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小厨房只负责宫里贵人们的饮食，如今先皇逝世，先皇后因为思念太深，又受到太子去世的打击，没多久竟也跟着一同离去了，而后宫那些太妃，早就被打发到了宗庙为国祈福，如今偌大一个皇宫，需要小厨房做饭的，就只有一个小皇帝，再加上这个新上任的小皇帝对口腹之欲实在一般，所以在小厨房的厨子们，都没什么正经事情做。

周九良也乐得清闲，几次有意无意的搭话，他探出了小厨房管事太监的籍贯，投其所好做了点吃食送过去，没成想竟把那位吃的掉了眼泪，打那以后，周九良能拿到的食材就更多了。而小厨房的其他厨子对周九良这一行为缺嗤之以鼻，在他们看来，虽然身为管事，可被切了腺体的太监就是个不完善的人，属实没必要去花心思讨好，做厨子做到他们这个位置，只需要想法子讨好宫里贵人就足够了。

也有人会阴阳怪气说些酸话，可周九良却是一笑了之，并不在意。

今天依旧清闲，周九良躲在屋子里捣鼓着吃食。小厨房里有一批花生核桃栗子受了潮要被扔掉，他看着实在心疼，就拜托管事太监给他留了一点，原本是想煮着吃的，没成想那管事太监又多给了他几个柰果，说是长得大小不均，怕入不了贵人的眼，只能和那些花生栗子一起扔掉。

拿了柰果的周九良兴高采烈，回去后就将花生栗子一类碾碎成渣，加上白糖做成馅，又将柰果中间挖空，把馅填进去，放入锅里用小火慢慢蒸熟。

这个活计需要耐心，周九良从中午开始做，一直到天黑才终于完成。也巧，今天秦霄贤来得早，一进屋就闻到了蒸柰果的香气，“好香！”

周九良把点心端出来放到桌上，“能不香吗？废了大力气做的呢！”大大小小形状不同的柰果被填了馅，蒸熟后再盘子里自然冷却，再淋上蜂蜜，甜而不腻，还有一股清香，秦霄贤一口气吃了四五个才停下来。

只是面对这么好吃的点心，周九良却没什么胃口，他只吃了一个就停了下来，过了很久，才有些不明所以的叹了口气。

“璇儿，你知道么，我今天看到那些要被扔掉的东西时，满脑子想的都是，要是当年河北洪灾时，有那么多吃的，可以活多少人啊……”他的目光悠远，像是在回忆着什么，一扭头看到秦霄贤，又挤出一个笑来，“嗨，你吃你的，浪费粮食的是狗皇帝，又不是你！”沉默的把剩下的点心吃掉，秦霄贤难得的没有跟着周九良一起批判狗皇帝。

夜晚，秦霄贤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九良同他聊了很多，他说那年河北洪灾，百姓流离失所，易子而食，有的老人为了不拖累家里，选择自杀，把自己的肉留给家人们吃……这些事，不管是前生还是现在，都是秦霄贤不曾了解的。

最后，周九良说累了，他托腮看着秦霄贤，“璇儿，要是这个新皇帝可以让天下人都有口饭吃，那该多好啊……”

自那个梦境以来，秦霄贤总觉得自己要做些什么，可总是模模糊糊找不准方向，可如今，这个方向却在他心里慢慢明晰，他想要做一个好皇帝，让全天下的人，都可以吃上一口饱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