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壓

後來我才發現,我是在吞咽這過分愛你的苦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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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本哈根的春雨来得绵密,潮湿水汽氤氲在空气中,在整个城市野蛮生长。长时间的微低气压反而容易让人习惯天气影响下的昏睡状态。

陈恕给蒋临买的是一套毛绒绒的小熊睡衣,其目的就是为了她枕着他腿的时候能舒舒服服而不被他强烈骨感硌着。

陈恕"你还回去吗?"

陈恕起身去厨房倒了一杯白开水,在手触碰到略微发烫的玻璃杯的时候忽然想到这么一茬子事,心里难免有些不太舒坦。

蒋临把手里的烟轻轻在烟灰缸里抖了一抖,随后哑着嗓子开口。

蒋临"你不希望我回吧。"

陈恕耸了耸肩,转身朝他不可置否地笑笑。

六年的时光把彼此都打磨成了对方的一面镜子,自身的污浊不堪只有在对方的瞳仁里能窥见一斑。两人都不是什么在感情方面宽宏大量的圣人,占有欲只不过是诸多方面中的一种体现罢了。

陈恕的思绪不由飘转到两人在一起的第一年,那时候蒋临还是一个正正经经的小爱豆,一个鞠躬尽瘁的舞者,他在舞台上的名字如同一块烧红烙铁烙上的深刻印记,清醒刺目又充满了疯狂的浪漫的情怀。

陈恕每次叫他艺名的时候都会不自觉的软下调子来。

蒋临"今晚想吃点什么?"

陈恕沉溺回忆的碎片间隙,蒋临已经掐灭了没抽完的半支烟,从背后环住她。陈恕顺势把手覆在他的掌上,摩挲起那个定情信物一般的戒指。

蒋临自然感觉的到,他的触觉一向灵敏。

他将陈恕转过来,俯下身试探性地含住了她的嘴唇,就像含住了一颗水果糖。直到他看见陈恕闭上了眼睛,睫毛轻颤,单薄得如蝴蝶羽翼,灵动得如滚落一地的月色。彼时才富有侵略性地撬开她的唇齿,把他独有的薄荷烟气渡进她的城池。

陈沛的电话就是在这个时候打进来的。

屋子的火炉在噼里啪啦燃烧,蒋临的怀抱也极为温暖宽阔,可该她一人吞咽的料峭寒气终究逃避不开。

陈沛说,爸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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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沛在电话里过分的冷静让陈恕有些没来由地发凉,她甚至希望他能带点情绪,悲伤也好愤怒也罢,不要像一个旁观者,冲着和主人家几分薄面装模作样露出悲悯神色。

但是陈沛把郑栩声叫来接机是真的让她没想到。

郑栩声"走吧。"

郑栩声相较于当年其实没什么变化,无非是声音变得更加低沉温和,五官棱角变得更鲜明精致,以及,眼神更加冷淡。

他走在陈恕身侧的时候,陈恕能很明显的感受到自从当了医生之后,他身上浅淡的木质香逐渐融进浓烈的消毒水味道中,有时甚至会盖过本身。

陈恕"新婚快乐。"

陈恕实在尴尬,过分冰冻的气氛束缚住了她浑身上下每个鲜活细胞。她必须要说点什么,此时此刻的状态之下,开口可以看成是责任而不是兴趣。

郑栩声却忽地停下了脚步,沉默了良久,终于偏头望向陈恕的眼。

郑栩声"故意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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