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接触。
叱喝声随之暴起,夹杂着金铁交鸣,空前的大混战开始了。
烟尘滚滚遮蔽了整个长空,场面如火如荼,生死仅在呼嘘刹间。
黎明在颤抖。
疯道人云悠悠、钟离庄主与及内外二总管,还有雨儿姑娘等数人,并未参战,一众转过身形,缓缓走向北面的观礼台,似乎,对双方混战视如不见,也不甚关心,或者是心里有数极其笃定。
黑天魔及其余部尚有五百人左右,一下子就被冲出的庄勇、护院以及其他侠隐、大神拦劫分杀,眨眼便陷入苦战之中拔身不得。
随着时间的拖长,战况已趋白炽化,罗生门徒众渐露颓势,接着境况便转入危殆。
原本,黑天魔是想虚张声势以延缓时间琢磨脱逃的机会,没想到恨极了的山庄中人早已忍无可忍,说打就打,一下子冲出来这么多人,让老魔始料不及。尤为老魔震惊的是这些冲杀出来的都是什么人呀,昨天晚上怎么不曾露面?这是不是就是世所传说的所谓隐士高人?如果当真,那么卧底的媒子该死一千次,情报错得太离谱了!
想到这里老魔是真的怕了,厥感大势已去,迅盟退志。
正准备呼喝所余三魔护驾逃窜,可是却不见了魔中魔龚小荨。再次仔细寻找仍然不见踪影,若说是已战死阵中不太可能。老魔心中这个气呀,别提多焦躁和愤怒了,“泼妇,你给老夫等到起,我要叫你生死两难!”
转眼再一瞻顾间,怪中怪孔科已被一个披发头陀用戒刀砍成了数段,血肉模糊腔肠散落满地;而怪中魔佟书却被另外两个天神般的人物逼进一个死角,浑身浴血,眼见得也是不活了。
两人都是魔道至尊,魔中之魔,江湖中绝对是响当当的凶枭大霸,竟然如此不济,可见山庄中果真隐有不世奇人,看来传说绝对是真的了。
那么这就太可怕了。
老魔骇极,眼珠子乱转,一边偷偷摸摸地蹭向斗场边缘。
正准备一溜烟窜入林莽逃逸,却看到此次奔袭的副领队北邙山九头枭飞黄狮宫被庄中所余六大护法团团围住,呼喝跳掷脚步已异常的沉重和混乱;伴随着兵器撞击发出的刺耳尖啸和一溜溜火光的或焉明灭,自己的这位副手已经只有招架之功已无还手之力……
老魔更加心惊肉跳,再纵观整个斗场,见其他邀约来的山精海怪正被庄中冲出的怪人们杀得人仰马翻七零八落,简直就是不堪一击,场面十分糟糕。
事实上,红叶山庄一方遭受如此空前大劫,隐士高人出洞,神仙佛祖下凡了。
此刻,只剩下斗场中央的一批黑衣死士,集结在了一起与庄卫展开了混战。由于这些异类太过邪门加上是用不同术法打炼出来的妖魅,不仅不畏死,即便砍掉脑袋也还能与人斗个三五合,所以他们不惧也不管什么高人隐士,还在继续争持厮杀,一时间与山庄形成了艰苦对峙。
其他残余匪类,江湖杂枭,也都下意识地向中间靠拢,战况愈发地火爆。
翼、篁两位姑娘已加进战团。
僵尸一族则被风潇潇、片云儿堵住截杀,直砍得歪歪倒倒肢残体碎。这些怪胎近乎无知无识,被固定意识支配,一条道儿走到黑;被砍翻后还抱住东西使劲啃咬。
不过二人本就是一对杀星。尤其是片云儿,不知用的什么兵械,而人也快得离了谱,只见一道道黄色光虹闪烁,所到之处,血肉横飞,人神避忌。这连被称为冷血杀手的红尘过客风潇潇风大侠都骇怪不已,暗凛小小人儿的神秘和杀戮。
为什么会这样?因为云儿说了:“云儿生气了。”
曙色初露,朝晖终于破云而出。
晨雾渐渐散去,低空弥满着尸余的热气。
校武场内依然黄雾弥漫,烟霞蒸蔚;震耳杀声显示着鏖战的延宕与黏腻。恐怖杀戮彻底破坏了山庄清晨时的宁静与美好。
黑天魔既萌退意,此刻他已逃至校武场边缘,远远脱离了主战场。
面对眼前处境,老魔斗志全无,骄横乖戾早跑到爪哇国去了。打斗伊始他便采用游斗术,不肯接实招,几个回合下来,老魔已经游离开主战阵。副领队以及剩余属下的生死如何他已无暇顾及。此时其他几个怪物除了百变魔妖龚小荨下落不明,亦皆全部阵亡,大概此次夜袭是彻底失败了。所以老魔除了恨怒之外,就只想着寻隙快逃,越快越好。奇怪的是红叶山庄的人倒也不甚待见他,一触即走不与其纠缠,好像把他当成了局外人,老怪愈发吃不透机关。按说他是罪魁祸首,是山庄全力博杀的对象,这叫他有点懵逼!不过管他呢,找机会逃出去便是大爷,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徨乱地扫视下周围,警惕着北边观礼台上一众山庄的首脑,再扫一眼斗场以为抓到了机会,一闪身,便向校武场东向逸去。
好像没人去注意老怪行止,附近的人都杀昏了头,战场上一片混乱,大家已无暇旁及。
烟尘阵阵升腾,翻滚着,日色昏濛,即便天已大亮但能见度其实不高。
这的确为老怪的逃逸创造了机会。
北面较武场观礼台上的人以云悠悠和庄主钟离未为首,一群人影几希,而且距离远又隔着斗场,很难看到混乱的人群中形只影单的黑天魔逃逸出去。
或许他们被眼前的激斗所吸引,又或许他们太关心这场群魔乱舞,所以忘记了这位匪首。
人的意识和记忆,有时囿于对时空的专注度和单一性,很容易被眼前的事物所羁绊,从而忘却了哪怕是椎心刺骨的铭刻。有人说这叫一心不可二用,顾此就要失彼,也许吧。
既能摆脱开众人视线就已经非常侥幸,碧老魔一路向东,潜行得甚是缓慢而且小心。
较武场东侧林缘。
黑沉沉无边际的林带,桧柏交杂竹树环合,森森暗影在初绽的曙色里显得分外神秘而幽邃。林缘前面与教武场相衔接的是满蹊遍圃的花草,在晨风中,微微颤动着,自顾自做着自己们的联想和绮梦。露珠儿闪烁着警惕的眼却是窥伺着蹊间来人,不动声色地让出一条隐约小径。
左顾右盼,心惊肉跳,老魔鬼魅般窜过草畦花圃,鼠伏蛇走慢慢接近了林缘,只要越过眼前花田就是无边林莽。老魔心中狂喜,直起身子正待窜进林中逃之夭夭,蓦地:
“呵呵,黑天魔,此路绝对不通!”
面前,数人合围的巨大松干下转出两位秀士,白衣飘飘,面带微笑负手而立。
“……什么人?”
老魔猛然吃了一惊,吓得双眼圆睁,呆住了。
“哦,听说过连城双璧梦里真如花魂、花幻吗?”
“咦耶!‘红尘碧落二散仙,云清风淡天外天?’你们,真的是你们?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老魔惊叫着连连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