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许一眼皮像是有千斤重，但他一直强撑着让自己不要睡，奇怪的是，他朦朦胧胧看见顾橘焦急的面孔，听见她的呼唤声时，却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他渐渐合上了眼。

他再次睁开眼时，看到了满目疮痍的斑驳墙壁，和裂开一道巨大口子的天花板。

顾橘端着一碗红糖水，背对着他在打电话。许一挣扎着想起身，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力气，嗓子也像被人插了鸡蛋一样肿，说不了话，也动弹不得。只能等背对着自己的顾橘转过来。

顾橘的单薄的脊梁像是要弯到地下去。她低着头不断地对电话那头的人道歉。不知为什么，顾橘给许一的感觉越来越清晰。

顾橘不知道了多久的歉，当她终于挂断电话，转过身时，许一看见了，她的眼底红了。

“哎呀，我都没注意你起来了。”顾橘看见他醒了显然有些吃惊，慌乱地拿掌心摸了两下眼睛。见许一没反应，顾橘说道“你不知道什么原因在大碗馄饨那家店后面的胡同里晕倒了，我看见了就把你拉回来了。”顾橘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住院的话费用太高了……”

许一突然伸过手，顾橘慌张地瞪大眸子看他，许一伸出的手青筋凸起，皮肤没有一点血色。只见他伸手接过顾橘手里的红糖水，低头抿了一口。“谢谢你。”

“什么？”顾橘怀疑自己听错了。

喝了红糖水，润了润喉咙，许一已经可以说话了。

许一放下碗，看顾橘的眼神坚定又闪烁着不知名的光，“我说，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

顾橘脸颊被他突如其来的道谢染上了绯红色。

她挠挠头，声音细弱游蚊“没....没事。”

许一扯开了嘴角，“你不好意思什么，怎么？救了我后悔了？”顾橘连忙摆手“没没有，你你你误会了。”

许一刚要说些什么，却突然捂住肚子，脸上阵阵的往外冒冷汗。

顾橘连忙上前，白嫩的手覆上他的额头“还是疼吗？”许一撑着笑，唇色苍白“我没事，你去给我找点止疼药就行了。”顾橘有些生气“光吃止疼药怎么行。我带你去医院！”

许一道“小孩，不是没钱带我去医院吗。”顾橘却回答的飞快“我可以借啊。”

刚才还跟她打趣的许一突然没了声音。许久他的语气带着些不可思议问道“你说，就算借钱也要带我去医院？”

“对啊，我怎么可能看你这么疼还不管。”说着顾橘已经开始往身上套外套“你先忍一下，我借着钱就回来。”

顾橘家老旧的房门带上时会发出刺耳的刹车声。许一却莫名地对这声音没有丝毫抵触。

最后，顾橘驾着许一打车去了医院。医生检查后给他开了药。两人回去的时候尽管许一强调自己已经可以走了，但顾橘还是打车把他送回了家，自己却顶着太阳小跑着回家拿东西，然后继续跑外卖。

坐在出租车后座的许一看看车窗外被风吹起发梢，奔跑着的顾橘，又看看手里塑料袋里沉甸甸的药，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了起来“这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