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缘尽

虞追忆看到这场面，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跑过去拉住许淮安的胳膊，抬头看着他说:“太子殿下，这是怎么了？虞心怡怎么哭了？”虞追忆心里冷笑了一下，这虞心怡演技真的逆天，哭的梨花带泪，仿佛受了奇耻大辱，其实心里乐开花儿吧？

许淮安被虞追忆拉住有点无措，他不知道事情怎么会这样，不知道为什么今日醒来会在虞心怡的房间，而且看虞心怡那一身痕迹许淮安想说什么都没做怕是自己也不信，他恨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对追忆说。他沉默了很久才艰难地说道:“追忆，你听我说，我昨天在你房间喝醉酒，然后下人们带我去了我的房间，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在你妹妹房间醒来，而且昨日我一直以为我身下的人是你……”这话真的不假，昨晚许淮安一直叫着虞追忆的名字，虞心怡一边开心一边愤怒，凭什么床上的是我，叫的却是虞追忆？

虞追忆听完这一席话不可思议地看着许淮安，又看了看虞心怡，后退了好几步，突然就流下了两行泪。看到虞追忆哭许淮安就心疼，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慌乱地试图抱住虞追忆，可虞追忆却躲开了，她哭着喊:“许淮安！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能……我恨你，我恨你们——”说完跪倒在了地上，竭斯底里地哭了起来。许淮安一直以来的泰然自若，在虞追忆哭起来的时候就不见了。他慌慌张张地跑到虞追忆身旁跪下来抱住了她，他已经完全忘了他太子的身份了。

许淮安一遍遍地抚摸着虞追忆的后背，反复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自己的女儿被玷污了，虞长生和三姨娘可不会就这么看着他俩卿卿我我，赶忙上去打断沉浸在二人世界中的俩人。虞长生装模作样地咳了一声，说道:“太子殿下，臣知道您爱的是忆儿，可是如今这事情已经发生了。臣相信太子的为人，定会给虞家，给怡儿一个交代。”三姨娘也匆匆上去搭腔:“对呀，太子殿下，我的女儿如今清白没了，咱们虞家也是有头有脸的，您得给怡儿一个交代呀。”

许淮安仿佛没有听到他们的话，只是沉默地安抚着虞追忆，看着怀里的人哭的一抽一抽的，他的心也跟着抽了起来。这时躲在角落里的虞心怡也怯生生地走了出来，带着哭腔说道:“太子殿下，我是真心仰慕您，我知道您喜欢姐姐，可是……如今……”说完咬着唇楚楚可怜地看着许淮安，许淮安没有立马回复，但是他也知道，这个责任他必须担负起来。许淮安沉默了很久叹了一口气说道:“那就做个妾吧。”说完看都没看虞心怡一眼，只是把怀里的虞追忆抱了起来走向了她的院子。这时虞心怡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太子殿下，鈐国有规定，皇室不能娶一家多姐妹。”许淮安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他头也没回，冷冷地说道:“就算没有追忆，你也做不成太子妃，你不配。”说完抱着虞追忆离去，留下虞心怡咬牙切齿。

许淮安把虞追忆放到了床上，自己拿了一把椅子在旁边坐了下来。许淮安微笑着看着虞追忆的脸庞，也不说话，许淮安真的很好看，笑起来温柔的致命，尽管上一世被他害得那么惨，可她依然承认，他很好看。虞追忆演的太认真了，已经哭地没有力气了，任由他看着。突然许淮安伸出手想要摸摸虞追忆哭红的眼睛，虞追忆一把拍掉了，许淮安苦笑着收回了手。他的内心一点也不像外表看起来这么平静，他已经乱到不知道怎么办了，但是他习惯了隐藏自己的内心，用笑来面对一切，尽管他最爱的女人，不允许他碰了。

许淮安也不勉强，他静静地坐了很久，才开口说道:“追忆……我得为虞心怡负责……不过，太子妃还是你的。”他的声音哑了，听起来似乎是在垮掉的边缘。虞追忆平静地说道:“鈐国有规定，不能娶一家姐妹，皇帝也没有破例过。”许淮安当然知道，他不知道怎么办了，他无力地把脸埋到了虞追忆的颈窝，紧接着虞追忆的皮肤湿了，许淮安轻轻颤抖着，他哭了。虞追忆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脆弱的许淮安，他一直都是面带着微笑，处事不惊，仿佛天塌下来也不能奈他如何，就算是上一世，她也没有见过哭泣的许淮安。虞追忆一时有点慌了，她抬起手想要摸摸他的后背，每一次自己哭的时候他都是这么做的，可是转念一想，她还是放下了，有些事，还是断的干脆点好。虞追忆什么都没有说，任由许淮安哭着，终于，他安静下来了。

许淮安起身背对着她，整理了一下情绪，回过头，他又是那个温文尔雅，面带微笑的许淮安。这一刻，虞追忆有点心疼他，他为了权利放弃了很多，连做自己他也做不到，可悲，可悲呀。

许淮安坐下来握住了她的手，轻轻地揉捏着虎口。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追忆，如果我放弃一切的话，你愿意跟我走吗？”他低着头，虞追忆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看到长长的睫毛。虞追忆轻轻地笑了一声，有气无力地回答:“你我都知道不可能不是吗？”许淮安是太子，他责任重大，他身上的担子哪一个跟虞追忆比起来都更重要，对于许淮安，虞追忆是挚爱之人，但是对于太子来说，儿女情长，当真是种奢侈，许淮安没有说话。

虞追忆叹了一口气把手抽了回来，轻轻说道:“淮安，有些事不是你我能够左右的，我们只是一株蒲公英，风带着我们到哪里我们就在那里落叶生根。今生我们有缘无分，来世我们再续前缘，希望我们都能幸福，如果有一天我们都放下了过去，希望那时我们还能把酒言欢。”许淮安听到这句话，低头不语，虞追忆又说道:“我累了，你回去吧。”许淮安抬头看着她，似有千言万语要说，只是所有的话语到了嘴边，只化作了一句缠绵的“我爱你。”虞追忆笑了，是发自内心的笑了，她说:“我知道。”是的，她知道许淮安爱她，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他都爱她，只是爱的不够深，不够坚定。

许淮安启唇想说些什么，终究是没能说出口，虞追忆又说:“我累了，你回去吧。”许淮安站在原地没有动，过了许久才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般走了出去，虞追忆看着他的背影，有那么一点悲怆。忽然，许淮安的脚步顿了顿，他回头笑了，这个笑容不像平时那样温柔，这个笑容很脆弱，很无奈，也很让人心疼，这个笑容虞追忆在上一世见过一次，那时她第一次穿上自己设计的，自己缝制的裙子，满心欢喜地给闫嬷嬷看的时候，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后的许淮安开口夸了一句:“很适合你，追忆。”那时虞追忆的孩子已经没了，人也进了冷宫，每一次许淮安来，她都不会给好脸色。这时听到他的声音，虞追忆拿起身边的花瓶朝他砸了过去，没有砸中他，砸在了他的脚边。碎片散落满地，当时许淮安看着满地的碎片就是这么笑的，就跟那碎掉的花瓶一样，落寞伤感。

他走了。

虞追忆静静地躺着，突然有两行泪就那么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虞追忆闭上了双眼:“结束了。”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心很痛。明明一切都是演的不是嘛？明明一切都是自己计划的呀，那一日她带着繁星去药材铺，就是找人给虞心怡送药香，把香点在香炉里，就可以让许淮安动情。然后再让另外几个人半夜把太子送到虞心怡的房间，虞心怡想嫁给太子又有人帮她，何乐而不为？一切水到渠成，要说为什么会这么容易，当然是因为许淮安太信任她了。

两天时间就那样平淡的过去了。第三日虞追忆在院子里制药时明月来告诉她老爷夫人在大厅等她，她收拾了一番就过去了，想来是那沈小将军来了。到了大厅果然看到了他，深临渊坐在轮椅上，但是气场却很足，整个都有一种将领之风。皮肤有些苍白，想来是染了风寒的原因，他的眼睛很深邃，不带一丝温度，鼻子很挺，薄薄的嘴唇微抿，听说薄唇之人最是薄情，想来大概是对的吧？这人真是长了一张祸国殃民的脸。

虞追忆朝虞长生和李氏行了个礼，然后困惑地看着深临渊，虞长生解围道:“忆儿，这是沈小将军，过来行礼。”虞追忆听闻便过去欠身行礼，轻唤了一声:“沈小将军。”深临渊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虞长生朝虞追忆挥了挥手，虞追忆走到了他身边。虞长生说道:“沈小将军今日是来提亲的，左右你与太子也是没可能了，你看嫁给沈小将军如何？能嫁给沈小将军也是你的福分。”虽然这虞长生说的是商量的话，但是这口气可一点也不像是商量，而是逼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