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 · 花灯
没有花灯的夜晚，看似无趣，殊不知，那是上天给予我们最好的礼物。
有了花灯，你不过会更加思念逝者，让他们在你心中长存，那样只会让你沉浸于过往，越陷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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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
俗话说：“七月半，鬼门开”，中元节对于人们来说，是那么特别。
唐人街里面，有一条河，将整个唐人街分成两半。
据说这条河，跟一个凄美的传说有关：曾经有一名女子，深爱之人因病而死，心中万般思念，便在这条河上撑起一艘小船，顺流而下，希望能够漂流到云海的彼岸，与心爱之人重逢。
于是后人就给这条河起了个名字，叫做云河。
我一个人河边游荡，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孩子，听着河水潺潺流过，好似一首歌，来自内心深处的歌，回响在耳畔。
从那次见到他，已经过去一年了。
春夏秋冬，风花雪月，终不过一瞬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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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的，看见一名栗发少年坐在河岸边，手中拿着 一个小巧的花灯，河面上也星星点点的有微光闪烁。
波光粼粼的河面，橙黄的烛火，莫名的有些凄清。
我走上前去，就站在他的背后，默默的看着他手里的花灯，再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将花灯放入水中，顺着风向，漂往远方。
沉默。
或许他没有发现我，亦或是发现了，却不想说什么。
良久，他终于开了口：“看够了没有啊，不要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
不再是从前那略带悲凉的语调，转而变成了一个满带嘲讽的毒舌口气。
我没有辩驳，八百年的心境，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更为成熟与稳重。
“啧，不会说话啊，难道，是个哑巴？”明明是戏虐的神情，我却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一抹失落。
“真没意思。”少年无趣的翻了个白眼。
“你在这里，做什么？”略微有些发颤的声音从我口中响起。
“会说话啊？那你之前装什么哑巴，最好小心点，别到时候真成了哑巴。”
仍是个少年罢了。
见我继续沉默，他似乎对我没了兴趣，将头偏转，不再看我，而是看向了那几盏已经有些模糊的花灯。
“你放过花灯吗？”像是在对我说，又像是自言自语。
“今天是中元节，你知道吗？”
“我的同伴们，看见我给他们放的花灯，一定很高兴。”
我捕捉到了他话语中的悲哀，同伴......?
“我真的不想和他们分开。”
少年不再言语，眼角滑下一滴泪水。
我有些惊愕，在我的印象里，他从来都是坚强的代言人，或是洒脱，或是沉默，却从未见他流泪。
“你......哭了？”弱弱的问出一句，却在出口后泛起一阵内疚，我不应该提起令他伤心的往事。
“没有！你是眼睛不好吧，没想到你不仅话少，眼神还不好。”
又是极具讽刺的话语。
但我知道，这不过是他的保护色罢了。将悲戚掩埋于心底，流露出来的，便是那副玩世不恭的神态。
“不要老是在这里叹息告别，至少你们的相遇是真真切切的，不是吗？”我终究没有忍住心中所想。
少年愣了愣，扭过头来直视着我，一丝茫然在他眼中一闪而过。
“说的好像你很懂一样，切，还不赶快回铺子里，一个人在外面瞎晃悠什么，就不怕有鬼来抓你？”
我深深看了他一眼，起身，正要走，却听他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脚步微微一顿，“初。”简单的一个字，从我口中响起。
“初？奇奇怪怪的名字，跟你这个人真配，啧啧啧。“
不再有过多停留，转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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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铺子，就见老婆婆正坐在茶桌边看着什么。
我凑上前想要看看，她却摆了摆手，”小初，不晚啦，早些时候睡。“
我和老婆婆住在一起一年多了，早已混熟。我点点头，进了里间，关门时还不忘说一声：”阿婆，您也早些睡。“
不得不说，我在人间这一年，真的变了许多。以前从不关心他人的我，如今却在心中装了人。
我不知道这样的变化是好是坏，是凶是吉，但我希望自己，永远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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