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模之死（二）

据死者对门邻居龚玉芹讲，可能是事发时间的本月12日或13日的晚上，她并没有听到对门有什么异常情况。可死者楼下一个姓梁的邻居说，好象是那两天的哪一个晚上，楼上传来激烈的吵骂声。不过那是龚玉芹两口子发出的。姓梁的说，那两口子简直没治了。三天不吵架嘴皮子就痒痒。经找龚玉芹核实，他们两口子确实在那两天吵过一次架。问他们倒底是哪天时，龚玉芹想了半天也吃不准。他的丈夫说可能是十三号，龚玉芹说不对应该是十二号。他的丈夫说就是十三号，他那天去机场接了个客人，晚上陪宴，因回来晚了才吵架。龚玉芹一下就火了说：放你的屁！那天晚上明明是我下第二个中班。你说的去机场接客人那是大上个星期的事。再说你哪天不是回来晚了，我什么时候因为这个同你吵过架了。我同你吵架都是因为你做了不要脸的事。你在外面寻花问柳，还好意思在这儿扯谎。两口子眼看着要吵了起来。龚玉芹丈夫的脸色非常难看，甚至有些恐怖。这是非常容易犯罪的表情。一个人在这种状态中是很希望对方死掉的。相信当时如果不是公安在场，他们夫妻肯定会大打出手的。经劝解后，龚玉芹嘴里依然叨唠着：这男人就根本不能有钱。可现在的女人也是，一见钱就不要脸。龚玉芹的老公看上去一肚子怨屈。他是一家电动设备公司的经理，看上去油头滑脑的的确不象是太安份的人。他一个劲地向一个公安干警百思不解地地伸辩：你说现在这女人都怎么了！你说现在这女人都怎么了！她们都怎么成了这样！……经仔细查对，龚玉芹说的日子看来比较准确。现在看来，凶杀案很可能发生在12日夜里。龚玉芹两口子的吵架声会不会掩盖了对门可能发出的声音，比如杜新香的呼救声。但也极有可能杜新香被凶手一把扼住喉咙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就毙命了。这种杀人方式是可以达到这种效果的。问龚玉芹丈夫有什么线索可提供时，他显得有点不厌其烦，说：他几乎天天晚上都有应酬，他甚至连杜新香长得什么样都记不大清楚。可他为什么要撒谎呢？是有意识的还是无意的？当然，这很可能与本案无关。

验尸报告出来了，经初步鉴定，死亡时间发生在5天之前的某个夜晚。结果并不意外。杜新香的死因是扼颈窒息而死。验尸表明凶手的力气非常之大，以致造成颈椎骨第二节不完全脱离。看来凶手一下手的目的就是要致杜新香于死地。另一点也不意外，杜新香死前有过性行为。体内内虽然并无男液遗留，但从体内发现的一小截两毫米的乳胶粒来看，凶手很可能是戴了一种特别的安全套，这种安全套在杜新香的床头柜里还发现了两只，套身上有密密麻麻的凸起的胶粒，是一种成人生活用品，以增加兴奋和刺激。看来判断没错，杜新香是个有特殊取向要求并且欲望旺盛的女人。经对现场浴室中发现的毛发和剃须刀上碎屑的DNA检测，均是杜新香本人的。经对杜新香胃里残留物化验，确认是香蕉和少量的橙汁，与现场的情况相吻合。指纹方面，现场破坏得很历害，没有发现有价值的印迹。也就是说，凶手这次谋杀做得非常完美，他在凶恶地杀死杜新香后，居然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便象溶入空气中一样消逝得无影无踪。这种情况在杀人案中确实不多见。看样子凶手的确是个作案高手。

在床头柜里发现的那些器具被确认为是SM用具，有绳索、各种夹子、软皮鞭、扩充器之类的东西。根据这些器具可以断定杜新香确实是SM。但尸检表明，杜新香那天并没有遭到过虐待。而且那些用具放在床头柜里也表明那天她并没有使用那些器具。这里面就有一个问题，如果杜新香是SM，做爱的过程她多半会使用那些器具，而那天她并没有用到那些器具，这说明什么，是还没来得及进入那程序？但那些东西放在床头柜里，不像准备要用的样子。这就是有另外一种可能，凶手并不是杜新香的SM伙伴，说明杜新香还有别的男人，她还有另外的SM伙伴。

杜新香是在做爱之后或做爱之中突然被杀的，也就是说凶手是一个关系与她极为亲密的男性或者男朋友。如果凶手杀人动机明确的话，杀人的时机很可能会选择在做爱进行之中。因为此时被害者完全处于亢奋之中，不会有任何防备，而且双方的体位非常有利于凶手实施扼颈这种杀人手段。女人是很难进行有效反抗的，此时杀人会变得轻而易举。会不会有另一种可能而导致过失杀人呢？如果杜新香是个SM，是个受虐狂，有这种病态的人往往在做爱中通过受虐才能达到满足，因而她会不会在做爱过程中让凶手施虐，掐她的脖子时，凶手由于不甚，出手太重而导致过失杀人呢？据心理学分析，大多数女人都有不同程度的受虐情结。但从杜新香脖颈的创伤看，不象这种情况。凶手更象是紧扼住她的喉咙不放，而且越扼越紧，直到死者断气了还不肯撒手，以致造成死者颈椎骨不完全脱离。反过来想，凶手会不会是个虐待狂呢？与大多数女人都有受虐情结相对应，大多数男人都有程度不同的施虐情结。尤其在男女的肉体交往中，这种心理尤其明显。从心理学角度讲这是一种占有欲的驱使。前年的夏天，本市就发生过一起因虐待而导致过失杀人的案件。现场也是在男女行为当中，被害人因下体受虐导致大出血而死。但本例案件凶手并不象虐待狂。如果是，他们应该一起使用那些器具，但他们似乎并不是SM伙伴。而且，一般来讲，虐待狂的虐待行为主要以女人的主要特征部位做为施虐目标，很少听说有扼颈僻好的。所以说杜新香的死可以排除过失杀人。而是有目的、有周密计划的谋杀。只是凶手选择男女终极之爱时实施他的杀人手段未免有些残忍。不难断定凶手是到了非杀她不可的地步。究竟是什么使凶手选择了这样一个时机来实施他的杀人行动呢？

龚玉芹是个心直口快的女人。当再次向她了解有关杜新香的情况时，她滔滔不绝地讲了许多新的情况。她说凭她的感觉，杜新香不是一个正经的女人，她同好几个男人有瓜葛。她的感觉可能是对的。她说她经常能看到一些不同面孔的男人在她家出出进进。她说她在夜总会干过，两条腿松的很。这个女人虽然绪绪叨叨的，但还是提供了一些有价值的情况。据她说，八号那天晚上，杜新香家开了一个PARTY，来得人挺多。杜新香还从她这里借了几个盘子。当时龚玉芹还问过她家里怎么来了这么多的人。杜新香说刚发表完一台时装，同事们来庆贺一下。那天晚上，她们一直闹到凌晨1点多。然后他们象是集体出去到什么地方玩去了。第二天杜新香可能在家睡了一天，那天正好是星期天，龚玉芹在家休息，她一整天没有听到对门有什么动静。但杜新香肯定在家，因为龚玉芹听到了她接电话的声音。那天晚上九点多，龚玉芹看到一个40来岁挺体面的男人进了她的家门。十点左右又有一个男人来敲她的家门。龚玉芹从猫眼里看到那是一个年轻人，手里提着一个时装袋，看样子是给杜新香送的衣服。那年轻人按了很长时间的门铃，然后犹犹豫豫地走了。大约十一点，那年轻人又上来一次，但杜新香的门依然未被敲开。晚上，由于杜新香的卧室和龚玉芹的卧室挨着，而且窗户都开着，因而龚玉芹听到了从那边传来的声音。 龚玉芹说那是男女做那种勾当时发出的声音，说女人发出的声音很浪。说到这儿，龚玉芹居然满脸羞红。第二天，天还麻黑，龚玉芹出门晨练。她有晨练的习惯。凑巧的是她一开门，正巧碰到杜新香送那男人出来，从半开的门里，龚玉芹看到了杜新香探露出来的半截身子，一丝不挂，雪白的胸脯一揽无余地呈现在眼前。看到龚玉芹出来，杜新香一下闪进了身子，关闭了房门。那个男人看了眼龚玉芹，显得很尴尬，想要说点什么打个园场，但又实在没什么好说的。便推了推眼镜，匆匆下楼去了。据龚玉芹描述，那男人大概四十来岁，看样子挺体面的，胖乎乎的园园的脑袋，留着寸头。杜玉芹说她跟在男人的后面下楼，感觉他肉滚滚的而且他的皮肤非常白净。龚玉芹说她以前见过这个男人。至于那个两次敲门的年轻人，龚玉芹说，她是从猫眼里看他的，感觉那人就象被射出去的，看不大清楚，只记得他的头发很长，象个歌手之类的人物。其它的便没什么了。

很有可能，他们两人的其中之一，就是杀害杜新香的凶手。

事发那天，来找杜新香的那个年轻姑娘叫刘嘉玲，和那个香港影星一个名。当然她没有刘嘉玲长得漂亮。可据她说，她可不是想沾名人的名气才叫这个名的。她说世界上还没有人知道刘嘉玲的时候她就叫刘嘉玲了。这一点可以考证。她是杜新香的同事兼密友，同在兰裳公司做模特。对于杜新香的死她感到十分悲痛，号啕大哭了好几次。她的悲痛不象是虚伪的。一个人死了，而且是她的好朋友，她有理由悲伤。她说新香是她最好的姐们，她进模特队还是她介绍的，因为她们曾经一起在一家夜总会工作。她说的是工作而不是做陪侍。她说新香是那么的善良，为人做派都很规矩，是哪个天杀的连这么善良的人都不放过，抓住他一定要把他撕烂。她说由于天热，最近又没什么演出，公司放了他们一个星期的假。那天她实在无聊，想让新香陪她去逛美容院，想咨询一下隆胸术。她的胸部太平坦了，打麻将时人们管光板不叫光板都叫她的名字。一个女人没有丰满的胸还有性别吗？交了几个男友，也因为扁平的胸脯难以惹火他们而同她分手了。因此她不能没有胸。她之所以想拉新香去，一方面她们是知心朋友，另一方面杜新香有令男人垂涎三尺的胸，她想照样隆成她那样的。但无论如何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她说杜新香没有什么仇人，这辈子也不会有。我们几乎所有的人都喜欢她。而且杜新香死前也没有什么反常的地方。她看上去一直都是挺快乐的。她承认她和杜新香在一起当过陪侍。但陪侍怎么了？刘嘉玲有点火，我们只是陪人唱唱歌、跳跳舞，从来不做出卖自己和人格的事。不信你们可以去打听。但刘嘉玲还是提供了一条有价值的线索。对什么人可能杀死杜新香这个问题，刘嘉玲忽然来了劲。她说，要说谁有可能杀死 杜新香的话，那只有一个人，就是我们队的王兰。王兰也是模特队的，据刘嘉玲讲，王兰一直非常妒忌杜新香。说王兰的男友就是因为杜新香而离开她的。可杜新香却什么也没做啊！说实在的，那个男的就是给杜新香提鞋都不配，可王兰硬说杜新香勾引了他，扬言要跟她没完，要让她不得好死！你们说不是她杀的还会是谁？告诉她凶手可能是个男性时，刘嘉玲说一定是她雇的。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个凶手是非常有本事的或者说愚蠢的。他在短时间内把杜新香搞到床上再在床上把她杀死，这附合逻辑吗？这故事通顺吗？但刘嘉玲提到的王兰的那个男友还是一条不容忽视的线索。通过刘嘉玲了解到，这个男的叫曾强，是模特队的形体教练。现在可能在广州或深圳的什么地方。那小子那阵扬言要出国，但不见得有那么大本事。

有关杜新香别的情况，刘嘉玲提供的并不是很多。听她的介绍，杜新香被刻画成一个美丽、善良、正派的女人。但床头柜里的那些器具还是和这种感觉有冲突。于是特别问刘嘉玲，和杜新香这么熟，知道她有什么特别的嗜好吗？刘嘉玲说，要说嗜好吗，她偶而抽抽烟，喝点酒，泡泡吧。可这又算得了什么呢？现在的年青人不都这样么？看她没有说到正点上，又进一步提示说是指那方面。刘嘉玲看上去有些吃惊，说，杜新香的隐私和这案件有关系吗？告诉她在杜新香那里发现了特殊用具，没有提到那些SM用具。刘嘉玲一下变的有些光火，非常尖刻地说，你们给死者一点尊严好不好！这些东西生前都是个人非常隐密的东西，现在人死了干嘛再把她的隐私暴露出来，这不是让死者难堪么！再说，一个单身女人有那些东西有什么可奇怪的！我也有一套，她那套还是我和她一起去买的！怎么查案还查这些？真是搞不明白，你们不去查凶手，却对这些这么感兴趣！这是个很欠抽的女人，但对这种女人你没什么办法。于是，只好转移话题问她，据你了解，杜新香和那个叫曾强的男人有没有特殊关系？刘嘉玲不置可否地说，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我们虽然是好朋友，但仍有各自的秘密。不过像曾强那种男人，如果去泡一个女人，没有几个女人能抗得住的………

这个叫曾强的人会不会是龚玉芹看到的那个半夜敲杜新香房门的年轻人呢？杜新香被害的那天晚上他在哪里？他会不会因杜新香的拒绝忌恨在心而杀死了她呢？现在关健的问题是必须尽快找到这个叫曾强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