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他眉眼缠了一点轻愁，淡淡的，像极了江南的云烟，一吹就散，散了又聚。

彼时一面，人还在舟上，指尖捏了一枝海棠花，旁边有舟子不慢不急地摇着船，双桨荡起了一圈一圈的涟漪。

他一身蜀锦绣绣衣，神情慵懒地躺在美人怀里，抬了下巴，舔了一颗葡萄进嘴里，一副纨绔弟子的模样。

“宋君，你瞧瞧，湖上那个就是这儿有名的魁姬，花名叫做锦雀，一等一的姿容。”旁边有人奉承了句。

他循着声儿看了过去，眉眼一挑：“这就是所谓一等一的魁姬？明明就是个撑船的。”

刚说话的人尴尬地回答：“宋君，你看错了，你看到的就只是个撑船的舟子，真人在蓬子里。”

果真仔细看去，当真就看见一点白色的衣角。

宋景不为所动，眼眸带了些不屑。

他一向不喜欢什么拐弯抹角，明明就是个出来卖的，装什么人中仙？

看起来高高在上，在床上，不知道L成什么德行…

“怎么着，是见不得人？”宋景懒懒笑了声，说不出的嘲讽。

“怎么会呢，只是呢锦雀身价高，不会随便见人…”旁边的人愣了下，看着被云烟寂寞包围的湖面上，飘渺着那点小舟。

宋景招了招手：“不就是要钱吗？”

旁边侍弄的几个公子连忙奉承地端着金盘子跪在一边。

随后便是清脆的声音，玉珠金屑不要命地砸了上来。

说手疼是做作，手酸倒是很真切。

旁边随行的人眼珠子都放了光。

早就听说长安的宋世子出手阔绰，挥手万金，果真不是谣言。

不是没人模仿着这么做，可放在正主跟前一比，未免自取其辱了些。

到底是根儿正红的贵族公子哥，确实不是那些富商少爷可比的。

底下的人都软着声儿说着好听的话，眉眼娇媚。

方才同他一起来的人笑了声：“宋君是看上锦雀了？”

宋景漫不经心地开口：“看得上看不上，等人到了跟前自然知道，只是听说江南青楼的人是长安都比不上的…”

“我正好看看，到底是长安凤楼的青鸾好，还是这江南鸢尾栏的锦雀美，再看看这到底是事实，还是谬论。”

那人微笑地饮了一杯酒：“自然是这样才有了分辨。”

宋景“嗯”了声：“青鸾床上功夫的确是好，叫的也好听，就是不知道这两个人比起来，谁更胜一筹。”

旁边的老鸨脸色一愣。

宋景似笑非笑：“怎么？你们家魁姬不卖？”

“宋世子说笑了…”老鸨恢复神情，压着嗓子。

“那说什么废话，难不成我养着他是当古董花瓶的吗？”他说话没委婉，怎么难听怎么说。

旁边的人都应着。

“行了，晚上你让他准备好，我倒要看看你们这位不食人间烟火的公子到了床上还是不是这么清冷？说不定呢，比青鸾还要浪些吧…”宋景展开扇子，眉眼嘲弄地笑，显然没打算给锦雀留什么颜面。

他远远看见那点白。

勾的人心底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