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是零度的冰，友情是零度的水，也许我们是最好的冰水混合物，走到一起后，升温，化为友情的水；降温，结成爱情的冰。不冷不热间，就是爱情与友情的暧昧————

伏卓诚没有马上下笔签字，抬起眼睛审视林芷萱。

林芷萱干干净净的站在那里，坦然的与他对视，黑白分明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他想要看到的情绪，此时的她跟一个普通的下属没任何两样，甚至更淡定，连一丝打探八卦的意思都没有。

他的心里突然生起一阵异样，特别的不是滋味，就好像费尽心思演了一出好戏，却无人捧场。

到最后，伏卓诚还是很懊恼的签字，抓起笔的动作甚至都有些粗暴，落笔很重，似乎是那文件得罪了他，差点把纸划破了去。

“谢谢！”他才一收笔，她便接过文件，拿了文件便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跟段宇泽对口形：“我先走啦！”

段宇泽点头，随即跟伏卓诚打了招呼：“我过会儿再来。”说完也退了出来。

“林芷萱！”段宇泽开口叫住林芷萱，眼里尽是担忧之色。

“怎么了？”林芷萱回头浅笑，一切如常。

对于伏卓诚和林芷萱之间的事情，除了之前的辞职事件，段宇泽从来都是冷眼旁观，绝不插手，他认识林芷萱也很久了，知道她不是随便的女人，HN岛那场意外也绝不是她的本意，以他对她的了解，她也不是那种会在毫无感情基础的情况下跟一个男人保持如此关系的女人。

可是现在，段宇泽却发现他一点都不了解林芷萱，他一直以为她对伏卓诚多多少少是有感情的，可是为什么？她看起来一点都不在乎。段宇泽自认阅人无数，女朋友不少，却从来没有一个像林芷萱这样的。

伏卓诚刚才的异常，段宇泽清楚的看在眼里，现在，他看着林芷萱，轻叹了一口气，到嘴边的问话咽了回去，改口说道：“下班有空没有？”

“怎么？又要请我吃饭啊？”林芷萱闻言笑了起来，打趣道。

“是啊，本公子今晚孤家寡人，好不寂寞！”段宇泽恢复了他一贯的玩世不恭。

“换个地方吧，我请你吃，你那老地方我都吃腻了，地方你负责想，下班通知我。”林芷萱白了段宇泽一眼，想了想后说道。

“好，这个好！”段宇泽滑稽的作了个表情。

世事无常，有的时候就是这样，世界小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段宇泽费尽脑子想出来的吃饭地方，林芷萱才一跨进去，就看到了伏卓诚，不是一个人，还有刚才办公室里那个长得很漂亮的女人。

林芷萱先是笑，随后再摇头，低声对段宇泽道：“段公子，这就是你说的好地方，你说怎么办吧？”

段宇泽怎么也没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这个地方他和伏卓诚以前来过，环境不错，东西味道也不错，他有些懊恼，怎么会这么巧呢？

林芷萱倒也不是很在意，还有心情开他的玩笑。

“要不我们换个地方？”段宇泽只能有些尴尬的说。

“好吃吗？”林芷萱笑道。

“什么？”段宇泽还是那副不可思议的表情，没有回过神来。

“我是问你这地方的东西好不好吃？”林芷萱叹了口气。

“很好吃的。”段宇泽这才回过神来，点头道。

“那就在这里吧！找个地方坐。”林芷萱说道。

就在她招手找服务生的时候，伏卓诚突然回头，便看到了门厅站着的两人，一个傻着眼发愣，一个抿着嘴在笑。

伏卓诚望着那个熟悉无比的笑容竟也无可奈何的笑了，就是这么巧。他跟常青菱说了几句，走过来招呼两人，说来说去，四个人还是坐到了同一张桌子上。

“是下午都在办公室见过了的？我叫常青菱。”待林芷萱坐定，常青菱突然笑着开口。

“林芷萱！”林芷萱笑着淡淡回应，却发现段宇泽还苦着脸，林芷萱见他不答话，顺着连他也介绍了：“他是段宇泽！”

“我是认识段总监的。”常青菱闻言笑了起来。

林芷萱闻言心中明了，不再说话，既然她和伏卓诚认识，伏卓诚又和段宇泽是好朋友，两人自然也是认识的。

服务生来点酒水，伏卓诚问过了常青菱和段宇泽后，眼睛看过林芷萱这边来，轻声问道：“你想喝什么？”

“冰水，谢谢！”林芷萱抬眼微笑。

服务生准备离开时，只见伏卓诚突然叫住那服务生，并交待道：“冰水里加些水果，切成小块。”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坐在一旁的三人都听得很清楚。

段宇泽没什么反应，林芷萱听了也就笑笑，而常青菱听了，只觉得哪里不是滋味，她见了林芷萱两次，两次都是跟着段宇泽出现，但她总是感觉林芷萱和伏卓诚之间存在一种不可捉摸的默契，他们不亲密，甚至看起来根本不熟悉，可是那默契却是真实存在的，是一种不掺任何杂质，外人难以介入的默契，她看不清，只能模糊的感觉到。

“林小姐喝水也这么讲究？”常青菱想问原因，不过话到嘴边却怎么也问不出来，只好换了一句话。

“只是喜欢而已！”林芷萱微笑，摇了摇头，只说了几个字。

服务生送来了各人点的酒水，林芷萱接过她的冰水，白色透明的玻璃杯，乘着清透的水，水面上漂浮着一些冰块和几块颜色各异的水果，煞是好看。

话说空闲的时候，她就喜欢买各种各样的水果在家，慢条斯理的切成一小块一小块，喝水的时候放上几块，淡淡的甜味和清香。她很迷恋这样盛着水果的冰水，冰水使人宁静，水果使人愉悦，两种感觉加起来就是美好的生活。只是大部分时候，她都懒得跟人解释，比如现在。

而此时段宇泽却懊恼得很，本是怕林芷萱在意办公室里的事情，晚上找她一起散散心，没想到却成了现在的局面。

一顿饭下来，几个人各有各的心思。只有林芷萱只吃不想，她吃得认真，满满一桌子，都是她爱吃的菜，味道的确很好，她偶尔也听听他们的谈话，隐约知道常青菱的父亲跟公司有生意上的往来。

当然，常青菱对伏卓诚的心思很明显，只是几眼，林芷萱便知到她对伏卓诚的心意。

吃完了以后，一行人走出来，段宇泽还在内疚中，林芷萱见他不高兴的样子，寻思着等伏卓诚和常青菱走了以后，便请他去喝一杯。

而世事无常，谁也没有想到，伏卓诚先发制人，手拍了拍段宇泽的肩膀：“雨泽，常青菱住在东一环，你顺路，你送她，我正好送萱萱！”

林芷萱闻言不由瞪大了眼睛，差点没忍住，她从来不知道西二环和东一环原来是顺路的，她看了看伏卓诚，这人诓起人来居然面不改色。她正要帮段宇泽解决难题，而段宇泽却是难得的不多话，拾趣的拉着极不情愿的常青菱上车就走。

剩下的两个人，静静地站在路边。

伏卓诚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见她垂着头站在那里，也不知道地上有什么可以给她研究的东西，最后，他还是打破沉了默：“你在这等我一会儿，我去开车过来。”

林芷萱头依旧低着，从头至尾都没有看过他一眼：“你先走吧！不用送我，我想一个人走回去。”说完，她安静的等他回应，等了好久也没听他说话，于是抬头望过去，只见他正默默的瞅着她，眼里的深幽令人无法琢磨。

在伏卓诚的注视下，林芷萱的心头竟突突的跳了起来，她回避，不再去看他的眼睛，掉转了身子，丢下一句话：“我先走了。”

她走了几步，觉得侧后方有人跟着，扭头一看，是他。

他若无其事的赶上来，伸出手自然而然的牵住她：“那我跟你一起走走。”

两个人，谁也不说话，只是安静的走路，阵阵温暖源源不断从他的手心传递过来。林芷萱的眼睛突然蒙上一层淡淡的雾气，她看到周围的霓虹渐渐的模糊起来，泛起绚烂的光圈，好像曾在梦里看到过的，美丽却不真实。

于是，她停下来，声音有些软弱：“卓诚，我陪你走回去拿车吧！”

“怎么了？累了？”伏卓诚闻言突然停下脚步，低头仔细的看她。

她没有否认，他见状笑了笑：“那你呆在这儿不要动，我一个人回去，开了车过来接你，好不好？”

“好！”她柔顺的有些异样。

她站在灯光闪耀的城市黑夜里，看着他的背影渐渐走远，不，那不是累，而是一种久违的无力感，捉摸不定的，越来越多的浮上心头，让她在瞬间迷失了自己。

※※※

当然，除了她，他也不知在什么时候迷离了自己。

已经不知道多少次了，他都无法专心投入工作，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从他第一眼看到林芷萱，他就知道她是随性的女子。

HN岛的夜晚，混杂，喧嚣，他舞跳得很难看，又无法拒绝美丽的姑娘。他笨拙的舞动，却在不经意间撞进一双含笑的眼睛。一身白色长裙，长发松松的挽着，一个人清清静静的坐在不远的石阶上，吃着东西，饶有兴致的欣赏他们的舞姿，眸子清亮，笑得肆无忌惮。

他知道她在笑他，那笑容仿佛是有一种强大的磁力，吸引着他，他就这么鬼使神差的走了过去，坐在她身边，拿酒和她一起喝，她几乎不跟他对话，只在互碰酒瓶的时候对他微笑，眼角眉梢，灿烂如花。即便如此，透过那对眸子，他依然看到了，眼前的女子，是如此心平如镜。

后来，她醉了，他们一起跳舞，她靠在他怀里，面颊酡红，酒精把她原本闪闪发亮的眼睛变得飘忽迷离。他未来得及思考就迷醉在她致命的风情里。

一夜缱绻。

他醒来的时候，已经不见她的踪影，房间里一丝痕迹也未留下，仿佛空无一物，一切未曾发生，那个迷一般的女子也从未曾出现过。

伏卓诚还是第一次遭遇这样的境况，他仔细的搜寻，她真的一丝一毫的线索也没有留给他，就这样，消失了。他默默的坐在床沿，他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只记得，她有一双清透湛亮的眼睛和浅淡如水的笑容。

那日在HN岛，他整整寻觅了一天。

晚上，他坐在她坐过的石阶上，可是，那个女子，真的似在人间蒸发了，再也没有出现过。只留给他一丝淡淡的惆怅。

当段宇泽把她带到他的面前，他才蓦然惊醒，原来那不是一个梦，他们之间有过的一切都实实在在发生过，突然之间，她的一切在他面前明朗起来，她成了他的职员，有悦耳的名字，纯良得体，心无所属。

其实他还是很感谢的君小曼的，他知道，她的简历是君小曼帮投的，要不然，他有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见到她。

Chapter 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