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秋与毕方第一次相见是在他们二人八岁那年中秋节宫宴上。那日季清秋身着一袭粉衣,扎着羊角辫,红扑扑的脸上一双圆圆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如同一眼清澈的甘泉。笑起来时嘴角微微上翘,可爱极了。可咱们的季小姐生性好动,来到宫里也不闲着,竟翻上了那高高的宫墙。宫墙旁有一棵桂花树,晚风轻轻拂过,带来阵阵芳香。
毕方那日却因宴上喝了不少果子酒,走起路来摇摇晃晃,小麦色的脸上也浮了一层浅浅的红色,一双眼睛微眯着,薄唇抿了抿,却说道:“我才没有喝醉呢!”
季清秋看着桂花树下摇摇欲坠的毕方,眯眼笑了笑,道:“小郎君气度不凡,不知是哪家的公子?我叫季清秋,是定国公府上的嫡二小姐,你叫什么?”季清秋说着话,一瞬间又从那高高的宫墙上跃身翻了下来,走到毕方面前,背着手,活脱脱一副大人模样。
毕方本就迷迷糊糊,见眼前一人从天上飞下来,瞪大了眼睛,忙忙扶住身旁桂花树,才勉强站稳,听闻这位仙子问话,毕方愣了愣,支支吾吾地笑着开口:“仙…仙子姐姐好…我..我叫毕方,是毕…毕群的儿子。”
季清秋看了看眼前的人,笑了起来,霎时间,世间万物都仿佛失了颜色,毕方痴痴地看着眼前的女子。清幽的月光下,粹得面前之人面庞十分柔和,晚风轻轻,桂花树上也纷纷扬扬的桂花洒落下来,落在他们的衣服上,又悄无声息地落入毕方的心里。
“二小姐!二小姐!二小姐您在哪儿……您可别吓小风了。”突如其来的话语打断了他们二人,季清秋朝小风的位置挥了挥手,“我在这呢!”又急速地同毕方说:“毕小少爷,我家家仆来寻我了,日后若是想找我玩,就来定国公府,我院子有棵山楂树,下次你来,我定摘给你尝尝。下次再见啦!”
说罢,朝毕方摆摆手,向有小风的地方跑去“我就在此玩儿了一会儿,怎这样急地唤我。”小风见季清秋回来,忙拉着她的手,眼睛从她身上扫视着,“小姐没受伤吧?宫宴结束了,国公和国公夫人正寻你一共回家呢,怎的奴婢一回头您就不见了。上次去护国寺….”
“停!好了好了,我的好小风,你瞧,你小姐这不没事嘛,哪能次次都受伤啊,快走吧,不是说父亲和娘正寻我嘛?”季清秋说罢就拉着小风的手大步走了。“诶诶诶…小姐,那位公子是谁家的,您怎会去寻他玩?”
季清秋眨了眨眼,“啊…小风你说他啊,那是毕将军的儿子,方才我见他喝醉了酒,便同他说了几句话,也不知他听见了没有呢。”
毕方见眼前的仙子突然离开,想请她留下,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像烧着了一般说不出话。回过神来发现季清秋同她的小侍女早已不知去了哪里。喃喃道:“季清秋…季二小姐…哈哈哈。”等毕将军家家仆见到毕方时,据说他坐在一棵桂花树下,抬头望着一轮明月,嘴里一直念叨着季家小姐的名字,嘴角带笑,眸若星辰。
第二日一早,季清秋还未睡醒,便被小风一把拽起来,季清秋本就在梦乡中,一时间让人从温柔乡中拽了出来,难免有些脾气她怒气冲冲开口“小风,如果现在没什么大事的话,我一定先带你去马厩好好给我的芳华洗洗澡!”
芳华是季清秋七岁时,季沧海便在她的糖衣炮弹下送了匹汗血宝马给季清秋做生辰礼。那芳华性子极古怪,只有季清秋能靠近的了,旁的人在芳华三米内站着都会被无情地踢翻。所以一直以来,给芳华洗澡的差事就一直交在季清秋手上。
“小姐您快别闹了,实话跟奴婢说,您是不是昨晚打了那个毕将军家的公子,人家现在找上门来,不见着您就赖着不走了。小姐您快让奴婢给你穿上衣裳去见那少爷一面吧。”小风边说边给季清秋梳妆。季清秋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思想当下便放空了,毕小少爷…嘶…怎的有些记不起来了,罢了,出去见一见吧。
季清秋快步移至花厅,还未站得住脚,就听到一声“仙女姐姐!”正想看看是谁,却发现那人已经跑了过来,拉住她的手往前带去。“爹,您看,这就是我同您说的仙女姐姐!”原本安静的能听见掉针的花厅霎时间就变得热闹了起来。
毕群原本凝结的眉头见到季清秋瞬间就舒展开来,果真是个妙人儿,这要是我闺女…毕群心里正美滋滋地想着,就让自家开口打断了这个幻想。
“你就是清秋啊,方儿昨晚回家一直念叨着你的名字,连觉都没睡好,这不,一大早就将我带过来瞧瞧你,我家方儿啊……”
“ 好了”,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打断了毕群接下来的话,“毕将军,这便是我家二小姐,现在看到了,可以走了吧?”季沧海语气中难以掩饰的嫌弃,哪有一上来就用一种“看,这就是我家儿子的媳妇”的语气说话的,这可是我和云儿的小棉袄,这个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这是怎么,想将我这棉袄抢了去?
季清秋是季沧海和蓝绮云的第三个孩子,当初生产时,云儿差点丢了命,季清秋从小也是身子骨就薄弱,现在想想还是心有余悸,所以这么多年来对季清秋都是极度的宠爱。想起自己的妻儿,脸色才缓和了下来。
“爹爹,妙儿可没有欺负这位毕公子,我昨儿个在宫里只是瞧见他喝醉了,同他说了两句话,可什么都没干啊!”她急忙摆手摇头,想要极力证明自己的清白,眼睛直溜溜地瞪着毕方。
“妙儿,为父并没有说你做了什么啊,莫不是你最近又惹了什么麻烦不成?”季沧海最宠家里这个最小的女儿,但这个女儿也是最令他头疼的。这个年纪,别人家的女儿一般都在学习琴棋书画,偏偏季清秋最爱舞刀弄枪,上蹿下跳,时不时就能惹出些祸来。
但偏偏,这个小女儿长得最像他的云儿,也最会撒娇,每次做了错事就乖乖的跑来他这个爹爹的面前,眼睛红红的,软软糯糯地开口:“爹爹,妙儿错了,妙儿再也不敢了!”家有一女,是福是祸?可在季沧海这里,那就是天大的福气。
若说他的云儿是他黑暗里的一束光,这个小女儿就是上天派来的礼物。
“啊?爹爹啊….好吧…就是前几天我去上学堂的路上,见关太傅的儿子在学堂门口欺负一个小女子,女儿最看不惯的就是这样恃强凌弱的人了!所以…所以女儿就稍微给了他一点教训…爹爹!您可不能怪我啊,不是爹爹说过我季家儿郎都要见义勇为,为民除害的嘛!”季清秋撇了撇嘴说道,却没发现一直都有两双眼睛直直地盯着她瞧。
等她反应过来,视线便直直地盯着毕方,“这双眼睛当真是极好看啊”季清秋这样想着。
“老季啊,我看清秋这样的小女儿甚是心喜,今天带方儿来也只不过是想让咱们两家孩儿多亲近亲近罢了,就让他们自己去玩吧。许久不见了,你这身子骨可还硬朗啊”
“哼,老匹夫,我死也定要死在你后头的,你还同我说什么身子骨硬朗否,岂不可笑?”
“哈哈哈哈哈,好,老季,有你这句话我可放心了啊,今儿我可带了杏花村上好的佳酿来,怎么,敢一战否?”
“别人我不敢说,同你还是绰绰有余的,那咱们去正厅,我让管家备几碟菜,咱们边吃边聊。”
“哈哈哈哈哈,好,请”
“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