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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54

话本小故事

二皇子五岁的时候,目睹了皇妃惨死,自此小小的人儿再也不开口说话。每天沉闷的坐在宫里长廊的尽头发呆,吊着骨折的手臂,看着来来往往的宫人们,看着兄弟姐妹嬉戏喧闹。

七岁那年,他被李书言抱在怀里,宫里人人都道,小木头开窍了,终于肯与人言语了。

十八岁,他在他悉心的教导下变得愈发优秀耀眼,逐渐成了众皇子里最出挑的那一个,连苛刻的丞相都对他赞不绝口,一直谏言,立他为太子。

彼时他正在书房里用手臂撑着脑袋懒洋洋的看李书言一笔一划认真的写字。

李书言是他见过最好看的男子,出尘绝世,气质清冷,教他数十载,慢慢的走进他心里,扎根,参天大树代替了心脏,他就是他的所有。

他察觉的抬了抬头,撞上他认真如星光般的眼眸,只一瞬,呼吸仿佛乱了节奏。很快的,他立即镇定下来,笑着问道“二皇子盯着我作甚,难不成我脸上有东西”

他立即换下眷恋缱绻的模样,端正的说道“没有”

李书言笑了笑,提笔继续在纸上写着,窗外的梨花正在一簇簇的往下掉。

“近来你可是朝堂众臣举荐的对象,凡事皆要谨慎仔细些”

他却苦恼的撑着脑袋,低垂着忧郁的双眸,无精打采的说道“师父,你知道的,太子之位并非我所求”

他的手停滞在信纸上方,一滴墨落下,晕染了一片模糊。他自然知道他的所求,元宵那日的记忆又一次展现在他脑海里,不禁脸一红。

元宵宫宴,二皇子被人灌醉,神识不清的走到了他的寝殿。那夜他紧紧的抱着他,不停的啃噬着他脖子上的那颗痣,将心底数十载的爱慕倾述之余,渐渐的二人之间衣带全解。

梦过了无痕,二皇子一直都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衣衫不整的躺在太傅的寝殿里,只当自己醉了一场罢了,至于吻着太傅的唇,允诺陪他去城楼看烟花的事,他也只当是一场梦。

二皇子怕李太傅心生嫌隙,不敢将心迹表明,殊不知他的所有热烈的姿态早以展现。他觉得像李书言那样墨守成规,温润如玉般的男子,定是接受不了他龃龉的心思。

李书言不敢回馈给他势均力敌的爱意,但若要说,他的爱宛若瀑布溪流,渊远而浓烈,藏在心底里几乎快要将他溺死。他不能让他成为整个朝野茶余饭后的消遣,也不能让他冒大不韪违背人伦纲常。他只敢在他不清醒的时候,卑微的感受着他真实的温度,这辈子倘若能一直伴他左右,他也别无他求。

陛下重疾缠身,不久于人世,朝野明争暗斗站队却在如火如荼。

二皇子向丞相表明自己不想当太子,这个江山终究是太过于沉重,若是挑起了重担,他往后的人生能留给李书言的可能就寥寥无几了。

先帝薨逝,二皇子一袭耀眼的龙袍坐上了皇位,登基第一天,就下令以勾结乱党之名将李太傅收押天牢。

阴暗潮湿的天牢只有破旧不堪的桌角有一簇烛火,微弱的光照亮新帝阴鸷的面孔,他的手缩在金丝缝合的袖子里,紧紧的握着掌心正在微微发抖。

李书言气定神闲的端坐在杂乱的稻草上,尽管内心不可置信自己用尽心血教导的孩子居然是这般的狼子野心,但他仍旧镇静的问了一句“为什么”

他微微扯了扯嘴角,邪魅的面孔一半隐藏在黑暗里,从前那个温暖明亮的少年全然不复“那就要问问太傅你了,为什么当年要害死我母亲”

一瞬间他的眼里不再云淡风轻,眼底里的波澜汹涌而出,冲上前,隔着冰冷的铁栅栏,阴郁着脸,沉声问道“谁告诉你的”

新帝怒目圆睁,眼底是骇人的红,似乎里面藏着蠢蠢欲动的岩浆快要喷薄而出,克制不住怒声道“你不先否认吗”

他仿佛被人活生生的撕裂了一般,痛苦不堪,曾经带给他繁华热闹的人,却也是推他入深渊的人。

丞相早就看出了二人之间的情愫,他们需要一个有才能,有魄力,有胆识的君王,但他不能有软肋,好在他手里还握着当年皇妃之事的真相。当他将事情向二皇子和盘托出之时,他从年轻的新帝眼里看到了那个冰冷君王的雏影。

李书言年少成名,在一次意外中身中剧毒,承蒙善良的皇妃相救,自此与她约定,将来辅佐她的孩子成人。

可天有不测风云,皇妃在诞下二皇子后身体虚弱,被人趁机下了五魂散,自此神智混沌,经常会虐待二皇子。所以他自小就性格沉闷,身上也会有许多淤青伤口。但皇妃清醒时会抱着他,给他喂糖,唱童谣温柔的哄他入睡,所以尽管母亲偶尔会变的很暴躁,但他也不愿意离开她。

二皇子五岁那年,皇妃清醒之时慌张的写信给李书言,请他务必在这尔虞我诈的皇宫里保幼子一命。

当他赶到宫里时,宫人都在寝殿外等候,他迅速推开寝殿门,失了智已经疯狂的皇妃正掐着二皇子的脖子,小小的人儿手脚都在挣扎着,满脸通红,眼睛里全是恐惧。

他从皇妃手里救下二皇子,清醒的皇妃看着自己奄奄一息的孩子,崩溃的拔剑自刎了。幼小的孩子在经历了一场浩劫之后,生了一场大病,醒来便只记得皇妃清醒时二人相处的时光,他不知道母亲为什么突然间就没了,他只能常常盯着骨折的胳膊坐在长廊上发呆。

那两年的记忆,他是缺失的。

可是李书言记得,他第一次抱着他,小小的他便像只可怜的猫儿一般瑟缩在他怀里,两年他不言不语,他便一直耐心的陪着他。陪着他看宫人来来往往,看兄弟姐妹嬉戏。直到他七岁时,他日日的陪伴有了成效,他开始会笑,开始能和人说话,他说的最多的便是母亲的温柔。

他不忍心将他心里对故人的美好摧毁,他宁愿被人误以为是他杀了皇妃,当年之事的真相只有先帝知晓,关于为什么没有处置他,朝野众说纷纭。那段梦魇般的岁月他绝口不提,惟愿他心里还有一片回想起来会令他涌出暖意之人。

昔日教育皇子侃侃而谈的太傅在新帝面前缄默不语,真相只会令他痛苦,还不如让他恨着自己,良久后,他的眸子沉寂的如同一摊死水“是我杀的”

新帝的心脏被连根拔除,他脖子上的青筋暴起,伸手穿过栏杆揪着他的衣领“为什么,她那么善良温柔,曾经她还救过你”

那个清风霁月般的人在他面前低声下气的说“对不起”

李书言低头看着身上的衣袍,某一日,他也曾温柔的替他解下衣带,缠绵悱恻,也是这件衣服,可是他不记得了,也好。

新帝终究还是舍不得杀他,只是日复一日的折磨他,命人对他用刑后又派御医医治。听说他在天牢内发烧,更是无心政务,半夜偷偷潜进去照顾他。

他抱着浑身滚烫的他,看着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人已经瘦到了皮包骨,憔悴不堪,脆弱的仿佛他轻轻一捏他就会粉碎。

他开始痛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狠不下心,恨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对他,恨自己为什么看到他受伤自己却备受煎熬。

他抱起他,觉得他在自己怀里几乎没有重量,心疼到宛如刀割,觉得自己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混账,又矛盾的觉得他罪有应得。

李书言被软禁在从前他还是皇子的时候住的宫殿,日日养着,终归慢慢的恢复了往日的神色,只是没了自由,他便每日站在倚靠在宫墙下的那颗柳树下晒晒太阳。

他不知道的是,有一个孤独的人和他隔墙而立,和他共同仰望着同一颗树,彼此思念着。

没有哪个君王的后宫是空无一人的,在大臣的上表之下,不久后他便要立丞相之女为皇后。身侧之人,不是他,是谁又何妨?

那一日,宫内格外热闹,帝后二人站在城墙之上,夜色浓稠如墨水,漫天绚烂的烟火在天空中绽放。零星的火花逐渐点燃他脑海里的记忆,他想起来了,曾经的陪伴,元宵夜的温存,一切都不是梦。

众人不知所云的看着君王狂奔下城楼,经过曾经的二皇子宫无数次,徘徊了无数次,他终于在今天有勇气推开了门。

李书言安静的躺在那里,身体已经凉透,他紧紧的将他抱在怀里,用自己的身体温暖着他“太傅,你是不是累了,我允许你睡一会”

“太傅,都说为人师者受业解惑,那我太爱你,此惑怎解”

“太傅,你该起床了”

“太傅,你醒一醒,我带你去看烟花好不好”

“太傅,你是不是怪我太狠心了,我错了,你起来好不好,我不当君王了,不娶皇后了”

“太傅,你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他泣不成声,哽咽的小声祈求着“我求你,这辈子除了你,我不想要别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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