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阵前来报！”

“讲！”莫瑜惊坐而起。

“回皇上，丞相他…”

“召集所有人马，应战！”主坐上马的他，强忍泪光，下了死令：“此城不保，提头来见！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是！”

人马集结，他也披好了早已搁置的战甲。飞身上马，抬起红缨枪，满含泪光仰头心道：“先生，一定要等到我!”

“各路将士听令！支援皇上人马！力保城池出发！”

一场恶战过后，城池保住了，可故人，却不在了。

“先生，你不可以不可以死，你坚持一下好不好，坚持下!”

“小瑜，活下去，替我好好看着这用命换来的江山，替我好好看着这盛世繁华。”

“就是可惜了那壶酒，还没喝呢……”

语落，他的手缓缓掉落，终是一曲终了，曲终人散。徒留他独自抱他仅剩余温的尸体，坐在尸骨山上失声痛哭。

他，已经多久没这么哭过了?

犹记得当年，上战场时，他牵着他的手说，“西域草寇不过如此，占我城池，抢我土地，我必让他们拱手让回，收抬草寇，还不是轻而易举，不必忧愁。”一双有温度的大手轻轻的抚开了他眉心的结。

可是他依旧心怀不安。

“有我在，定不让你受伤，没有什么可是了。你的战甲，也不必披挂，只需坐镇帐中，看清这局势便可。”

“好。”他微微一笑。

或许，莫瑜也知道，这句话，只是让他安心罢了。

到了战场，局势却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轻而易举。

他终日愁眉不展，诡通细算，却也只是略微的优势，今日一战更是险中之险，当他提出之后，军中大帐之内竟无人敢率兵应战。

而他却上前一步，立下了军令状。他不安的感觉更浓郁了，却无奈局势，不得不允。

只得吩咐到：“敌方阴险狡诈，阵前的变化更是追话，望楚丞相万分小心，我等在此等望丞相凯旋归来”

“臣，谨记。”

他信誓旦旦的接下了这一险战，而他的心，却也高息不落。战火未停的战场，独留他二人，独留位抱着楚丞相尸体的皇上。众将士试图把他带回去，却发现根本无法动摇他。

只听到他们的皇上直念着：

“红满香残玉景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先生，说好共赴边疆，携手同归，你却…独留我。”

狼烟烽火已停，他叫来身边的近侍，交代好了一切，换下戎装，轻戴白裳，从那个统治一国的皇帝，变回了那个少年郎。

朱唇轻启，微微一笑。这一笑惊艳了时光，却也磨灭了希望。

满是狼烟的战场，只听得轻轻的一句“先生，等等我，再等我一会儿……”

————

灯火缥缈，街道闹闹嚷嚷的，但莫瑜却感觉无比冰冷，谁也温暖不了他的心了。这就是他们的结局吗？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他的先生死了。

他的楚舟啊，不在了。

今天是花灯节，是楚舟最喜欢的日子。往年，他们是一起来的。可今年，他一人走在繁华的街道上。他的身边没有人了。

一个人也没有了。

城是保住了，但是人，却不在了。如此，又有何用?先生啊，你总教导我要保天下百姓，可是没了你，又如何保?莫瑜始终不解。没了丞相，没了楚舟，这天下，又如何保?

十七载春秋，一朝辞别，不再复还。

莫瑜回宫后，杏儿给了他一封信。她说，先生交代她，假如他没回来，就将这信给皇上。莫瑜一怔，随即苦笑:“这是认定自已回不来了吗…”

你个骗子。

小瑜啊，此战必有一亡，这是我的命。只可惜我命不好，没能在最风光的时候遇见你。若早些遇见，那些执念，私心，我都不要了但只有一愿，愿朝朝暮暮。

若风华正茂时相遇，又会是怎样的光景？可是俊朗少年，临树如风？可是温润谪仙，清雅出尘？

只叹天命有定端，首分绝所遇。

不如不见，不如不念。小瑜，忘了我。就当我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世上，从来没有楚舟。从来没有楚念㳻。

你这个大骗子…不是说好的陪在我身边，陪我看尽这世间繁华吗?骗子!”

谁不是骗子?

二人皆是。

chapter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