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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在山村的一份爱

留在山村的一份爱

    千古流传在民间的田螺姑娘的故事人人皆知,流传的是神话,笔者也是神话。但细细的去访问一下人间,田螺姑娘的真实故事也许很多,我就遇见一个,她不是仙女,也不是妖怪,是一个真实的人。

    七十年代中期,文革的政治恐怖还没有消除,盲目的建设还那么多,腊月二十八我穿着一身破旧衣服 , 背着一床比我大好几岁的旧被,从主坡修旱粮站回来,天下着细细的雪沫,我没有带什么头上白白的 ,草鞋露出的指脚已经红的发麻了。

    我轻轻的推开门,看见妈妈坐在火边织草鞋,我叫了声妈就直到屋里。放下被子,看见屋里有一部缝纫机,壁上还挂着一个文革时期的黄包,我惊奇的问:“妈 !这是谁的东西啊”妈说:“那是田堂坪一个裁缝寄到这里的,她过了年就要上来,她还说要认我做继母,正月要来把我拜年呢”。“啊” ,我应了一声,就走进近火边,拿起铁夹动了动火。

     田堂坪我没有去过,但是我知道在哪里。离家有三十多里,那里很坪,田又多我们山里人都称它为大地方,那里有公路,还有一个氮肥厂。去县城很近,又有公共汽车,比我们山里不知道强多少。天还下着雪,我把两间破旧的房子打扫一下,简单的就过年了 。

     初二天气转晴了,队上还没开工,我和几个乡亲坐在院子晒太阳,狗叫着路上拜年的人。晌午时分, 大门口来了个姑娘 挑着担子,直进屋里来了,身上穿着蓝卡基布衣,灰色裤子,圆圆的脸,被走热得通红。长长的鞭子过了依角,比我高半个头,在我们山里 我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孩。

    “拜年!继娘”她走到门口就亲热的叫了一声

     “不要拜年,细儿走难了吗,快进屋。”妈妈忙着接过担子,又是望着我“快去给姐姐倒瓶温水来洗脸”,我知道是叫我,就去厨房倒了盆水害羞的端了过去。

     “继娘”!他是弟弟”?

     “嗯!他去年腊月二十八才回来”。

     妈妈一边说一边收拾担子,我偷偷看了一下,有肉,有鱼,有衣服,还有好多好吃的东西。我想真是有钱的人家,我们山里过年都没有买过这么多东西。

      “弟弟”!她叫我弟弟了 ,

     “我挑有甘蔗去拿来吃吧!”

    “好!”我应了声,但没去拿,顺便手拿了个小凳子,“请坐”,我没有叫她姐姐然后我还是走到院子去了

      妈妈和她在茶堂屋说话,我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说了很久,都忘了吃中饭,我也没有吃。

    “儿子!去园子里搞点白菜萝卜来,煮晚饭了”妈妈在门边叫我。我背个框走了

    回来的时候我看见妈妈在洗锅,她在灶前劈柴烧火,简直就像自家人。

    “把菜拿到井边洗干净来”妈妈一边淘米一边吩咐我。

    “去!我去帮你洗菜,”她站起来说。

   “我不要你去,那里水冷。”

   “我不怕冷,”她说着就到了井边。

   她把衣袖圈得高高的皮肤又白又嫩,真像个裁缝。我洗萝卜她洗白菜 她把菜叶一点点扒细,洗得干干净净。一会那白的手被冻得红红的。

    三个人做饭很快,妈妈烧了点肉,炒了点她挑来的鱼,还炒了点白菜就吃饭了。三个人坐在桌边妈妈开口问她:

    “细儿!你们家吃白米 我们家吃地瓜饭你吃的来吗?”

    “我吃得来,地瓜饭甜甜的,我最喜欢。”她说

    “继娘!你们吃鱼吧!这是你们山里难得吃的, ”接着她把一块鱼夹到我碗里,我差点羞得站起来,然后又把我妈夹了一块。

    吃晚完饭,我把我的睡房外面的一个小房间,架了几块木板,我把房间让给她。虽然被子破旧,但我洗的干净,我就准备睡在木板上。

    初四就有人叫她缝衣了,大家都说她手艺很好。她就是做衣服做到我邻居来的,我家并没有叫她做衣服,因为我不在家,家里又没有布料。她看见我妈一个人在家,很可怜,所以晚上就到我家玩,陪我妈妈聊天。晚上还跟我妈睡,就这样熟了,后来不管在哪家做工都要回来睡,日常用品都丢到我家里。早上出去,晚上回来,好像就像她家了。

    他的名字叫黄细珍,我妈叫她细儿,她叫我妈继娘。

    “继娘!你有几个儿女?”

    “四个,三个女儿都嫁了,儿子是老满,他到外面搞建设去了。”

    “你儿子多大了?还没结婚吗?”

    “今年二十二岁,女朋友都没有 他说现在是提倡晚婚,还早拉,”

    “那我还得叫他弟弟,我今年二十三岁。那他爸爸呢?”

     “他爸爸死了二十年了,我是打单身养他们四个的。”

    “啊呀 你太可怜了!今后我要好好孝敬你。”

    “不应该,哪里值得你孝敬呢?”

    “我认你做继母,就是你女儿了,就是应该的了”

    “细儿你讲人家了没有?”

    “讲了,是去年讲的,朋友是城边的一个民办老师,他家就一个儿子”

    “啊,那你多好!”

    “好什么!我不喜欢那个教书的,是我妈托人做媒的,见面到过他家,我一点都看不上。”

    “那不行,还是要听你妈的,”说话中我妈也有点大人的口气,“大人比你们看的多。”

    “继娘!我住你家你儿子回来会骂我吗她担心的问。”

    “不会的,他没有什么多话说,很老实,你放心吧。”我妈肯定的说,她俩夜夜有话说,都要等灯里的油燃完了才睡。

    我们大队很大,上下有四五里路,人家东一家西一家。细珍做衣服自然越做越远不是翻山越岭就是羊肠小道,她每天回来天都黑了总是打着手电筒。我们家里烧好水,等着她回来洗澡,还要去井边洗衣服,没有月光的时候要我帮她去打灯,她连我的衣服都洗了。洗完后她就坐在煤油灯下陪我妈妈织草鞋,那时候我妈妈快六十岁了,白天还要在队上体力劳动,全家的开支全靠妈妈织草鞋卖来维持。有时候连煤油灯都烧不起,烧点柴火就是一夜。

    “继娘!我没事我来帮你织草鞋好吗?”细珍说。

    “不要,你去休息,这不是年轻人做的”

     “那我帮你加草 ,你就织得快。”说着细珍拿起草就开始了,后来好多晚上她们都是这么做的。

    那时候农村的文艺生活几乎瘫痪,文革的剧团散了,一年最多有几回电影。虽然还是样板戏,但是还得去看,年轻人都去。每次我都同细珍一起去,因为她有手电筒。大队部很远,还得翻一座山,回来时候都好大晚了。

    一天细珍做衣服进了九队,离我家有两三里路,回来的路上有许多坟,她什么都不怕 ,就怕坟,最怕是有新坟。她每天都起得很早,梳个头漱个口洗个冷水脸就去了。那天他没有走,到我的床边轻轻对我说:“弟!今晚来接我,那里路有许多坟,好像还有新坟,我不敢过来。” “好!”我答应她。

    晚上我收工回来吃完饭就走,到两里路处她来了。她把毛衣拖了披在身上 头上还冒着汗。

    “姐!你是怕吗?还流汗?”我第一次叫她姐姐。

     “当然是怕啦,我怕你不来接我,趁天还没全黑我猛跑。”

    “我说来哪有不来的。”

    “你真好”,,,,我们俩一边说一边走,很快就到家了。

    细珍在那里整整做了一个月,我也接了她一个月。有一天晚上,天下着细细的雨,浓浓的大雾遮得连大山都看不到,天全黑了,小小的电筒只然了两下,她一下子回头抱着我,电筒都掉在地上。

    “别怕是鸠鸪,它被吓跑了。”我忙安慰她。

    “今晚不是你在,我会吓死在这里。”

    “你胆这么小。”说着我摸了她的额头全是冷冷的汗水,

    “好了!没事了走吧”

    她捡起地下燃着的手电筒说:“找个地方休息下,我都吓得走不动了。”

    “好吧”

    我答应了她,然后走到树底下干的草坪上坐了下来,她按着我并按的紧紧的。

   “我想靠在你身上休息下,我很累。”说着她就倒在我的腿上,长长的头发卷在我的胸前,毛毛的发痒。她手玩着电筒时而还照在我脸上。

    我让他躺了好一会,双脚觉得有点发麻,就说:“好了,还是回去吧!回去可以好好休息”,他站了起来,刚下雨的路很滑,这是我第一次拉着她回到家。

    我们俩睡觉的床只隔一层壁,因为姐弟关系,她很少开门,有时她还摆姐姐的资格,叫我去把她灭灯,,有时候要我给她拿衣服。我们也不知道有那么多的话说,每天晚上都说说笑笑都几个钟头。

    农历六月来了,天气特别热,山上的庄稼正要修锄 ,生产队每年都要分到户。但缝衣那一段是闲日,有时候在家里休息。那天休息刚好赶上分户锄草细珍对我妈说:“继娘!今天你在家煮饭 ,我去帮你锄草。”

    “不行!天气太热,你又从来没有晒过太阳,怕晒出病来。”我妈说。

    细珍挺挺身说:“我就要去试试。”说着她就拿起锄头跟我走了。

    一条大湾土,一亩多,我们俩一天就锄玩了。晚上回来吃饭时,我看见细珍的手拿筷子没有那么方便就说:“姐 你把手给我看看啦!”

     “手有什么好看的,不要你看。”说着她端着碗走开了。

    吃完饭后,我偷偷抢着她的手一看,天啊!五个大血泡,我心都有点痛了。洗完澡后,我用针把她泡挑通 一滴滴的血滴在地上。我又把她涂上红药水。

    “痛吗?”我关心的问。

    “不痛,这点小事。”她好像不在意,但是那晚上她早早就睡了。

    闹了十多年的文化革命,搞得农村天慌地慌,又加上是吃大锅饭,农民已经穷的差不多了。那年七月,队上断粮,一个人只有十几斤谷子,大部分都是吃野菜了,我妈早就吃了。有一点点正粮都偷偷留着给我们吃。每次叫妈妈吃饭,我妈都说吃了,或者就吃一点点。一天细珍早早回来,看见妈在吃东西 就调皮的说:“继娘!吃什么?把我也来一点。”走到身边细珍一看,是野菜,这时候细珍差点哭了出来。

    “继娘!这怎么能吃啊,你会饿死的,没有粮了你又不告诉我,我家里有。”细珍伤心的说。

    “没事的,全队人都这么吃,队上早就没粮了”我妈说。

    第二天早上起来,细珍没有去缝衣,走到我身边轻轻的说:“弟,今天我要回家,明天你中午到路上来接我。”

    “今天回去做什么?”我问她。

    “送工资回去!”说着她就走了。

    细珍几个月没回去了,那时候在外做工是生产队放她出来的,每月或者每季度都要把队上交工资,如果不交',就停发一家人的口粮。平日都是她妈妈来取,这回她妈妈好久没上来了。

    白天细珍从来不要我接的,她怕我没有时间,这次我不知道要我接什么。中午我像队长请了半天假,急急忙忙地去了。大约走了二十里,看见细珍坐在路边一棵树下歇气,一身衣服湿湿的,身边有两大包。

    “姐,你挑的什么?”我说着提了提,

    “怎么这么重。”

    “你说是什么啦,笨蛋!是大米,你没看到妈妈在吃野菜吗!”

    “你挑来你妈妈不骂你吗?她自己不要吃饭了啊。”

    “我家的吃不完,还剩有很多,我妈妈说我自己也要在你家里吃,下次还叫我来挑呢。”

    细珍妈对我家也确实很好,每次来我家都要拿好多东西,不是鸡就是鸭,对我也很好,有次细珍要我去她家我去了一次,她妈妈专门为我上街 ,买好多菜,回来时还送我旧衣服。

    太阳偏西很远了,进山的路阴了大半,我跳着单子走前面,细珍跟在后面。我们俩说说笑笑,路边认识我们的人都很羡慕,队上的乡亲们都说田螺姑娘又把你家挑米来了。

    山区别的没有,富有的就是山茶油,虽然产值不高但遍山都是。九月来了 满山都开着雪白的茶花,收茶子是九月,到了开山的日子全队老小都得去,连学堂都要放假。大人摘小人捡,而且都要分到户,我家也分了好大一块山。那两天细珍也正好在家,摘茶子的事当然是她争着去了。她穿着妈妈织的草鞋,背个背笼,早早就和我上山了。我们俩在同一棵树上说说笑笑。我不知道她是那么开心,每天都有笑话说有时候把我的眼泪都笑出来了。

    细珍整整帮我忙了七天,一双手全部被刺刺红了,脚也刺了好多处。

    我妈妈关心的问她:“细儿累了吗?”

    “不累!我最喜欢上山,树上最好玩”我妈妈每次问她她都这么回答。其实摘完茶子她整整睡了两天。

     茶子收完了,细珍照样下乡缝衣服,晚上我还是照样去接她。

    我从来没有半点爱情的想法,许许多多的原因我不敢爱她我也跟本配不上她。我是在政治上受过严重挫折的人,几年来,就像几百斤的石头天天压在头上,连话都不敢说,也不想说。我没有想过结婚的事,每天只管在队里劳动。再加上我们是山区生活条件那么差,不要说她是平地的,就是本地姑娘都不肯嫁在本地。她家里的压力更大,死都不会把女儿嫁到山里来的。何况她还有了未婚夫。而她呢!她是那么喜欢我,喜欢我的穷家,半年多来,她把所以的零花钱都花在我家,连我们穿的衣服都是她买的。她曾经像我表白过几次,而我每次都不敢答应她。

    九月过去了,天气一天天冷起来。一天大队分来一些布匹,准备给五包户缝过冬衣服。裁缝当然叫黄细珍。布匹放在黑冲亭子上,加工要放在那里。黑冲亭离我家有一里路,那里没有人家只有一个学校,那几天放了假。吃完晚饭时细珍对我说:“弟!今晚帮我送被子过去,我要在那里守布匹。”

    “好 ”我应了她。洗完脚手后 ,我把被子卷好 陪她去了黑冲亭子上。

    一间小小的房间黑洞洞的,她点然了早准备好的油灯,里面有一架破旧床,还架有几块木板,是他用来裁衣服的。

    “你把被子铺好,我还要加班裁几件衣服下来!”说完她拿起剪刀开始了。

    我铺好被子,就侧着躺在床上,外面秋风呼呼的吹着,一些干支落叶打在墙壁上咚咚的响,那晚没有月光,天黑的古怪。我躺了一会儿,好像来了睡意就起身坐起来。

    “弟!你今晚还要回去?”

    我没有回答她,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今晚你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我敢睡吗!”

    我还是没有回答她 她剪刀放下了,走到床边,突然加大了力量,口气也凶了,“有胆你今晚就陪我在这里睡了!怕死鬼!”

    “好............”我声音拉得长长的,轻轻的答应了她。

    她像床上倒了下来,双手紧紧的抱着我。她哭了,而且哭的很伤心。

    “我这么喜欢你,你难道一点都感觉不到吗?”她边哭边说。

    “我也很喜欢你,就是不敢喜欢你。”我说着也紧紧抱着她。

    一会儿世界全都变小了,好像全世界就我们两个人。什么什么难题都没有了。

    那晚我几乎都没有睡,也睡不着。身边的观众就只有那个暗暗的油灯,无聊的风不停的吹打着门,天很快就亮了。

    她在那里一连做了三天,我也在那里陪了她三个晚上。从此搬回家来我们就一张床了。

    日子天天的过去,田螺姑娘的名声也天天的传宽。三十里路的家人也听到了刺耳的风声。

    一天细珍送工资回去,她妈妈对她说:“今年下面催你结婚”

     “妈我不结婚,我不想嫁到那里去。”细珍的声音很低,也不敢大声给妈说话。

    “什么?定这么久了,你不想嫁就不嫁?”

    “我不喜欢他”

    “难道你真的喜欢山里?如果你要嫁到山里去,我就打断你腿!”他妈发火了,他爸爸也在旁边,虽然没有说话,但是没有原来的好脸色。

    那次细珍还是上来了。

    一天我家里突然来了三个人,女的一个是细珍妈,另两个可能是细珍的亲戚。我妈煮饭给她们吃,跟往常一样。他们也没有说什么。那天细珍做工的地方很近,我没有去接她,天刚黑就回来了。

    “妈!姨!你们来了!”细珍叫了声就走到房里去了,他妈也跟了去。

    好一会,我没看到细珍出来,只见她妈在茶堂讲话。我以为她脚手都没洗就睡觉了。我偷偷跑去看一下,没有!“她刚才去哪里了呢”我心里想,我又想问她妈,还是不敢问,只是偷偷到处找,家里没有,邻居也没用,我急了屋前屋后都找了还是没有。我一直找到屋后面的坡上,忽然听到了哭声,走近一看果然是她,他在一块红薯地理打滚,几分地的红薯藤都滚翻了。哭声又那么大,我走了上去紧紧抱着她。

     “姐!别哭了”我安慰她

     “弟!你知道,这次她们来是要拆散我们俩,要我回去,再也不让我上来了”她边哭边说。“我想死了又舍不得你们母子”

    她越哭越伤心。空着的半边月亮,长着长长的毛,好像它在发愁。秋风吹着树儿每棵好像都在为她摇头,地上的秋虫一声声的在为她哭。

    “天啊!天!”他一声声的叫着天

    “姐!别哭啦回去吧 我也没有办法。”

    “我不回去我要死到这里”

    “来,我背你回去,要不你妈会来找你的。”说着我用力把她背起来,走了不远她还是倒了下去,又在地上滚 ,她的喉咙哭哑了,眼睛也肿了。

    我还是用力把她背起来,大步往家走,快到家里她下来,她头发散着,头发上全是毛草 ,身上全是一身黄黄的泥泥土。她直接走到屋里,衣服也不脱就睡了。第二天细珍没有吃早饭,换了件衣服还是跟她妈妈回去了。

    那时候我没有电话,一个星期后我得到一个口信,叫我去她家,那天我刚好去城里有点事,天晚了才到她家里,走到门口,一个人拦着我凶凶的说:“你来干什么?是谁让你来的?快走开!”

    我知道事情不妙,没有进去,转身就往院子的出口走。一个好心人认识我,轻轻的对我说:“你还来,他们每天把细珍关在房里,有时还要打她,在不让你见她。”

    “是他让我今天来的”,我说

    天黑了我不知道往哪里走,那里没有别的亲人,最后我还是下定决心回去了。

    后半夜的月亮还没有出来,我记着回家的路慢慢的走着。

    大概九点多了,细珍没有听到来人消息,就大胆的问妈妈:“今天上面来人了没有?”

    “来了,我那把他打一顿赶他走了。”妈妈故意吓唬她。

细珍一屁股坐在地上,没有哭,也没有骂。不知道过了多久。窗外有点微微的月光了。村上的人差不多都睡了,细珍妈妈睡在床上,好像睡着了,细珍站起来,往方便时的门走去 她轻轻的弄下门,门没有关,她拔腿就往我家路上跑。可能半夜了,云中的缺月上了山头。秋末的深夜是那么的寂静。个别的不怕冷的寒虫,在路边不时的惨叫。树叶还带着寒风沙沙地落在地上,她不时的往后看,路上没有其他人,只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哒哒响。

    进了山,细珍松了口气,她想,现在可能没人追了,就是追也追不上了。

    山路又小又阴,那隐隐约约的树影,在风下摇摆,像人非人,像鬼非鬼。还有那该死的猫头鹰,叫出种种古怪的声音,忽而然起飞,打的树叶沙沙响,吓得人死。不要说深更半夜,白天有许多人都不敢过。可是,细珍不怕,她一个人一直往前走。

     细珍不敢到我家里去,怕我打伤了,怕继娘骂她。又怕我没回来,也不知道那天晚上我去了哪里。她想想,就往我外公家里走,我外公家离我家有两里路。她在那里做过衣服,大家都认识她,也知道她跟我的关系。

    鸡忙叫忙叫,天可能要亮了。细珍到了外公家。她不敢敲门,寞寞的坐在台阶上。

    外公起的很早,,打开门就看见细珍就说:“细儿,你怎么这么早就坐在这里,快进屋里来啊。”

    “外公”细珍站起来,尊敬的叫了一声,走进茶堂屋。

    “有什么事吗”外公问

    “没什么事,请您早上到继娘家去一下,看看昨天弟弟回来了吗,听说他去城里了。”细珍很着急她没有哭,不想老人家知道真相。

    “好!我洗个脸就去,你在我家吃早饭,我一会就回来了。”外公答应了她。

    外公几十岁了,胡须白白的 身体很好,每天都还要劳动。他走了,手里还带着一把柴刀,准备顺便带点柴回来,那晚我走了二十多里,到了标东垅,可能也有半夜了,我觉得很累,因为当天我没有吃晚饭再加上心里又有那么多不高兴的事 ,我不想走了,前面路边有一个堂姐,想去她家休息下。走到门边,我轻轻的敲了下门,“姐姐,大姐 ”我也叫得很轻。

   

    “谁?”屋里有人醒了,好像是姐夫的声音,

    “是我,堂弟!”我加重了声音。

    “等下!我就开门。”姐夫说

    “这么晚了你从哪里来?”姐夫一边开门一边问我

    “我从城里来走晚了。”我也没有和姐夫说真话。

    “我累了,想在你家休息了。”

    “好吧正好那边还有架空床。”说着姐夫提着油灯把我送进了房间。。

    天刚亮我就起来了,准备准备早早回去赶工,因为当天我只请了一天假。我没有洗脸,像姐姐姐夫打了个招呼就去了。

    我很快就到家了,推开门看见外公和我妈妈在讲话,我叫了声外公就走到屋里去了。

    屋里到处都是细珍的东西 我突然想着她,又担心她出什么事,也不知道她折磨成什么样子了。

想着我座在床上,坐在她平日睡的那个地方。她的枕头还留着两根长长的细发。

    “外孙”外公叫我,“细珍到我家来了,你们怎么不一起回来呢?”

    我都不相信那么远她是怎么一个人敢跑到外公家来呢。

     “外公!她怎么不上来呢?”我问外公。

    “我不知道你们搞什么名堂,她怕你没回来,叫我来看你回来没有 。”我外公被我搞得糊涂了。

    吃完早饭外公走了妈妈送他很远,说许多话,可能是说我们俩。

    白天我上工去了,中午没有回来,晚上收工回来,我看见细珍躺在床上,我洗了手脚就关门睡了,那晚上细珍抱着我整整哭了一个通宵。从此细珍没有回去,那年过年都没有回去,她家也没有来接她。 

    事情不会那么简单,该发生的还是要发生。新年二月的一天她妈妈终于来了。在我家住了一晚上。笑眯眯的把她接走了。

    一个月,两个月 ,三个月。没有口信了,我也没有带信去,也不敢带信。

    四月的一天,我终于得到了口信,叫我去县城会她。

    我去了,在百货公司见了她。她穿着一身新衣服,瘦瘦的身子,脸黄的不可看,好像老了许多。后面还跟着个男人背着个大大的猪皮包,三十左右,可能是他的新朋友,细珍买好了两身衣服,送给我,可能一身是给我妈的 一身是给我的,我谢了 什么都没有拿,转身就走了。这是我早就预料到的,早有思想准备的一幕残酷的结局。

    从此我再也没见过她,也不知道她嫁到了哪里。只有她那份深深的爱,还留在那穷穷的山沟里。

    阎王关是必经之路,我们已经很近了,如果阎王问我,曾经被谁所爱,我会老老实实的禀报,她叫黄细珍是一个最爱我的人。

   

                                                            舒清琪

                                             2008年12月于三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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