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开，天才。”
这句话像卡带的唱片，在凪诚士郎脑子里循环播放，挥之不去。
他从没想过，能让自己分心烦躁的人，居然会是洁世一。
对凪来说，踢足球从来不是什么乐事，更像是被迫完成的任务。要不是御影玲王死缠烂打推着他上场，他根本不可能加入高中足球部。当初愿意碰球，纯粹是为了能从玲王那儿蹭到好处——比如最新款的游戏皮肤，或者不用排队就能买到的限定蛋糕。
当然他也得谢谢那个紫头发的家伙。要不是玲王硬拉着他踢球，他根本不会被那个自大狂成年人选中，扔进蓝色监狱这个疯子集中营，更不会碰到洁世一。
输球是一回事，但输得一败涂地，还要被对方按在地上反复摩擦，那就是另一码事了。
就是那天之后，凪心里像是被点着了根火柴，说不清是好奇还是执念的火苗蹭蹭往上窜。他第一次主动想往足球的世界里钻，想跑起来，想把球狠狠踢进球门。尤其是每次射门得分时，总能对上那双锐利的蓝眼睛。那视线像磁石，把他牢牢吸住，拽进一个没底的漩涡里。
“凪！”
白头发的前锋猛地回神，才发现自己还在比赛场上。
“你他妈发什么呆！赶紧回神！”那个满脑子想当球王的蠢货扯着嗓子吼他。
凪嗤了一声，翻了个白眼。
傻逼，说话还挺押韵。
他脚下一动，带着球灵巧地闪过那个留着莫西干头的家伙，对方只能在他身后吃灰。凪盯着禁区的方向，心脏越跳越快，每一步都踩得稳稳当当。
左脚在球旁几厘米处踩实，右腿绷紧，把刚才走神攒下的那点烦躁全灌进肌肉里，狠狠向后拉开。
一秒钟的停顿。然后是吐气。
周围的一切都模糊成了背景板，足球在他脚边炸开，带着破风的力道直飞球门右上角，把球网狠狠扯得向后凹陷。他脑子里像是响了一声轻脆的提示音——得分入账。
射门后的肾上腺素顺着血管冲遍全身，凪第一次尝到这种浑身发麻的爽感。在碰到洁世一之前，他从来不知道踢球能这么带劲。
什么游戏都比不上这感觉。
忽然有只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动作很轻。
洁世一踮着脚，因为身高差不得不仰着头笑：“凪，你刚才超棒的。”
“……”
靠。
刚才还像是飘在云里，现在直接原地升天了。
凪没多想，弯腰把脸埋进洁世一颈窝，双手轻轻环住对方窄瘦的后背，把人往自己怀里带，贪婪地蹭着那点暖意。洁世一笑出了声，又揉了揉他的头发，像哄小孩似的。
“你跟个巨型宝宝似的。”
“可能吧。”
“噗嗤！”
凪本来还想多蹭会儿，后脑勺突然被飞来的球砸了一下。马狼骂骂咧咧地说他黏黏糊糊像块口香糖。凪对着对方吐了下舌头，笑得像只偷腥的猫。那家伙的嫉妒味儿隔着十米都能闻见，爽死他了。
被蓝眼睛的家伙夸了一句，凪的心脏跳得更凶了。
以前他听惯了洁世一的冷嘲热讽，还是第一次听见夸奖。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他突然想进更多球，想再让那个黑发的家伙多看自己一眼。
这比他玩过的任何一款手游都上头。
蓝色监狱的宿舍区一片安静，只有一间屋子还亮着——准确说是亮着投影仪的光，屋里的灯被关了。千切豹马和洁世一并排坐在地上，回看今天练习赛的录像。
洗完澡后两人就按赛前约定来了视听室，想复盘下自己需要改进的地方，也看看其他球员的打法。
屏幕上闪过千切带球狂奔的画面，红发前锋带着球直冲球门。
找回自信的千切像是换了个人，用速度把蓝色监狱里的其他球员甩在身后，哪怕冒着旧伤复发的风险也毫不在意。
录像里传来队友们的欢呼，千切被一群人围起来拥抱击掌，庆祝他又进了一球，画面看着挺暖的。
洁世一低笑了一声，千切转过头，看见对方正带着笑意盯着屏幕，眼神里全是认可。
“我为你骄傲。”
千切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啊？”
“我说，”洁世一转头看向他，“你刚才踢得很好。”千切听出对方改了措辞，却没戳破。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震得他耳朵嗡嗡响。那一句肯定像暖流顺着血管流遍全身，千切的脸瞬间烧了起来。像是压在心底好久的委屈和不甘都散了，那些被忽视、被质疑的日子突然就没那么难熬了。
他想起了妈妈，那个温柔的女人，总在他难过时揉他的头发，替他擦掉眼泪。
“谢、谢谢。”千切别过脸，躲开对方的视线，耳朵尖还红着，“这对我很重要。”
有只手轻轻顺着他的后背滑下来，更让他浑身发烫。洁世一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今天就到这儿吧，我已经找到要改的地方了。”
“行，明天见。晚安，洁。”
“晚安，千切。”蓝眼睛的球员挥挥手，走出了房间。
门刚关上，千切就脸朝下扑在地板上，用手捂住脸尖叫。
他上次确认过，自己绝对没有恋父恋母情结啊！千切在心里哀嚎，一边又忍不住回味刚才的夸奖，那种想被洁世一认可的欲望越来越强烈，快把他逼疯了。
凛世算不上差劲的球员，他擅长分析球赛局势，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太依赖凪诚士郎了。这大概就是他总被其他人针对的原因——在这个挤满了自命不凡的足球疯子的基地里，荣耀永远属于射门得分的前锋，轮不到那些带球狂奔最后却把球传出去的人。
尤其是面对凪诚士郎的时候，紫发少年简直把“无私”刻进了骨子里，赛场上更是把球喂到对方嘴边，半点不肯贪功。
今天难得是休息日，绘心甚八开了恩准，只要不踏出基地大门，干什么都行。有人一头扎进被窝打算睡上一整天，也有人凑在一起，用赢来的手机刷消息聊天——毕竟基地里实在没什么别的乐子。
健身房里倒是还有几个自律狂魔在撸铁，不过人数少得可怜。
凛世今天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居然也来了健身房。最近队友的嘲讽和上次比赛的糟糕表现，让他忍不住怀疑自己的体能和前锋能力。与其窝在宿舍emo，不如把精力花在练肌肉上。他换上基地统一的运动服，抓了条毛巾就往训练室走。
刚推开门，哑铃碰撞的哐当声、跑步机的咚咚声和满屋子的汗味就扑面而来。他扫了一眼，人居然还不少。不过凛世没心思搭理谁，找了个空地方铺开瑜伽垫，先热身再说。
早知道就把凪诚士郎拽过来了，至少能帮他搭个手。
他原地慢跑着，脑子里还在吐槽那个赖在宿舍睡懒觉的白毛。热身结束后，他从架子上拿了两个重量适中的哑铃，回到垫子旁开始练弯举。
练到一半才发现自己没带计时器。凛世环顾四周，最近的人居然是洁世一。光是看见那双蓝眼睛，他就想起自己上次比赛被对方完爆的黑历史，一阵心梗。
“喂，11号！”他硬着头皮喊了一声。
洁世一转过身，额头上的汗已经流成了河，看样子刚跑完有氧。
“你有计时器吗？”
洁世一摸了摸口袋，掏出个小小的电子计时器递过来：“给你。”
“谢了。”凛世调好了时间，抬头却看见对方还站在原地，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干嘛？”他没好气地问。
“那个……我休息完还要用。”
“你早说啊。”凛世伸手要把计时器还回去，却被洁世一推了回来。
“没事，你先用吧，等你练完我再开始下一组。”
凛世心里有点别扭，从来没人盯着他撸铁，总觉得浑身不自在。他硬着头皮开始举哑铃，眼睛盯着前方，假装没看见旁边的人。
“还不错。”
身后传来一声低低的夸赞，听着不像是故意说给他听的。凛世的脸瞬间烧了起来，莫名来了劲，举哑铃的速度快了不少，还刻意绷紧手臂肌肉，把线条露得更明显。
计时器“叮”的一声响了，到了组间休息的时间。凛世放下哑铃，刚想喘口气，就听见洁世一又开口了。
“你身材挺好的。”
“咳咳——”凛世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剧烈地咳嗽起来。他活了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从洁世一嘴里听到夸奖，毕竟这人在球场上对他从来都是冷嘲热讽。一股莫名的得意从心底冒出来，他赶紧别过脸，生怕被对方看出自己的窘迫。
“基地里谁身材不好？”他硬邦邦地回了一句，假装完全没被夸奖影响。高中时他可是被夸惯了的，要是表现得太激动，岂不是显得自己没见过世面？
“也是。不过你比其他人更匀称，加上个子高，看起来很舒服。”
健身房里怎么突然这么热？空调坏了吗？要是绘心甚八舍不得电费故意关的，他绝对要投诉！
“那是你小时候没喝够牛奶。”凛世嘴硬道。
“那我现在喝还来得及吗？”
哈？
凛世的大脑直接宕机了。他后退一步，拳头塞进嘴里，整个人都懵了。这混蛋……这不要脸的混蛋！
“随、随便你！”他抓起哑铃往架子上一扔，跑得比飞毛腿还快，恨不得立刻从洁世一眼前消失。
他没看见，身后的洁世一还站在原地，一脸茫然地看着他的背影，完全搞不懂对方发什么疯。被凛世丢在垫子上的计时器又“叮”了一声，像是在嘲笑这场莫名其妙的对话。
洁世一摸了摸自己的头顶，小声嘀咕：“难道他觉得我太矮了？”
蜂乐回绝对不是早起型选手。他最恨的就是被人从被窝里拽起来，能睡到中午绝对不早起。所以当洁世一扒拉着他的被子喊起床时，他连眼睛都没睁开一下。
“蜂乐！快起来！”洁世一摇着他的肩膀，“我们还要去洗澡！”
拍脸、晃肩膀，各种办法都试过了，蜂乐回还是睡得像死猪。洁世一急了，干脆搬出了杀手锏：“我听说绘心甚八今天给先到食堂的人准备了蛋包饭！”
结果蜂乐回翻了个身，把被子裹得更紧了，连个眼神都没给。
洁世一有点不耐烦了，总不能把他丢在宿舍不管。忽然，他脑子里灵光一闪。
要不试试那个办法？
他假装站起身，作势要往门口走：“行吧，本来还想跟你一起洗澡，帮你搓背的。看来只能我自己去，顺便帮别人搓了。”
话音刚落，蜂乐回像弹簧一样从被窝里弹了起来：“别别别！我起来了！我起来了！”
可惜他的四肢还没从睡眠模式切换过来，脚一滑直接摔在了地上。
房间里传来洁世一憋不住的笑声。他见过蜂乐回犯蠢的样子，但每次亲眼看见还是觉得好笑。
蜂乐回趴在地上哀嚎着要爬起来，头顶忽然传来一阵轻柔的触感。他抬头一看，洁世一正蹲在他面前，手还放在他的双色头发上。
“乖。”洁世一笑了笑，“去洗澡？”
“当然！”蜂乐回喘着气回答，心跳快得离谱。
洁世一站起来往浴室走，蜂乐回跟在后面，脑子里还在回放刚才那声“乖”。
这……这就是别人说的“被夸奖就会开心到起飞”的感觉吗？
bastard munchen的队员们正在球场上自由训练。有人在练任意球，有人绕着锥形桶练盘带，而迈克尔·凯撒则满场乱窜，目标只有一个——烦那个蓝眼睛的小疯子洁世一。
“谁给你剪的头发？你妈？”
凯泽扯着嘴角笑出声，这种烂大街的“你妈”梗最适合戳人肺管子，他就爱看这家伙炸毛。
洁世一理都没理他，脚尖精准勾过地面上的足球，脚步动作分毫不乱，眼神死死钉在前方的假想球门里，仿佛旁边站着的凯泽只是一团空气。
凯泽偏生就吃这一套。他最看不惯洁世一这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拽样，非得把他那层冷漠的壳敲碎不可。
“说真的洁世一，你该不会是让蒙着眼的鸡给你剪的头吧？”他往洁世一身边凑了凑，脸上的得意藏都藏不住，“额前那堆毛挡得眼睛都快看不见了，你是打算凭感觉射门？”
洁世一的呼吸都没乱一下，盘带的节奏稳得像装了自动导航。
凯泽的脸黑了半截。这只黑乌鸦是真能忍！
他偏不信这个邪。今天非得逼洁世一开口不可。
“喂，洁世一，我见过的三岁小孩控球都比你稳，你确定你不是来凑数的？”凯泽嗤笑一声，干脆直接插到洁世一绕的锥形桶之间，把路堵得严严实实。
洁世一只是皱了下眉，脚下一个变向就绕开了，连眼神都没多给他一个。
就这？就这？
凯泽气得太阳穴突突跳。跟我说句话会死啊！
他彻底破罐破摔，开始胡乱找茬，什么“你脸圆得像个奶娃娃”“你皮肤白得跟没晒过太阳似的，真上过球场吗”，最后甚至扯到了身高上。
“低头跟你说话都快把我脖子扭断——”
“再哔哔我就拧断你的脖子。”
凯泽的话头猛地卡在喉咙里。
他有点懵。他没想到洁世一居然真的开口了，而且语气冷得能冻死人。
洁世一转过脸瞪着他，湛蓝的眼睛在阳光下亮得惊人，像淬了冰的利刃。那副带着怒意的模样居然该死的好看，勾得凯泽心跳都漏了一拍。他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刚才想好了的反驳词全飞了。
紧接着画面不受控地冒出来——洁世一用那双纤细的手掐住他的脖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里带着刚才那种盛怒的压迫感。再往下想，洁世一甚至骑在了他身上，命令他听话，而他只能乖乖……
凯泽的脸“唰”地烧了起来，从胸口一路红到耳根。他喉咙发紧，连嘴里的口水都咽不下去，后背窜过一阵发麻的战栗。
空气安静得能听见心跳声，他才猛地回过神，狼狈地咽了口唾沫，几乎是下意识地开口：
“好啊，来啊。”
“你说什么？！”洁世一的声音陡然拔高，像是听见了什么疯话。
“什么？”凯泽装糊涂。
“你刚才说的话！”
“我说滚蛋！”
凯泽几乎是落荒而逃，整张脸烫得能煎鸡蛋。路过教练的时候，他甚至不敢抬头，只感觉到教练投来的疑惑目光——这家伙怎么脸这么红？
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刚才那鬼话到底是怎么说出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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