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我们的频率
决赛的灯光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炽烈，像是要把整个舞台融化。我站在侧幕条后方，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在耳膜上敲击。雷淞然站在我身边，手指轻轻勾住我的小指，一个细微到几乎不存在的触碰，却传递着千言万语。
“准备好了吗？”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稳。
我深吸一口气，感受着耳垂上那对音叉耳钉的微凉：“准备好了。”
主持人宋木子的报幕声透过麦克风传来：“接下来，请欣赏雷淞然、金子带来的作品——《频率之间》。”
灯光暗下，我们走上舞台。
没有音乐，没有台词，只有两束追光分别打在我们身上。我扮演的是一位失去听力的舞者，在寂静的世界里寻找存在的意义；而他，是另一个同样失聪的灵魂，通过振动感知着这个世界。
表演开始。
我跪坐在舞台中央，手掌平贴在地板上，闭上眼睛，试图捕捉那些细微的振动。起初是一片死寂，然后，慢慢地，一丝微弱的震动从地板传来——那是雷淞然的脚步。
我抬起头，循着振动的方向“听”去。他站在舞台的另一端，双手轻抚空气，像是在弹奏一架看不见的钢琴。
我们的动作起初是各自独立的，但随着振动的加强，开始产生奇妙的呼应。我伸臂，他弯腰；我旋转，他跃起。没有排练过这些具体动作，但我们的身体仿佛自有其智慧，在无声中对话。
最关键的转折来了。按照剧本，我们应该在舞台中央相遇，双手在空中相触。但当我走向他时，他突然单膝跪地，手掌重重拍向地面。
一股强烈的振动传来，我整个人为之一震。这不是剧本里的设计，而是他的即兴。
紧接着，他又拍了一次，这次更轻，像是一个问句。
我明白了。这是在用我们的方式对话。
我轻轻跺脚，回应他的呼唤。
他站起身，向我走来。每一步都带着清晰的振动，像是无声的音符，在我的体内奏响。我们的距离越来越近，近得能看见他眼中的星光，能感受到他呼吸的温度。
然后，他做了排练时那个即兴的改动——没有停留在双手相触，而是直接将我拥入怀中。
台下一片寂静。
他的手掌贴在我的后背，让我们的心脏紧紧相贴。在那无声的世界里，我清晰地感受到了他的心跳，强劲而有力，与我的渐渐同步。
这一刻，所有的表演技巧都消失了，只剩下最真实的触碰，最真实的温度。我的手臂环住他的脖颈，将脸埋在他的肩窝，泪水无声滑落。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是永恒，灯光缓缓暗下。
掌声如雷般响起，像是要掀翻整个演播厅的屋顶。
我们依然相拥着，在黑暗中，在欢呼声中，在属于我们的频率里。
评委点评环节，马东久久没有说话，最后只是轻轻鼓掌：“我不点评了，任何语言在这个作品面前都显得苍白。”
高圆圆擦拭着眼角：“这是我见过最美丽的无声告白。”
黄渤摇头赞叹：“你们重新定义了什么是喜剧，什么是表演。”
分数已经不重要了。当我们牵着手鞠躬谢幕时，我知道，我们已经赢得了最想要的东西。
庆功宴在录制结束后举行。整个演播厅变成了欢乐的海洋，香槟的泡沫四处飞溅，笑声和祝福声充斥在每个角落。我和雷淞然被众人包围着，接受着一波又一波的祝贺。
“你们最后那个拥抱，”尹贝希红着眼睛说，“我差点在台下哭出声。”
左凌峰拍拍雷淞然的肩：“真有你的，在决赛舞台上即兴告白。”
在一片喧闹中，雷淞然轻轻拉起我的手，带我溜出了宴会厅。
我们来到那个熟悉的楼顶花园，夜空中的星星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城市的灯火在脚下延伸，像是散落的星辰。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在这里见面吗？”他轻声问。
我点头：“你告诉我，静水流深。”
“而现在，”他转身面对我，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我想问你是否愿意，让这深流继续流淌下去，直到永远。”
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枚简单的铂金戒指，造型如同一个微小的音叉，与我耳垂上的耳钉相呼应。
我看着他眼中的星光，感觉自己的心跳与他的同频共振。
“在这个有一千万人的城市里，”我轻声说，引用着他曾经在独白中的台词，“我终于找到了与我共振的频率。”
他为我戴上戒指，尺寸完美契合。
“无论舞台上下，无论有声无声，”他的额头抵着我的，“我都会找到你，认出你，爱你。”
我们的吻在星光下缠绵，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深入，都要真实。这一次，不再有躲藏，不再有顾虑，只有全然的爱与承诺。
远处，庆功宴的喧闹声隐隐传来，而在这个只属于我们的频率里，一切刚刚好。
第二天清晨，我在酒店房间里醒来，手指上的戒指在晨光中闪着微光。手机里满是未读消息，最上面的一条来自雷淞然：
“早安，我的未婚妻。我在楼下咖啡厅等你，老位置。”
我微笑着回复：“马上到。”
洗漱时，我看着镜中的自己——那个曾经在舞台上紧张不安的女孩，如今眼中多了份笃定和光芒。耳垂上的音叉耳钉与手指上的戒指相互呼应，像是命运的巧妙安排。
咖啡厅里，他果然坐在我们常坐的那个靠窗位置，面前放着两杯咖啡。看见我时，他站起身，眼神温柔。
“睡得好吗？”他为我拉开椅子。
“从未这么好过。”我握住他的手，感受着戒指相触的微妙触感。
我们聊着未来的计划，聊着可能的合作，聊着平凡生活的种种可能。没有比赛的紧张，没有舆论的压力，只有两个相爱的人，在晨光中规划着共同的未来。
“我想先休息一段时间，”我搅动着杯中的咖啡，“去旅行，去看看这个世界的声音。”
“我陪你。”他毫不犹豫地说，“我们可以一起去听海浪的振动，听山风的低语，听所有我们曾经错过频率。”
这个想法让我心中一暖：“然后，我们可以创作一个新的作品，关于这个世界所有无声的美。”
“就像我们一直做的那样。”他微笑，“用喜剧的方式，讲述最真实的情感。”
离开咖啡厅时，阳光正好。我们手牵着手走在街道上，不再躲避任何目光。偶尔有路人认出我们，投来善意的微笑和祝福。
在一个红绿灯路口，他忽然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我：“无论未来我们走向哪里，无论舞台有多大，观众有多少，记住——”
“我们始终在同一个频率上。”我接上他的话。
绿灯亮起，我们相视而笑，牵着手走过斑马线。
前方的路还很长，但我知道，只要有这个人与我同频共振，就没有什么好害怕的。无论是喜剧的舞台，还是人生的舞台，我们都将携手同行，用最真实的自己，演绎最动人的故事。
而这一切，都始于那个奇妙的夜晚，在《喜人奇妙夜》的舞台上，两个灵魂发现了彼此的频率。
星光不负赶路人，频率不负有心人。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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