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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梧

不将离

  崇明二十三年,天灾人祸不断,朝廷昏聩腐败,寄希望于神明,提出将百年祭典提前,要求归梧宫交出继承人沈寒书献祭以告慰神灵

  “话说这归梧宫啊,在这一代凤主的手中可谓是风生水起啊,想当年大羲国初立之时,太始皇帝和初代凤主并肩打下来的天下,后来这老凤主不愿意为宫墙琐事困扰,就出去自立门户,而这太始皇帝心里就不踏实了,就觉得这样不行,怕他迟早会不甘心的造反起事,硬是压着不肯放人走,老凤主就为了早点脱身,和皇族签订了协定,每百年要送一名质子入宫做祭典,说白了就是买个舒心,本来也没人当回事,这下天灾人祸多了,就想到这个协定了,不可谓不令人心寒啊!”

  说书人在台上口干舌燥的说谈着最近皇帝下的圣旨,台下的听众们嗑着瓜子品着茶,或不屑或谈论着这些小道消息

  “话说那质子岂不是很可怜?被自己太爷爷那辈的人坑了之后,还要进宫去受那些达官贵人的迫害?”

  “可不是啊!不知道是哪个倒霉孩子这么不走运正好逢上着天时地利人和?”

  角落里一名戴着斗笠,看不清容貌的人正端着一杯清茶,凑到面前吸品,仔细听着斗笠外面那些个听客的对话,斗笠里面茶香缭绕,可又摇摇头,像是不满意的放下,从怀中摸出些许碎银,放在了桌上,然后起身离去

  “怎么这么多银子?客官您多给了!”

  收拾桌子的小二冲着那人的背影嚷嚷,只见那人一袭白衣垂地,白净的靴子,白色的斗笠,连带着头发也是白的,一身皎白如谪仙,与这四周吵吵嚷嚷的闲杂人等显得格格不入

  “不必归还,赏给台上那位说书的,他的书说得真好”

  说完就翩然转身,轻飘的来,轻飘的走

  那人出了茶馆,抬头看了眼天色,心道

  “哎呀,都这个时辰了,快来不及了,那既然都来不及了,那就先逛逛再说吧”

  想到这,他又心安理得的往下一家茶馆走去,可没过多久又走了出来

  “哎,这件事的影响力也太大了点吧,怎么着平时的大事无人问津,反而一个质子入宫就掀起了这般大的风浪?想来这天下尽是些唯恐天下不乱之人了”

  他踩着轻功,一跃上房顶往京郊奔去

  “你还知道回来?”

  还没进房门,迎面而来的一个杯子就砸了过来,幸亏他及时躲避方才逃过这一摔

  “怎么着,一天到晚就知道在外面乱窜,马上就是要进皇宫的人了,说出去也不怕丢了我归梧宫的脸面!”

  归梧宫现任掌门夫人崔嫣,凭着她那牙尖嘴利的好本事,早在各大世家中声名远扬,那个被扔杯子的白衣人,是的没错,就是那个倒霉孩子沈寒书

  寒书是他的字,他单名钰,很不幸他中招了

  “您貌似没资格说我吧?况且又不是我硬要进宫的,要不我现在去和御史说一声,说我只是个冒名顶替者,然后让您亲生的儿子进宫享清福?”

  沈寒书最烦别人提他不日进宫的事了,一想到自己马上要面对的那些个冷嘲热讽就恶心的牙痒痒

  “你敢!好歹我也是你叔母,你就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

  “正是因为看在您是我叔母的份上,我才让你还能活着看到你五十岁的寿辰,不然我敢保证,随便换一个人,只要我想,我都能让他不能活着看见第二天的太阳”

  他将杯子残片捡起,然后迅速往崔嫣所在的方向掷去,崔嫣被吓傻了,她根本料不到沈寒书真的会出手

  “啊啊啊啊啊!”

  崔嫣缓缓的尝试着睁开眼,发现自己还活着之后,迅速检查了一下身上的各个角落有无大碍,然后摸到了自己的发髻,摸到一块硬物,然后缓缓地拽出

  只见她拿下来的不仅是碎瓷片,还有上面夹带着的些许秀发,然后回头一看,就发现自己新做的玉簪掉在了地上,上面镶嵌的香玉也碰碎了

  “我不屑于女子计较,但是并不代表我不会打你,因为先要为人才能被称作人,您说是吧?”

  沈寒书看着她无比心痛的捡起了地上的玉簪,然后不住抽搐的样子,确定自己打到了目的,然后满意地离开了,剩下的好戏就交给自己的好叔叔来唱了

  他又抬头看天,算算时辰,往山上的竹林小院走去,那是他在归梧宫的住所,院子不大,但都是他自己修缮的,他刚搬来的时候,他的好叔母为了节省屋子,但又不想落得个尖酸刻薄的名声,于是就让他住在了山上的一处破柴房,扔下一床破旧的被褥就一脸嫌弃的走了

  现在那床被褥被他剪成了许多细碎的布帛用来做抹布,棉花早就用来生火烧掉了——他自己做些小手艺拿去卖,赚来的钱全用来添置家用了,然后自己动手砍来竹子,今天补一点,明天重新搭一点,渐渐地也成了一个初具规模的小院,就是这小院啊有些小毛病

  想到这,他不堪回首的摇摇头,向院子里张望着,见院子门被人打开了,兴高采烈的就往里冲

  “哥!你回来啦”

  江墨瑜刚放下手上的东西,就听到院门口有人朝里喊叫,不禁失笑

  “马上及冠的人了,还跟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似的,没点心机该怎么办呢?日后哥可就没办法看着你照顾你了,自己在外面要小心,尤其是那些个达官贵人,该真诚的时候要真诚,看人要机灵一点,别让人骗了还帮别人数银子!”

  “知道了哥,别念叨我了,我现在都要烦死了,有什么吃的吗?

  江墨瑜比他虚长两岁,他在来归梧宫没多久之后,两个人就认识了,江墨瑜跟他一样都是被崔嫣给压榨剥削没地方住的,只是江墨瑜比他还惨,他尚且有一间柴房,而江墨瑜是真正的什么都没有,在认识他之前,江墨瑜都是趴在树上睡觉的,所幸当时仲夏,所以倒也没什么大碍

  “就知道你饿了,桌上有桂花糕,去吃吧”

  江墨瑜翻找出沈寒书前几日破了的内衫,从抽屉里拿出针线开始缝补,沈寒书看见了,立马跑出来抢过去

  “哥!这种小事就我自己来吧”

  江墨瑜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瞬间黯淡了下来,叹了口气

  “我是怕,以后没机会给你缝缝补补这些小东西了,所以想着趁现在你还没走,能补一点是一点”

  沈寒书愣怔了,瞬间感觉嘴里的桂花糕不香了,他一把抱住了江墨瑜,哽咽道

  “哥,你放心,我一定会活着回来。然后继续烦你的”

  江墨瑜拍拍他的背,忍住泪水,他知道这个时候他不能哭,因为他是哥哥,要给这个还不懂事的弟弟当个好榜样

  “好好好,如果受委屈了,就写信告诉哥哥,哥哥拼了命也要把你抢回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知道天色的暗沉了下来,沈寒书哭着哭着就累了,趴在江墨瑜的肩上就睡着了,江墨瑜顺这沈寒书的长发,一下一下的给他捋顺,小心翼翼的生怕惊醒了熟睡的人,他将人打横抱起,放在了床上

  沈寒书很轻,常年练功之人,身上没有多的赘肉,江墨瑜稍一运气就将人抱了起来,他盯着沈寒书的睡颜看了许久,然后缓缓站起,腿都有些蹲麻了,然后他打开自己窗前的暗盒,取出一块玉佩,放在了沈寒书的床头

  他是个没用的人,唯一能做的就是完成江家历代的任务,就是将传家之宝安全送到每一任凤主的手上

  “寒书,活着回来”

  然后转身出了门,其实沈寒书不知道的是,每一天在他睡着之后,江墨瑜都会离开,然后在黎明之时踏月而归,假装从未离开过的安然入眠,然后在沈寒书醒来之后,起身做饭给他吃

  只是这一回,不知道何时能再见,江墨瑜挺舍不得他这个弟弟的,只是他也有他要做的事情,他飞身上梁,瞬间无影

  月光下掩映着沈寒书床头的玉佩,只见上面刻着两个字

  ——凤归

  第二天清晨,沈寒书照例睁开了眼睛,可是却发现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的饭菜香味,赶紧起身洗漱,却发现原本放在桌上的包袱多了一个,越发感到奇怪,赶紧出门准备下山找哥哥

  “哥哥!”

  沈寒书在归梧宫内,一处名叫栖梧的殿内,找到了跪在地上的江墨瑜,只见他脸色苍白,像是跪了一夜的样子,连忙冲上前想要扶起江墨瑜,却被他摆摆手拒绝

  “我没事,我想和你一起走,所以......想求夫人放我离开”

  崔嫣躺在内室,听到这话肺都要气炸了,昨夜三更时分,江墨瑜突然闯入她的房间,二话不说就将她绑了起来,打了一顿不说然后还威胁她,不准派人在进京路上刁难沈寒书,顺了他的意之后,竟然还让她陪他演一出苦情戏,崔嫣实在搞不懂他这样做的意义

  “好让沈寒书内疚吗?都反了天了敢威胁我”

  崔嫣本来的确存着要在一路上刁难沈寒书的心思,但就他这一打岔,她也不敢掀起什么风浪了,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平日里江墨瑜挺老实的一个人,如果不是这一次突然地夜袭,她都快忘记了有这么个门内弟子存在

  “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

  崔嫣一边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躺好,一边往自己的伤口上抹药

  “可不能让那些个整天就知道八卦的婆娘们知道,不然的话我堂堂一个掌门夫人,居然被一个小弟子给为难了,这说出去我的面子还往哪里搁?”

  她伸手向背后抹药,却手短够不到伤口,药膏全抹在了别的地方,要多狼狈有多狼狈,这下她更加生气,仗着自家相公出门就这样欺负自己,要好好的整顿一下众弟子了

  崔嫣并没有自己的亲生儿子,沈寒书只是她名义上的养子,按辈分来说,崔嫣算是他的叔母,只是沈寒书的父母因为早逝,归梧宫这才轮的上她相公沈忱当家

  沈忱也是个老实人,对沈寒书也从来没有苛刻过,但由于常年在外,对崔嫣怀有亏欠之心,所以处处忍让,但崔嫣是个厉害角色,处处拿捏沈忱,连带着看沈寒书这个侄子也愈发不顺眼,处处苛责,于是乎在外人看来,沈忱这种忍让,说得好听叫恪守本分,说的不好听就是惧内怯懦

  “这就是娶了个厉害老婆的不好之处,我以后娶妻一定看清楚再娶回家,不然的话以后祸害的是自己后半辈子”

  沈寒书经常对着江墨瑜吐槽崔嫣的尖酸刻薄,但良好的修养和家教不会允许他当着很多人的面和崔嫣作对,毕竟就算苛待他,看在叔父的面子上,他也不会对崔嫣怎么样,况且他崇尚君子之风,对待女子要彬彬有礼,大方得体

  “崔叔母,我兄长这些年在归梧宫恪尽职守,对您更是敬重有加,何必苦苦相逼,倒不如各自安好,您说对吧?”

  沈寒书不愿踏入内室,只在门口恭敬的阐明自己前来的目的,而崔嫣恨的牙痒痒也只能虚与委蛇的说

  “侄儿这是哪里话?我归梧宫规矩向来随性,不强行拘束任何弟子的去留,小江想走,那便走就是了,何必和叔母置气呢?”

  沈寒书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回身扶起江墨瑜,便朝着门外走去,边走边说

  “寒书感谢叔父叔母多年的栽培,此后无法在跟前继续侍奉,还请叔父叔母保重身体,少于他人置气,气坏了自己的身体反而得不偿失,寒书就此别过叔父叔母了”

  崔嫣愣怔了一下,大概没有料到沈寒书会如此作为,想来平时自己好像真的没对他好过,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羞赧了半边脸,决定回头和自家相公说说,多给他带点钱走,这样想来好像有几分伤感

  到底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孩子,总是在怎么不喜,多年相处下来总归有感情在里面的,只是性格使然,平日里没给过几分好颜色给他看......

  沈寒书搀扶着江墨瑜走上了山,今日午时就要出发去京城了,对着这从小长大的地方多有不舍,此去经年,不知还有没有再回来的机会了

  “寒书,咱们一定会活着回来的”

  江墨瑜看出了他眼里一闪而过的悲伤,出言安慰道

  “哥,我没事的,不就是皇宫吗?这有什么可怕的?”

  沈寒书开了门,将江墨瑜扶到竹床上安置好,然后将江墨瑜的包袱打开,把所有的东西检查一遍,然后再打开自己的包袱,从里面摸出了十几两银子,放了进去

  “寒书!你这是做什么?”

  江墨瑜看到了他的行为,十分惊讶和不解

  “哥,我明白你的心意,但是此行凶险万分,你尚有大好人生还未度过,何必浪费在我身上,离开这里,找一个安逸的小镇好好生活,娶妻生子,这才是你的人生”

  “哥,你跟我不一样,我很羡慕你,所以,不要让我失望”

  沈寒书走进,以迅雷之势往他颈后一下手刀,江墨瑜没有想到自己从小爱护到大的弟弟,真的会对他动手,一时闪躲不及,中了这不轻不重的一下

  “若是还有机会,再做一次桂花糕给我吃吧”

  沈寒书正欲出门,却看到自己的床头边有一块被阳光映照发光的玉佩,他走上前拾起,掂量了一下自己身上的钱财,准备拿走

  “到时候银钱不够了还能拿去换钱,反正放到我床上的东西就是我的了”

  他转身出门,不敢回头的一路走了下去,却不知道房里的江墨谨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苦情戏完了,接下来我得去做点该做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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