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酒一杯,对饮成三人。同样一片月,养心殿内对影成双,景阳宫的凉亭里却只有爱新觉罗·永琪一人。
青冥“五阿哥。”
青冥怀抱一件披风走进凉亭。
青冥“您喝太多了……”
爱新觉罗·永琪脚下放着七八只空酒壶,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昂头喝尽,然后半醉半醒地笑了。
爱新觉罗·永琪“今天是我第一次算计皇阿玛,值得浮一大白。”
青冥楞。
青冥“算计皇上?”
咕噜咕噜,酒水倾入杯中,爱新觉罗·永琪笑道。
爱新觉罗·永琪“我与小燕子分手,八弟找上门发泄,这是第一步。她迟迟按兵不动,让欣荣误以为蒙混过关,看清楚漱芳斋对外是敌是友,这是第二步。光是这两步,远远不够。她虽然得宠,始终有一个隐患。”
青冥“五阿哥说的是——还珠格格的过去?”
爱新觉罗·永琪一昂头,又是一杯酒空了,这样一杯接一杯,他醉了,那些藏在心里的话,不知不觉说了出来。
爱新觉罗·永琪“我曾在皇上面前请婚,更为小燕子多次顶撞,这在皇上心里,留下了一根刺。当我被迫娶了欣荣,皇上必定耿耿于怀。他是个帝王,也是个男人……”
青冥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青冥(独白)莫说是个帝王,就算是个普通男人,三妻四妾也太平常不过了。
爱新觉罗·永琪“……更何况,看上小燕子的远不止我一个,就连永瑢、永琮。”
爱新觉罗·永琪淡淡道。
爱新觉罗·永琪“只要留着这根刺,小燕子就算再得宠,也是如履薄冰,岌岌可危!与其如此,还不如自己动手,拔出这根刺……”
青冥“五阿哥……”
爱新觉罗·永琪“我在。”
爱新觉罗·永琪醉眼惺忪地抬头看她,目光比月色更温柔。
爱新觉罗·永琪“小燕子,只要你需要,我便会在,不论以何种方式。”
青冥吃了一惊。
青冥(独白)他喊自己什么?小燕子……还珠格格?
她先前一直觉得有些奇怪,甚至有些小小的期望,景阳宫里这么多的侍女,爱新觉罗·永琪待她与别不同,她自个不知道原因,旁人也不知道原因,私底下有许多猜测,而直到今天,才水落石出。
青冥“我的眼睛,我的模样,还是说我的声音?”
青冥心想。
青冥(独白)“究竟是哪一点……像还珠格格?”
爱新觉罗·永琪 “现在你过得还好吗?”
爱新觉罗·永琪柔声问她。
爱新觉罗·永琪“你是否……一切如愿?”
青冥沉默了许久,才小心翼翼伸出手,按在他的手背上。
青冥“我很好。”
她轻轻回道,哪怕只有此时,哪怕只有此刻,她想要变成还珠格格,让他温柔对待。
青冥“那就好。”
爱新觉罗·永琪松了口气似的,醉眼惺忪地看着她。
爱新觉罗·永琪“能帮到你就好,放心好了,能做的我已经全部替你做了,永瑢和永琮已经知道了什么叫挫败,嫉妒,跟牵肠挂肚……全部都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次,有了这些,他们就会……”
他一边说,一边慢慢伏在桌上,面孔与表情一起埋在自己手臂上,呢喃般道。
爱新觉罗·永琪“会真正把你放在心上……”
爱新觉罗·永琪过去,你只是一个得宠的格格,今后,你会是永瑢、永琮真正放在心上的女人。
桌子上的酒杯被他推了出去,叮当一声,落在地上。青冥忙矮身捡了起来,然后小声唤他。
青冥“五阿哥,五阿哥……”
回应她的,只有细小鼾声。青冥静静望着他,半晌之后,手中的披风轻轻盖在他身上,低声道。
青冥“可是五阿哥,这样对您实在太不公平了,其他人从你这里得到了忠,还珠格格从你这里得到了爱,但你自己……一无所有。”
亭外树影斑驳,同样抱着一件披风的欣荣藏在树后,冷冷望着亭中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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漱芳斋中,又重新开满栀子花。说来有趣,这花似乎象征着漱芳斋的富贵衰荣,格格们失宠时,连盆栽都会被搬出去永巷熏马桶,而格格们得宠时,满屋满院都是栀子花,开得繁华如梦。院子里开的是栀子花,宣纸上画的却是一副兰花。
爱新觉罗·永琮“这一笔,不是这样画的。”
爱新觉罗·永琮站在小燕子身后,握住她的手,一笔一笔教她画画。只可惜朽木不可雕也,他都已经手把手的教了,画上的兰花还是歪七扭八,乍一眼望去,还以为是《山海经》里的妖怪呢。
爱新觉罗·永琮“不是这样画,疏花简叶,才有兰花意境。”
爱新觉罗·永琮狠狠抓住小燕子的手,强行将拐出去的那一笔收了回来,免得上头的兰花多出两撇胡子来。
爱新觉罗·永琮“稳住!哎……你得学学紫薇,紫薇的兰花画的最好,笔触虽淡,却显品格不凡。”
小燕子冷哼一声,夺过笔,刷刷刷加了三朵兰花。爱新觉罗·永琮惊讶。
爱新觉罗·永琮“小燕子,你这是干什么?”
萧云“我就不喜欢极简单的兰花图,越俗艳越好,不行吗?”
爱新觉罗·永琮失笑。
爱新觉罗·永琮“你这是不讲道理。”
萧云“七阿哥觉得紫薇画得好,那您去陪她画呀,我本就是个俗人,自然画的很俗了!”
爱新觉罗·永琮(独白)原来不是朽木不可雕也,而是吃醋了。也是,满院子的栀子花不画,画什么兰花?眼前作画的人是小燕子,又不是紫薇。
爱新觉罗·永琮心里有点好笑,开口哄她。
爱新觉罗·永琮“好了好了,我是一时失言,你的画儿已经大有进步了。”
小燕子扭过脸去不理他。爱新觉罗·永琮陪笑。
爱新觉罗·永琮“怎么这么容易生气?都怪我不好,拿你跟旁人作比较。”
见她还是不理会自己,爱新觉罗·永琮想了想,忽然一提笔,刷刷刷,又在兰花图上抹了两朵,然后将那画展给她看。
爱新觉罗·永琮“不生气了,现在我陪你一起俗,你总满意了吧!”
小燕子这才慢悠悠转过脸来。
萧云“七阿哥本来就很俗!”
爱新觉罗·永琮好笑。
爱新觉罗·永琮“我哪里俗气了?”
小燕子笑嘻嘻地指了指书架。
爱新觉罗·永琮“怎么了?”
小燕子走上前,取出一卷画,忍不住直笑。
萧云“这卷鹊华秋色图,七阿哥还是讨回来了?”
爱新觉罗·永琮“你笑什么?”
小燕子摊开图,指着一个又一个章。
萧云“一、二、三、四、五……足有四十余个章,全都是七阿哥留下的墨宝和印章,高兴了敲一个,不高兴了也敲一个,就像从前我在天桥下看到的狗皮膏药,揭都揭不开呢!”
人非圣贤,总有那么一点小毛病小癖好,但爱新觉罗·永琮是阿哥,旁人可不敢说他,如今被小燕子点出来,自己脸上也有些不好意思,重重一拍桌子。
爱新觉罗·永琮“放肆!”
小燕子却像没看见七阿哥脸上的阴沉,笑嘻嘻地丢了画,上去抱住他的腰。
萧云“永琮,我说您俗气,您就发那么大火!将心比心,您说我俗气,我当然不开心啦!”
这回换爱新觉罗·永琮冷哼一声,扭过脸去不理她。风水轮流转,换成小燕子来哄他。
萧云“好啦好啦,我不生气,永琮也不生气,好不好?”
爱新觉罗·永琮可不像她那样好哄。
爱新觉罗·永琮“罚你抄我写的诗词一百遍!”
小燕子震惊。
萧云“永琮,你那些诗文,我统统不喜欢,还是罚去抄纪师傅的吧。”
爱新觉罗·永琮“小燕子!”
小燕子扑哧一笑,抬起两手,分别捏着他两侧耳垂,似哄似撒娇。
萧云“好嘛好嘛,抄你的诗就抄你的诗,不过我宫里没有好砚台,你那方乌金砚,贵重又好看,送给我好不好?”
爱新觉罗·永琮扯下她的手。
爱新觉罗·永琮“没规矩!乌金砚不闻于世,珍贵异常,我只有这一方而已!”她的手没规没矩,被拉开了,又伸了过来,一会儿搂着他的胳膊摇一摇,一会儿抱着他的脖子摇一摇,最后将爱新觉罗·永琮的心也摇动了。
爱新觉罗·永琮“给你给你,都给你!”
他没好气道。
爱新觉罗·永琮“别笑,过来,好好把兰花图画完!”
说完,一把将人圈在怀里,重又教她作画。
爱新觉罗·永琮“……这又是什么?”
萧云“七阿哥看不出来。”
爱新觉罗·永琮 “说。”
萧云“螳螂呀。”
爱新觉罗·永琮“小燕子!”
门口,四大才子面面相觑。
小桌子“不可思议。”
小桌子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小凳子“小凳子在宫里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瞧见还珠格格这样的女人。”
小虫子“别说你没见过,我也没见过呀!后宫佳丽三千,人人温良恭让、千依百顺,就出了还珠格格这一朵奇葩。”
小蚊子偷看了房内一眼,压低声音。
小蚊子“刚才瞧见,还珠格格去捏七阿哥的耳朵,还敢拍头!天啊!吓得心都跳出来了,还以为下一刻她就要遭殃了!”
彩霞感叹。
彩霞“别人都把阿哥们当储君人选看,只有她一个,把阿哥们当寻常人哪!嬉笑怒骂,全凭心意,不高兴的时候,敢给阿哥们甩脸上,偏偏阿哥们就吃这套!怪事!”
明月摇头。
明月“这还珠格格可真够吓人的,时时刻刻都在捋龙须!旁人就算知道她得宠的秘诀,谁也不敢效仿啊,一个不小心,脑袋就咔嚓了!”
金锁哈地笑了一声,迅速沉了脸。
金琐“还不快去换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