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小九回来了。
“嘿，姐们，你可终于愿意回来看看我们了！”小九勾上北小文的肩膀，忽然注意到对方穿戴整齐，一副要出门的样子，“不是吧，我这刚进来你就要走？”
“我姐想去看看姜生的花店。”小武站出来解释，“正好你回来，一块吧？”
“姜生的花店？这个点已经快关门了吧？”小九有些疑惑，“姜生肯定早走了。她不一直是下午待一阵子就走吗？”
“咳！”北小武瞪了她一眼。
小九这才反应过来。现在让这两人见面，不是没事找事吗。
“那我们就快走吧。我还想着要买束花呢。”小文倒没有任何不自然，甚至拎起包催促起两人。
他们当然没有遇到姜生。北小文却在专心选花的时候，被程天佑杀了个措手不及。
“小文？真够巧的。”
北小文转过头来，看到程天佑正朝她走过来，吓得差点把自己绊在地上。
“天，天佑哥……”
“原来程先生您认识这位小姐啊？”店员主动跟天佑打招呼，似乎很熟的样子。
“嗯，一个老朋友。”
店员是个可爱的女孩，当即笑逐颜开，“程先生的朋友就是我们姜生姐的朋友，今天我作主，给你打折！”
北小文尴尬地笑笑，她怎么可能还好意思来占姜生的便宜。
现在她也没有了挑选的兴致，随手指了指剩下的三朵蓝色妖姬，“不用打折了。就那个吧，给我包起来。”
也许是程天佑的出现又一次刺激到了她，北小文连晚饭也不想吃了，索性坐到对面的咖啡厅发呆。
而那两人被她打发去吃饭了。
因为花店的小店员认识他们，怕她和姜生提起，他俩刚刚就没跟着小文过去。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大概也猜得到她想一个人静静，就没推脱。
咖啡已经冷掉了好几次，她也不想动了。叹了口气突然想看看外面的街景。望向旁边玻璃，天色早已暗了下来，目光所至只有自己的倒影。
小文突然趴到玻璃上，像个小孩一样张望。
一个身影映入眼帘。
她噌地站起来，“天策？”
不知是不是她动静太大，马路对面的程天策也看了过来。
一时间，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傻愣愣地等在那，直到走进咖啡店，站到了她跟前。
“你，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小文扯着嘴角，连她自己都知道自己的笑有多假。
“怎么？只许你留下一封信就满世界乱窜，我连回趟上海都不行了呗？”天策伸出手指轻点少女的额头，笑着坐到了小文对面。
“呃……”北小文也红着脸坐了下来。
其实她想问的不是天策回国。都已经把自己叫回来了，男主角怎么可能不登场。
她在意的是他为什么会到姜生的花店附近，难道是想起来了什么？
“对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小文采取了转移话题大法。
“刚下的飞机，回家里吃了个饭。”
还想着刚刚的事，小文丝毫不在状态，随口就说：“坐了那么久的飞机，大晚上还出来闲逛？你干嘛不直接睡觉？”
“北小文小姐，现在在巴黎才是中午。”天策当然看出了对方的神游，忍不住逗逗她。
小文再一次红了脸。
笑也笑完了，天策也不好意思再欺负她了，索性给她解释，“刚刚天佑表哥回来，说在这附近看到了你，我就来找找看。”
噢，原来是程天佑。他比小文出来的晚，可能是看到她进这家咖啡厅了。
北小文正想着，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好啊，原来你根本就知道我在说什么！”
那边北小武和小九吃完了晚饭，小文的情况小九也知道了七七八八。
“那你姐准备怎么办？”
“她说她还没想好。”北小武也有些郁闷，“要说也是。就算本来无所谓，这都四年了，搁谁谁舍得啊？”
“别想了，这事还得她自个儿做决定。”小九拉着小武走在大街上，“对了，她怎么突然要去看姜生的店？”
“你知道，这些年我姐也没少跟我打听姜生。当年姜生拒绝了程家的钱，因为没钱差点放弃考研的时候，她比我还着急。最后我借给姜生的钱，都是我姐给我的。你说现在姜生出去读了三年研究生，刚回来开的店，她能不去看看吗？”
“没见过情敌关系这么好的。”
“害，她俩小时候更好。”北小武回忆起了魏家坪的点点滴滴，“我们那啊，皮小子一堆，可就这么两个女孩。人家俩好得跟姐俩一样，比跟我都亲。我要跟姜生打起来，那我姐得揍我一顿。”
“后来呢？”这还是小九第一次听北小武谈起小文小时候的事。
“后来我姐就让我爸带走了呗，四人组变成了三人行。然后你就都知道了。”
“那柿子林呢？”她还记得五年前和他们去魏家坪，那个所有人闭口不谈的柿子林。
“那个啊，当年我姐刻名字刻了一晚上，回来的时候掉冰窟窿里了。然后生病发高烧，我爸就把她带到上海住院了。所以我们有时候就会想，如果没有那次，她是不是就不会被带走……”
眼看着气氛越发凝重，北小武赶紧换了语气，“都过去这么些年了，说这个也没意义。前面就是那咖啡馆了吧，我给她打电话让她出来。”
小九突然拦住北小武，“你看那是谁？”
“谁啊？”小武放下手机，望向灯火通明的室内，“凉生！他怎么会在这？”
“赶紧走！”小九拉着他就要跑。
“跑啥啊？我姐怎么办？”
小九真想捶死这个榆木脑袋，“你给她发个消息不就得了？”
咖啡厅内的小文自然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一切，直到她收到了北小武的消息，“我和小九先走了。你俩慢慢聊。”
“怎么了？”
小文放下手机，笑了笑，“人家俩人先回去了，让我跟你慢慢聊。”
天策也笑了，“你朋友？让他们进来吧？”
“没事，已经走了。”北小文避重就轻，“反正也没人催我回家了，陪我去逛逛吧。”
两人在月色下漫无目的闲逛，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这条路啊，我上中学的时候每天都要经过。前面有家面包房，我可喜欢吃他家的吐司了。还有你看那边，那个奶茶店，有阵子我和我几个同学总是去那。”
“很少听你讲这么多你以前的事。”天策温和地看着那个喋喋不休的女孩。
小文咧嘴笑了，“大概是因为走在了这条路上吧，我已经四年多没有来过了。”
“那之前回国的几次，你怎么不提想出来走走？我还以为你不想动呢。”
那几回，小文全部精力都用来盯着程天策了。从早跟到晚，就差睡在他套间外客厅的沙发上了。她巴不得他能赶紧谈完事回法国，更不可能多留几天。
何况小文认识的人，走过的地方，大都是天策所熟悉的……
今天也不知怎么的，她突然想放肆一下，“还不是怕你想起什么。”
“那你现在不怕了？”
“现在也怕。”小文伸了个懒腰，加快步伐，给天策留下一个背影，“不然我就告诉你你也来过这里了。”
天策没有说话。北小文知道他还跟在自己身后，索性越走越快，直到一条长椅与几个铜像映入眼帘。
没错，这就是当年，他们在宁未央的促使下争吵的地方。
小文站在长椅旁等天策追上自己。
“这里，有没有很熟悉？”
天策摇摇头。
“你还真是什么都没想起来。你看这铜像……”
“好了。”天策突然揽过小文的肩膀，“不是说好不再提了吗？”
小文一瞬间丧失了说下去的勇气，原本做好的打算也土崩瓦解。
“对了，我有东西要给你。”天策松开女孩，掏出了那张照片。
“这是！”
“是我上次回国，合作商听说你喜欢风景，就托我送你，被我给扣下了。现在物归原主。”
小文没有去接照片，满脸惊愕地看着天策。
她怎么也没想到居然发生了这种事，天策几乎就是在恢复记忆的边缘走了一圈，光想想就让她感到无比后怕。
“我想，我就是看到了这个，才会出现那些记忆片段的。只不过我又看了这么多天，也没再出现任何记忆复苏的迹象。”程天策抓过小文的手，将照片放在她的手心，“所以我想好了，把我的记忆连同它，一起交还给你。”
“太贵重了，我承受不起。”
“那就用这个来换吧。”天策拿过小文手中的三朵蓝色妖姬。
“蓝色妖姬，代表单纯的爱。”
“那这样看来是你的比较贵重了，我再还一个吧。”天策微笑着开口，“原本是想等我脑中的血块稳定后，却没想到你瞒了我这么大一个秘密。”
一枚设计简单样式精美的钻石戒指被递到了小文的眼前，吓得她连连后退。
北小文的反应太过奇怪，天策也不禁起疑，“怎么了么？”
“不，没怎么。我，我就是没想到，我……”北小文已经语无伦次了，她捂着胸口，感觉心脏仿佛已经蹦了出来，“你不用再考虑考虑吗，不是，我是说，你随时可能恢复记忆，我觉得……”
“你，不会是已经准备好，如果我恢复记忆，就嫁给天佑表哥了吧……”
小文垂着头，算是默认。
“北小文！”程天策一把抓住她的肩膀，语气却逐渐变弱，“你不需要为了我做到这种程度……”
“需要。谁让我，喜欢你呢……”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