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齐边城。
杜喜瑞手捧着拿着金黄色的圣旨,盯着上面的字认真的瞧着,每个字她都认识但是为什么要把这些字组成她不愿意承认的事实呢!
鹊儿担心的看着自家的小姐,默默的站立一边不敢离开,生怕小姐会一时想不开对圣旨不敬。
已经长大的喜宝,蜷着硕大的身躯静静的躺在杜喜瑞的脚边,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蓬松的尾巴。
杜喜瑞一想到传旨公公那菊花一样的老脸上谄媚的笑容,她就想把那个罪魁祸首鞭笞一千遍啊一千遍。她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她怎么躲都躲不开那个叫傅长空的魔咒。
自从她第三次在祠堂过夜后,她发誓在也不想和那个讨厌鬼有任何一丝丝的交集。而那次裸奔后的傅长空却不知道什么原因寂静了一阵后开始对着杜喜瑞献殷勤,具体内容包括送小玩意,送糕点,有一次还送了一支白梅,杜喜瑞始终认为那支白梅是用来诅咒她的。这还不算最让她受不了的是他还一口一个“瑞瑞妹妹”的叫着,声声都能把她喊出毛骨悚然的感觉。而且杜喜瑞每次都能从那货的眼中看到不怀好意和奸诈阴险。
在杜喜瑞十岁的那年,刚刚建国不久的大齐边关动荡,周边的小国都想来分一杯羹,企图在这只肥美的羔羊身上咬下一块肉。皇帝震怒异常,镇国大将军主动请缨镇守边关。那年大将军府除了从文的六公子留在了京都外祖家外,举家来到了边关,这里也包括死皮赖脸跟着的杜喜瑞。
而杜喜瑞之所以要跟着来边关的目的就是“珍爱生命远离傅长空”。
边关的日子与在京都不同,没有名贵奢华珠光宝气,没有夜晚霓虹繁华金粉,也没有金雕玉砌香风软轿。但是杜喜瑞却爱极了这广阔无垠的大漠,只觉只是站在这天地间,整个心胸都是开阔的,没有了京都那些繁复规矩的束缚,她在这里可以骑着马肆意奔跑在粗旷的大漠上。晚上随便找处土丘便能看到广阔的星河,放佛一伸手就能摘下满目的璀璨。
边关的日子是充实又有趣的,是肆意又自由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如果没有经常收到那个讨人厌的傅长空寄来的东西和信件的话。
傅长空从杜喜瑞来边关的第一个月开始就给她寄信件。而且每一次书信的开头称呼都是以“瑞瑞妹妹”开头,这个称呼让杜喜瑞莫名的能看到千里之外傅长空的恶劣笑容。虽然说她很讨厌写信的人,但是不得不说才华横溢的傅小公子文采还是不错的,京都里的那些人家那些新鲜事在他的笔下总能让人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字里行间诙谐幽默,那情那景让看的人熟悉又新鲜,陌生又生动。
什么右相年近四十才得一子,彼时右相正在御书房舌战群儒听到府里差人报的信后,连对皇帝行礼都忘了,急急忙忙往家赶结果被御书房那高高的门槛绊了一跤脑袋长了老大一个包。什么御史大夫早朝刚参了别人纵情声色,晚上就被河东狮的原配夫人堵在妓院抓了个满面桃花开。什么礼部侍郎因为过度宠爱小妾被原配嫉妒在他的食物里下巴豆,害得他来不及下轿就拉了一裤子……一封封一件件都让杜喜瑞感觉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离开过京都一样。鬼使神差的杜喜瑞没把信丢掉,而是收在了一个木盒里。
那个木盒的旁边还有一个更精致的木盒,那里面装着兵部尚书家二公子──景昀给她写的信。
景昀就像他的名字一样,整个人温润的犹如冬日里的暖阳。他写的每个字仿佛都带着他自己的气息,让看信的人如沐春风。
只是景昀不像傅长空那样屁大的事都寄一封信,傅长空寄的东西五花八门:有他书房外梅树第一次开的花(寄到杜喜瑞手里的时候花都干了),有他嘴里掉的最后一颗牙(杜喜瑞认为他寄牙的目的就是为了恶心她的,因为她看到了牙里被虫蛀了一个黑色的洞),有一次竟然寄了两盒糕点,据说是京都新开的糕点坊的招牌糕点(杜喜瑞收到的时候一盒已经硬得像白色的石头,一盒烂得像一坨绿色的翔)。而景昀的信件却总是叙述着他自己经历的一些事情,顺便问问杜喜瑞的近况,平平淡淡的言词间充满了温柔的关切。正常收到傅长空三五封信的时候才会收到景昀一封信。
于是杜喜瑞深深觉得傅长空是一个不可救药的长舌话唠,而景昀公子的矜持内敛才是文人公子应有的模样。
所以便是她经常会回信给景昀,而回傅长空的信很少,即使有也只是聊聊几语,有时还会对他寄来的东西加以鄙视和嘲弄,但这似乎并不影响傅长空寄信的频率。
就这样平静的过了五年,在她快要及笄的时候给了她一个措不及防的惊吓。
早上将军府来了一名贵客,随着贵客一同来的还有皇帝的圣旨。当将军府所有人听到圣旨内容的时候仿佛被雷劈了一样,其中最为外焦里嫩的当数杜喜瑞。
圣旨的大至意思就是,今年的新科状元傅长空是大齐开国以来历届最年轻的状元,为了奖励状元郎的不负寒窗苦读,皇帝允了他一个请求。然后今年的新科状元在满朝文武的面前响亮的请求皇帝赐婚,求娶镇国将军府的七小姐杜喜瑞为妻。据说当时朝堂站得满满一百多人,听到他的这个请求后,顿时场面静得落针可闻。本看着老来子一脸骄傲欣慰的左相大人一不小心,扯掉了自己一搓已经花白的宝贝胡须。
而众人心中想的竟是:这新科状元不会是读书读傻了吧?京都这么多的名门贵女,而他偏偏要去娶那个疯子一般的女煞星。果然杜喜瑞虽不在京都多年,但京都始终有她的传说。
皇帝也似乎有点惊诧,想到跟着他一起打天下,对他忠诚无比的杜将军,心中那些许的想念顿时就被放大了。这个衷心耿耿的属下为了他的江山在贫瘠的边城一守多年,从无怨言。况且小姑娘整天待在边城也不是个长久之计,这个傅长空小小年纪便得状元之名,也不会辱没了杜家小姐,至于二人之间那些不得不说的二三事,不在皇帝的考虑范围之内。
于是本着君无戏言这个皇帝群体应当遵循的原则,他顺水推舟的下了赐婚圣旨,并且让杜将军安排好边关事宜后返京都三月,料理这桩亲事。而且还让他的太监总管亲自去边城宣旨以示对将军府的看重。
听说太监总管刚出城门后,左相大人就病倒了,嘴里喊着家门不幸,不肖子孙……
杜喜瑞捧着圣旨就像在经历一场跌宕起伏的人生一样,她想了许久觉得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傅长空病了,得了疯病。
那疯病应该需要一场暴风骤雨般的毒打才能好……
而彼时身在京都的新科状元正在做一猥琐的美梦,梦里他揪着记忆中坏丫头的白嫩脸蛋恶劣的笑着,而那丫头则眼含着两泡泪可怜巴巴的喊着“长空哥哥,我给你捶腿捏肩好不好!”梦里异常开心的傅长空笑得留下了激动的口水……