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林浮生,只是一个记者。
赵行至昨天晚上打电话来下了最后的劝告。
“浮生,电台刚刚来电话了,如果你还是现状的话,”他叹了口气,“你得再采访下去。”
宿醉的后果是头上难忍的疼痛,
我按着太阳穴闭眼假寐。
现状?我现在过得很好啊,一身轻松了无牵挂。
我摇了摇头,眩晕感又涌了上来,“该死。”我暗骂了一句,从地板上爬起来去够手机,“喂?刘医生,我一会去就诊,你过来接我。”
“好,你准备回去工作了么。”
“嗯。”我揉了揉眼睛,侧过头去看了一眼钟表,
“我去找阿撒。”
就诊很顺利,刘医生给我开了药之后只是简单嘱咐了几句,然后蹙起眉说,“浮生,我很高兴看到你能振作起来,希望不是因为其他原因。”
我苦笑了一下,点头应下振作这个名号,可是我就是因为其他原因。
出了刘医生家,阿撒就在门口,他倚着车门,看到我松了口气一样,“走吧,上周二我就查到她在哪了,就差你一句话。”
他拉开车门,“老刘有什么特别嘱咐的么,我会注意点。”
“没说什么,明天我就想看见她。”
祖砚县临近的一个小城,
我们再找侩西。
她是一个吸毒的女人。
我需要她来完成我的任务。
侩西家门前只剩下两根腐木支撑,侩西的母亲说,“她偷走了家里要用来还债的存款,几年没有再见到她了。”
侩西的母亲抹着眼泪说,“如果你们能看见她,告诉她妈妈不怪她,只要她回来让我看一眼就行。”
侩西十七岁那年在打工的酒店里被逼吞了毒品,被酒店老板威胁卖了身。
一直维持到她二十岁那年,她被捉了进去,然后被关在戒毒所。
“我现在每晚都做噩梦,梦里都是十七岁那年被迫干的那些事,我是不是很无耻,是不是很软弱,可是我没有办法救自己,也没人肯救我。”
侩西是个很漂亮的女人,在她家里我看到了她十七岁那年拍的照片,照片里她笑容灿烂,一双乌黑的大眼睛闪烁着都是希望和欢乐。
现在她脸颊凹陷,嘴唇青紫,那双大眼睛乌黑的吓人,却只是一片空洞。
她嗓子有些沙哑,
“你说戒毒所是为了拯救我们,还是要毁灭我们?”
她浑身颤抖,
戒毒所里一片灰暗,没有希望,让人窒息。
水房,笔录里说这里是刚进来吸毒人员毒瘾发作时候挨打的地方。
记录里写的惨不忍睹,我不忍心看下去,转身冲进厕所开始呕吐。
这种惩罚,称之为酷刑也不足为过。
侩西在那次谈话后就消失不见,
后来我想起来拍摄最后侩西勉强的笑容,
“没有人会在意一个吸毒的人的生死。”
我心底重重一痛,却什么也没有说。
我只不过是一个记者,采访结束我就会离开,
我什么也做不了,
这就是我厌恶这个身份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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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魂拷问,
撇开外表、身份不谈,如果你身边的人吸毒,你会有什么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