿,实在说不出“精准”两个字。
“不够精准?”纽特替他补完了后半句。
哈利猛地点头:“对!我再试一次!”
“好、好的。”纽特清了清嗓子,又赶紧补充,“你感觉怎么样?我是说你的魔力,还够用吗?”
他说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刚才那场面已经够尴尬了,可别再说出什么蠢话来。
哈利眨了眨眼,感受了一下体内的魔力:“没问题,就是有点累,跟跑完一圈魁地奇球场差不多,再试一次完全ok。”
纽特没再接话,老老实实站在原地,生怕自己再多嘴就彻底社死。
哈利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袭击发生的那一刻。他不需要看到完整的过程,只要能看清那个朝他甩黑魔法的人的脸就行,到时候不管是去找邓布利多校长,还是直接找院长都能解决问题。
等脑子里的画面足够清晰,他再次念出咒语:“过往显形。”
念完之后他没敢立刻睁眼,一来闭着眼能更稳地维持对事件的聚焦,二来是真怕再调出什么辣眼睛的场面。
直到没听到奇怪的声音,他才慢慢睁开眼。
走廊里出现了他自己的幻影,正低着头魂不守舍地往前走——那正是他被袭击前的模样。哈利忍不住皱起眉,难怪对方敢动手,他那时候看起来简直就是个活靶子。脑子里甚至自动响起了穆迪教授的咆哮:“时刻保持警惕!”
这时,身后传来一声抽气和拖拽着地面的脚步声。哈利猛地转头,看向幻影身后的走廊尽头。那个朝他走来的人影脚步飞快,在空荡的走廊里发出清晰的声响。他简直想不通,当初自己怎么会连这么大的动静都没听见。
壁灯的光落在袭击者脸上,哈利看清了——是个女生,而且是格兰芬多的。
其实他早有猜测,这段时间里,只有格兰芬多的人跳得最凶,一口咬定他是黑巫师,还说他是格林德沃的追随者。只是没想到动手的会是个女生,毕竟之前她们大多只会用嘴骂几句。
更奇怪的是,他完全不认识这个女生。对方个子娇小,皮肤苍白,留着一头笔直的黑发,脸上带着格兰芬多典型的、即将干蠢事的坚定表情,看起来就是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陌生人。
他转头看向纽特,却发现对方那双亮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了然。
“你认识她?”哈利立刻问道。
赫奇帕奇男孩猛地皱起脸,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当然认得那个女孩——露辛达·布朗。
这人可是校园里出了名的恶女。以前他被霸凌时,她不止一次站在旁边煽风点火,嘴里还没完没了地念叨些对神奇生物的恶毒偏见,听得人牙根发痒。更别说她最喜欢拿低年级新生当靶子,那些所谓的恶作剧,本质上就是变着法儿欺负人。
“露辛达·布朗,七年级的,现在跟珀西瓦尔·博恩斯在谈恋爱。”纽特压低声音说,话音刚落就听见一声脆响,碎骨咒擦着哈里森的耳朵飞了过去,吓得他差点跳起来。
哈利摸着下巴,眉头拧成一团:“博恩斯……博恩斯?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就是前几天召唤阿斯蒂卡的那个格兰芬多啊!”
哈利眼里的迷茫瞬间换成了然,他抬手撤掉了咒术,笼罩在周围的雾气瞬间散得干干净净。“难怪。”他叹了口气,“那天我揭发了她男朋友的破事,看来这是找上门报仇来了。”
“那现在怎么办?我们知道是谁下的手了,要不要直接去找你的院长?”纽特嘴上问着,心里却偷偷泛起一丝快意——终于能举报这恶女了,尤其是拉文克劳院长以公正出名,最容不得校园霸凌。可转念又皱起眉,那女孩是格兰芬多的,邓布利多教授多半会护着她。之前也有人举报过她的恶行,全被邓布利多轻拿轻放揭了过去,根本没让她受半点该有的惩罚。
他怕这次也是一样,哈里森挨了这么狠的诅咒,最后却只能让那女孩逍遥法外。不过话说回来,她以前从没对低年级学生用过这么危险的咒语,说不定这次邓布利多会动真格?说不定他这次不会再护着她了?
拉文克劳男孩却忽然停下脚步,他原本也打算先找弗立维教授,再去见校长,可纽特刚才那一脸纠结的表情,加上之前那声不自然的抽气,都让他觉得不对劲。
“我肯定要先去找弗立维教授,再跟校长汇报。”他顿了顿,补充道,“邓布利多那边也得去,不过得等后面再说。”
“你觉得他们真会管吗?”纽特快步跟上已经转身往前走的哈利,语气里满是不确定。
“他们该管。”哈利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带着点莫名其妙,“你忘了上次那五个格兰芬多的下场了?”
他拍了拍纽特的肩膀,语气冷得像冰:“要是他们不管,那我就自己动手,让他们不得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