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冬天来得总是那么仓促，前几天还是阳光普照大地。今日便天色阴凉，寒风呼啸。地里的麦子才刚刚露出绿芽，便让冬天盖上了一层白霜。村东头的白家媳妇顾秀莲，正坐在热炕上暖着身子，听着庞姐读自己男人从军队上发来的信。顾秀莲已经怀孕九个多月了，再过几天就要生了。庞姐和顾秀莲是门对门的邻居，也怀了六个多月的身孕。两个大着肚子的女人丈夫秋征去了军队。
凌厉的风铺天盖地的席卷了河川，连黄河都失了往日奔腾咆哮的气势。天亮了，顾秀莲从热炕上坐起来，随手拿起了炕头上的洗脸盆，见盆里还有昨夜没倒掉的凉水。只能一手端着沉重的铜盆，一手扶着墙向门口挪去，得把这盆水倒到院儿里啊。不知什么时候，门外飘起了雪花儿，原本干净的石头院面早就铺上了白色的铺盖。顾秀莲来到院里，鹅毛大的雪花飘到她黑色的棉袄上。昨晚本来下的小雨，地面有些积水又恰巧今早上的雪花儿，石院里已经上了些许的冻。在积雪的下面形成了一些冰，光滑如镜。顾秀莲这个怀着身孕的女人，走路本来就不稳，谁知脚又踩在了这冰面上。瞬间铜盆摔在地上的清脆声响伴着跌倒的咚声在院里回响。
顾秀莲的脑子一下子懵了，身体的重心不稳让她重重的摔在地上，手里拿紧的铜盆突然间的抬高，铜盆里的水一滴不落的浇在了她的头上。铜盆的声音清脆而又震耳欲聋，滚到了秀莲几步远的地方。凌厉的寒风，伴随着冰冷的雪花，本就凄冷，再让凉水这么一浇，让顾秀莲本就虚弱的脸上又多了几分白皙。压制着浑身的疼痛与寒冷，她用那冻得通红的双手吃力的撑着地面艰难的坐了起来，坐在石院里，坐在白雪上。向脚的方向看去，大腿下洁白的雪花早已经被污血染红……可怜的顾秀莲啊！她想站起来呀！奈何双腿发软，浑身酸痛。
天依旧是灰蒙蒙的，风还是那么的凛冽，雪还在不停的落下，秀莲无助的瘫坐在小院，身体只能靠着纤细的胳膊支撑着，腹部的剧烈疼痛让她的脸在这酷冷的冬天冒出绿豆大的汗珠，她尝试着叫喊，奈何声音堵在了嗓子眼儿，疼痛让她说不出话来，秀莲的双手被这严厉的冬天冻得红肿。门外发出了“咯吱”的怪声，秀莲虚弱的透过栅栏向外看去，她看到了对门庞姐正开这她家那破旧的木制大门，眼看着庞姐转身向屋里走去，泪水不经意的流了下来，疼痛的泪水和委屈的泪水交织一起。她在使出全身的力气大喊:“庞姐！”后纤细的胳膊再也没有了力气，秀莲就这样躺在了雪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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