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龙雪山的脚下,我曾遇到过一个活得像玫瑰的江南女人,哪怕所有的背景都低垂失意,她任然媚得肆意,再难过也会藏于浑身的尖刺中,用时间磨平了伤口,依旧光鲜亮丽——真羡慕这样的人,终身追寻自由和浪漫,自私和善良集于一身。
她说我年华尚好,失去了梦想再寻一个便好,不必执着与此,往前去,一定会有更美的风景。
后来我去到波士顿,而她一路随川入藏,说是想看一遍仓央嘉措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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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我收到了那个江南女人给我寄的信。大红色的信封,拆开后是青海湖的照片,我知道,她已经走完了那位诗人的一生。照片的背面写了一行娟秀的字体:不知,不恋,不念。再换行,写了三个字:要幸福。
每个人都是,放下了前尘往事才能往前走。
距离我收到女人的那封信,我好几天晚上连续失眠,脑子持续空白。直到某天我走在波士顿最繁华的一条大街上,看到了一对情侣。
两个人看起来似乎是大学生,男生个子高高的,正低头和女生说些什么,扬起嘴角笑得灿烂,日暮那么温柔,洒在两个人的身上。
我站在斑马线边上,看着对面的红绿灯来回跳动,脚步像是被黏住一样,看着那对情侣的身影消失不见的地方,猛然想起了他。
那时候,我们还都是青春时期的莽撞少年,喜欢在放学后跟着夕阳的脚步沿着湖畔走,看大湖的水面被夕阳的余晖印得波光粼粼,亮晶晶的,特别好看。
好友的手里拿着关东煮,一边吃一边说:“喂,马上毕业了,毕业旅行想好要去哪了吗?”
我不在意的摆摆手:“没什么特别的吧?你们想去哪?”
出乎意料的,本来在我身边一言不发的人忽然开口,声音渺远,像是穿透了我的心一直翻越山川:“记得那张明信片吗?我们去玉龙雪山好不好?”
那是刚刚高一的时候和他一起去打扫图书馆,偶然在一本随意乱放的书中翻到的一张明信片。阳光洒落在被冰雪覆盖的山,世界仿佛在那一刻安静下来,好久之后,我抬起头,看到他也注意到我手中的明信片,眼睛里闪烁着我喜欢的光芒。
那时候,我就知道了,往后我钟情的不仅仅是美丽到窒息的玉龙雪山,还有那个眉眼明媚的少年。
再看着好友一脸不明所以的表情,我对他笑了笑:“嗯。”正巧,他的目光也落在我眼睛,我清晰地看到他的眼睛里面只有我的身影。
那天晚上,本该把好友送回家时就道了再见转身离开的人忽然提出要送我回家,理由是今天晚上可能要下雪,早点安全到家。
果然,离我家还有挺长距离的时候下起来小雪。
一点一点落下来,好轻,好温柔。
我们的头发落满了雪,被染成了白色。
回到家里,电视刚好在放天气预报,明天一整天都要下大雪。
我轻轻叹息。
“白雪落满发,也算是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